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清清冷冷,帶著幾分低啞,卻清清楚楚地傳入所有人耳中。

嶴口村的村民們一下子沸騰了?

這是奸夫出現了啊!!

大家眾人興奮地循聲望去,想要看清楚這個讓夏染染懷了野種的奸夫到底是誰?

隻是還不等確認聲音是從哪發出來的,就聽人群外圍突然傳來砰一聲巨響。

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聲慘叫。

“哎喲,誰打我!”

“你……你是——!!”

剛剛受沈長勇指使,逼著夏染染去簽認罪書的幾個壯漢,相繼發出慘叫,倒在地上。

眾人下意識地轉頭看去。

就見一個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朝著曬穀場的中央緩緩走過來。

每經過一個壯漢身邊,他就會迅捷無倫的出手。

扣住手腕,當鼻子一拳,淩空一甩。

連三秒的時間都沒有,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就躺在地上捂著臉隻能哼哼唧唧呻吟。

大家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曬穀場上一時陷入了詭異的靜寂。

夏染染原本在人群的最中央,除了聽到一聲慘叫,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直到,原本在她身後逼迫著她簽字的沈大強和陳建國也被人甩了出去。

然後被人按倒在地上,一陣狂揍。

曬穀場上頓時隻剩下他們殺豬般的慘叫。

夏染染呆呆地看著那按著沈大強和陳建國揍的男子,雙目睜的越來越大。

這……這背影怎麽有點眼熟啊?

“建國,建國!你這個殺千刀的,敢打我兒子,我跟你沒完!!”

最後被按在地上狂揍,連哼都哼不出來的就是陳建國。

王秀蘭到此時才反應過來,尖叫著就衝了過去,想要把壓著陳建國打的男子推開。

然而,當男子站起身,轉過頭來,冰冷的目光望向他的時候,王秀蘭卻猛然僵住了所有的動作,抬起的手難以抑製地顫抖起來。

“你……你……”

男子一步步走到夏染染身邊,棱角分明,近乎完美無缺的英俊臉龐展現在所有人麵前。

他的身形修長挺拔,整個人身上都有帶著一種利刃出鞘般的銳氣,讓人隻看一眼那雙眼睛,就不寒而栗。

但當那雙眼睛望向他身邊的女孩時,卻染上了柔軟的溫度。

“對不起,我來晚了。”男人的聲音溫和而磁性,落在耳中,卻仿佛有一根羽毛輕輕劃過心間,“你有沒有受傷?”

夏染染瞪大眼睛看著麵前的男人,聲音微微發顫道:“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眼前的男人,竟然就是她剛剛在省城分別的特種兵“農夫”!

而且剛剛那句“孩子是我的”是他說的嗎?

這人瘋了吧?

一個軍人在這年頭上趕著當奸夫,他就不怕自己的名聲染上汙點,以後連兵都不能當了嗎?

一想到這裏,夏染染眼中染上了焦急之色。

她狠狠拽了拽男人的袖子,壓低聲音道:“我不管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但不許再亂說話?跟你沒關係的事,你怎麽能亂認呢?”

男人的唇角漾開一抹淺淺的笑,看著她的眼眸越發溫柔專注。

略帶沙啞的聲音仿佛一根羽毛輕輕撩過人的耳畔,“誰說跟我沒關係?”

夏染染張了張嘴,正要說話。

就聽沈春德驚愕的聲音傳來:“沈聿,你……你怎麽回來了?”

什……什麽?!!

沈聿——?!!!!

誰是沈聿?!!!

夏染染到了嘴邊的聲音一下子卡在喉嚨空,整個人都傻掉了。

她仰頭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小嘴張開又合上,合上又張開,半天都發不出一個音節。

誰——特麽的——是沈聿?!!!

沈聿眼中的笑意更甚,忍不住抬頭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

想看到這冷靜睿智的小丫頭露出這樣呆滯的表情,真是太不容易了。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都想好好將人摟進懷中逗弄一番。

但此時顯然還不行,還有些事,不得不解決。

沈聿抬起頭視線掃過在場的沈友德、王秀蘭、沈長勇幾人,剛剛麵對夏染染時的溫柔在這一刻盡數收斂,變為了冰冷。

“大叔伯,如果我再不回來,恐怕連媳婦也要沒了吧?”

他這話一出。

剛剛變得安靜的曬穀場,一下子就又炸開了鍋。

“真的是聿哥兒!”

“沈聿回來了!”

“不年不節的,他怎麽這時候回來了?”

沈軒眨眨眼,又伸手抹了抹通紅的眼睛,才終於確定自己看到了什麽。

“哥哥——!”

沈軒一把掙脫孫桂芝的鉗製,朝著沈聿撲過去,“哥,嗚嗚嗚……哥,你怎麽才回來啊!”

沈聿蹲下身,用單手將沈軒攏在懷中,盡量溫和了口氣道:“別哭了。”

“嗚嗚嗚,哥哥,他們欺負嫂嫂,他們要嫂嫂跟你離婚。”沈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們是壞蛋,小軒不要嫂嫂走,不要你們離婚。嗚嗚嗚……”

“放心吧,不會離婚,你嫂嫂也不會走,相信哥哥。”

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沈軒停止了哭泣,安下心來。

他重重點點頭,奶聲奶氣道:“小軒相信哥哥。”

話雖然這麽說,但等沈聿起身後,小家夥還是一抽一抽地跑回到夏染染身邊,跟朵朵一左一右抱著她不肯撒手。

似乎生怕一個不注意,嫂嫂就不見了。

……

“老三!”

一聲蒼老陰沉的聲音,打破了這邊溫馨的範圍。

沈聿回過頭去,看著出聲的沈友德,麵無表情地叫了一聲:“爹。”

沈友德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心中的憎惡與憤怒幾乎壓抑不住。

又是這樣!

又是這種冷淡、漠然,甚至帶著幾分鄙夷的目光。

明明自己是他的親生父親,可這個兒子卻從來沒有把自己放在眼中。

就如那個女人,無論他怎麽討好、怎麽努力,那個女人都如鐵石心腸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沈友德暗自深呼吸,平複下內心洶湧的情緒,這才淡淡道:“回來了怎麽也不提早說一聲?好給你把屋子收拾出來。”

沈聿淡淡道:“我聽大叔伯說,我跟小軒已經從家裏分出來了。既然分家單過,就沒必要收拾了,我跟小軒和染染住一起,等安頓好了,我會去看你的。”

那種淡漠疏離又公事公辦的口氣,讓沈友德終於壓抑不住自己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