兩輩子活下來,我不知道經曆了多少驚險,可誰知道,每一次等待我的都隻有更加危險。
尤其,這一次。
我被人捆著扔進了車後備箱,活像一隻被人抓著要被宰殺的母豬。
車子呼嘯著在路上不知道跑了多久,我隻聽到外麵的風聲,車裏麵似乎坐了很多人,說話聲音都很低沉,七嘴八舌的,也沒有多亂,可我實在聽不清楚。
人在無比緊張的情況下是異常鎮靜的,我從未像今天這麽鎮靜過,腦子中閃過無數次我能逃出去辦法。
可一想到我還在懷孕,隻好打消這個念頭。
車子跑到了一處河水邊,我被放出來就看到眼前嘩啦啦流淌的河水,一眼望不到盡頭。
身後的男人們都蒙著臉,露出一雙滿是陰霾的眼。
其中一個男人該是這些人的頭兒,也不說話,下巴揚起來幾個人就知道要做什麽。
我被人綁在了一條長凳子上,按著我肩頭,對著河水。
我所知道的帝都市內的河水位置不少,可眼前這個地方我還真不清楚。
那個頭目的男人站我身後,隔著黑布說話我聽不出他原來的聲音,甕聲甕氣,語速很慢。
“樓瞳,是吧?”
我沒應聲,攥著拳頭,試圖叫繩子撐開一些,不然勒到我肚子。
那男人該是注意到了,手裏的皮鞭子狠狠抽下來,“啪!”我痛的眼前黑了許久。
那男人側隱隱的笑,又說,“有個人想買你的孩子一條命,我們想了想,其實孩子弄掉了很簡單,踹你一腳,立刻就沒了,可又有人想要你的命,那我們就不得不將你帶出來了,選了好多地方,最後我們覺得還是這裏最合適。你說呢?”
我知道這群人都是亡命徒,拿錢做事,講不了道理,我被抓過來也是死路一條,明知道我說再多也無用,可我還是不想放棄,這一輩子我活的太不容易了,反複在生死邊緣掙紮,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竟然還不能見到孩子出生,不如我就拚一拚。
我說,“你殺了我有什麽好處呢?我是死了,你們拿到錢,應該也不多吧?”
那個人嗬嗬冷笑,“不多,幾百萬。”
原來我這麽值錢啊?我說,“原來對方那麽慷慨,幾百萬啊?相當於我上個月整個公司的全部收益,不如這樣吧,我給你們三倍的價錢,我不求你們放了我,隻求你們不要傷害我,至於如何處置,打我一頓也行,但是孩子不能傷害,錢我找給,我也不會追究你們,再或者,我給你們錢,隻求你們告訴我買我命的人是誰就可以。”
生死一搏,他們拿錢了還是要殺我也沒辦法,隻求我能在這湍急的河水中活過來,轉身我再複仇也不枉費我受這麽大的苦。
可那人卻笑起來,隨著他的笑聲越來越大,遠處的人也笑了起來。
這樣的嘲笑告訴我,我的活著的希望不大了。
可我還是說,“笑話我你們也隻拿到幾百萬,還以為自己多厲害?我死了,你們就真的能逃過一劫了?不要忘了,我們對麵就是監控範圍,你們是逃不走的,不如我們做一筆交易,拿到錢後你們也不吃虧,是不是?”
我仰頭,下巴戳了戳,遠處掛在電線杆子上的監控燈閃了幾下。
他們都蒙著麵,的確看不到臉,想找也不容易。可車子呢?身材呢?再有就是我在這邊的情況總會被拍攝下來,找到他們其實也不難。
黑道上亡命徒多少我不清楚,可真要追究怕是也很容易的吧?
李毅他們那邊手頭上就不少做這行的名單,當時他們說也是為了多做幾件事好脫身,找一些亡命徒做事幹淨利落不留後患,這樣對他們也有好處。亡命徒拿錢做事不問緣由,死了活了都跟他們沒關係,人員名單上人不少。
當時我們抓到的那個女殺手也在名單之上,在那圈子裏麵還是個厲害角色,還不是死的不明不白?
隻要是人,隻要還在世界上,總會被抓到。
真的難逃一劫我也任了,兩世都活成這麽個鬼樣子,我還求什麽呢?
不過沒死之前,我還是不甘心的說,“說吧?錢我現在就給你們,反正你們殺了我也沒有人追究你們什麽,我隻求在死之前死的明白一些。”
那個人笑聲停止,不知道什麽時候手裏多了把刀子,刀背在我肩頭一下一下的敲打,力氣很大,痛的我縮脖子。
他哼道,“真想知道?錢?嗬嗬,我們不需要,道上混的有規矩,絕對不做這樣的事兒,不過可以告訴你,也算是敬畏兩條屍體了。姓陸……”
手起刀落。
我哀嚎,閉緊了眼睛豁然起身,不顧肚子裏的孩子了,連人帶凳子一起滾落下去。
期間撞到的是頭還是哪裏,反正隻要不是我的肚子,我也豁出去了,眼前隻有一條路,我衝進河水,嘩啦啦河水直灌我的耳朵,頓時呼吸被水堵住,我喝了好幾口水猛然從水裏麵冒出頭來,大口呼吸繼續被河水帶著向下,腦袋嗡的一下,一根樹枝撞到我的腦袋,我的呼吸猛然被抽幹,身子不受控製的繼續向下。
我心慌起來,知道這樣沉下去肯定出事,肯定被淹死,可我身子被綁在凳子上,想蹬腿都難,好在河水不是很深,我猛人的向上衝了一下,冒出頭來。
不想,身後有人跟著我,張牙舞爪的兩隻手抓住我肩頭。
我立刻輕輕呼口氣繼續向下,身子沉下來,轉身順著河水蹬腿兩下,疾馳而去,瞬間就沒了進去,再想掙紮出來已經沒了力氣。
河水湍急,是好處也是壞處,好處是我跳下來他們不用追我就被河水帶走了,壞處是,我整個人隨著河流的衝擊四肢騰空,四肢還被綁在凳子上,想翻身掙紮都不能。
我隻求,河水能叫我飄起來,哪怕一路上撞到什麽障礙也無妨。
腦袋,身子,肚子,不知道都撞到了什麽東西,我起初還能看到有人在岸上追趕,後來我被一個東西撞到了腦袋,昏死過去,順水留下,不知道飄向哪裏?
再次睜眼,我盯著眼前白花花的牆壁,恍惚。
許久,我才起身,看向身邊坐著的顧子崧,兩廂對視,我驚的叫起來。
他立刻起身上前要抱我,卻不想,我被身後的人掰肩頭強迫轉身落入另外一個懷抱。
身後是顧子崧的無力歎息,身前是肖頌的擔憂,“沒事就好,我在這裏。”
我錯愕的點頭,愣神幾秒才說,“我沒死,我沒事?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肖頌笑起來,“都沒事,命大。好在你是綁在凳子上,順水飄著,不然早出事了。”
我舒口氣,也跟著笑起來。
這事情發生太快,若非手背上鞭子傷痕,我還以為是一場夢。
肖頌輕輕捏我臉上皮肉,熊貓眼看起來有些滑稽。
我卻高興,主動往他懷裏貼了幾分,大難不死,總想找一個堅強的肩頭依靠,以前我覺得顧子崧可以給我安心的依靠,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喜歡上了肖頌的肩頭。
我說,“我沒事,孩子沒事就好,我們的孩子沒事就好。”
我的話似乎也提醒了他,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這個謊言怕是要真的要說一輩子了。
他笑著點頭,恍然的眼神有些心虛看向顧子崧,而後說,“沒事就好,我都要擔心死了,那……餓不餓?”
我還真有點餓了,輕輕撫摸肚子,感歎這個小生命的堅強,或許還真是的我身體太好,不然這樣折騰不知道多少孩子都要掉了。可我事情發生後,我還是有點後怕的輕輕歎息說,“幸好孩子生命力強,我以後真要小心了,你給我安排的人可靠嗎,李毅他們呢?沒事吧?”
肖頌嘴巴才張開,顧子崧搶先說,“人都抓到了,隻說對方姓陸,是個男人。”
我皺眉,轉頭看向他。
他一雙眼睛紅著,血絲清晰可見,並不比肖頌的狀態好多少,我心咯噔了一下,下意識的伸手要去摸他的臉,肖頌一把抓過去握住,笑著看向我。
我怔住,愣了會兒才尷尬的問顧子崧,“啊,那,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陸……除了陸蘇蘇還會是誰呢,是男是女又如何,反正是她,之前那件事我還沒找她算賬,又來找我麻煩,要我的命嗎?嗬嗬,我命大死不了,那回過頭來是否就是我要她的命了?
真好,凡是我的敵人都想要我的命,我的命看來很重要呢,是否我活著威脅到了他們?那我就要活的更好才行了。
顧子崧輕輕吸口氣說,“不是她做的,我已經報警了,這件事還是交給警方處理比較妥善。”
我蹙眉,十分不高興,這件事我想私了,通過正規渠道不是不可以,隻是他顧子崧是否問過我的想法,又為什麽擅自做主將這件事就這麽處理了?
他在袒護陸蘇蘇還是什麽?
又為什麽如此肯定不是陸蘇蘇做的?
我冷笑,譏諷問,“你們是未婚夫妻,這樣袒護怕是不好,你來做?我怎麽覺得不是很合適呢?顧總,我的事情還真不需要你插手,所以,你能不要管嗎?是不是你未婚妻做的還不知道,如此肯定,是否我要懷疑這件事也跟你有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