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巧英一邊說,一邊得意的走到夏染染麵前,趾高氣揚地冷笑。

然而下一刻,她垂在身側的左手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陳巧英慘叫一聲低頭看去,就見一個臉上有著猙獰疤痕的小女孩正死死咬著她的手,一雙含淚的眼睛,正充滿了仇恨地瞪著她。

“小賤種,你竟然敢咬我!”

沈軒敢打她就算了。

這個醜八怪野丫頭算什麽東西,竟然也敢咬她?!

陳巧英抬手就要往朵朵臉上扇過去。

然而手剛剛抬起,就在半空中被抓住,然後整個人都被狠狠甩了出去。

夏染染沒有去看被自己甩出去的陳巧英,而是蹲下身把不住發抖的朵朵抱在懷中。

朵朵上下牙關咬的咯咯作響,被她擁入懷中的時候,還扭過頭死死瞪著沈友德幾人。

她知道,就是這些人欺負姐姐,冤枉姐姐,就是這些人搶走哥哥。

她討厭這些人!

跟討厭大青山上那些壞蛋一樣討厭!

“朵朵乖,沒事了,姐姐帶你離開這裏好不好?”

聽到熟悉的溫柔撫慰,朵朵哇的一聲哭出來:“姐姐,走……跟哥哥,一起走!討厭他們……嗚嗚嗚!”

“夏染染,你現在想走?!門都沒有!”

陳巧英從地上爬起來,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手,咬牙切齒道:“我告訴你,你欠我老沈家的五百塊錢,必須馬上還回來,還有認罪書……”

“爹!”陳巧英紅著眼看向沈友德,“這認罪書必須要讓她寫下來,否則等三哥回來了,這賤人反口不認怎麽辦?到時候沈軒這沒良心的小白眼狼再跟她串通起來,誰知道三哥會不會相信我們啊!”

沈友德聞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沈長勇垂了垂眼,神色自然道:“巧英說的也有道理。夏染染,你既然願意認罪了,那就當著所有嶴口村村民的麵,把認罪書和離婚書都簽了。”

說著,朝周記分員使了個眼色。

周記分員立刻跑到倉庫裏,搬了一張桌子出來,又從隨身帶著的本子裏拿出兩張紙。

一張紙是早已擬好了的離婚協議書,上麵有沈友德的簽字,有大隊的章。

而另一張則是空白的。

周記分員當場寫了認罪書三個字,然後速度極快的羅列了夏染染的各種罪名:通奸、流產、打假證明等等。

這張認罪書要是簽了,夏染染的名聲與前途,等於是徹底毀了。

夏染染冷眼看著他們一係列操作,直到周記分員敲了敲桌子,示意她來簽字。

她才嗤笑一聲道:“沈大隊長,你這準備可做的夠周全的啊,離婚書上的章都蓋好了。既然大隊長早就跟沈友德他們是一丘之貉了,剛剛幹嘛還裝出一副不知情,被我騙走了證明的樣子?”

沈長勇麵色一僵,隨即馬上恢複正常,淡淡道:“這離婚證明是周記分員剛剛去打的。夏染染,事情鬧到這地步,你想要再砌詞狡辯已經不可能了。整個嶴口村的人都在這裏,大家已經把你的真麵目看的清清楚楚,你也不要再垂死掙紮了,乖乖簽下這離婚書和認罪書,免得鬧得太難看。”

夏染染冷冷道:“離婚書我可以簽,等沈聿回來,我也同意跟他去辦理離婚登記。但認罪書……嗬嗬,我沒做過的事情,我為什麽要認?!”

“這可由不得你!”

沈長勇話音剛落,幾個人高馬大的壯年男子就從兩邊逼近了夏染染。

“今天這離婚書和認罪書,你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

朱迎春急的滿頭是汗,高聲喊道:“你們這是要幹什麽?想要強迫染染認她沒做過的事嗎?支書,你就看著染染這麽被欺負嗎?”

一邊說,她還一邊去拉自己的丈夫,“大柱,你快幫幫染染,快幫幫她啊!”

章益誠等人也緊緊皺著眉頭,不讚同道:“這都什麽年頭了,還逼人簽什麽認罪書離婚書,就算夏染染同誌真的通奸,也應該讓派出所來調查,不帶這麽強迫人認罪的啊!”

但這些人的聲音到底是少數。

這年代有很多人都沒有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他們雖然生活在新時代,腦子裏卻還隻有陳舊的觀念。

而且沈長勇這個大隊長的威信是不容置疑的。

很快,朱迎春、趙紅霞和章益誠他們都被擠到了一邊,隻能無力地呼喊。

期間還夾雜著眾人的議論聲,兩個孩子的哭聲。

一時間曬穀場上亂成一團。

東南方的山丘上,夏海棠遠遠看著這一幕,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燦爛笑容。

夏染染,今日過後,你就會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你會比前世的我下場更淒慘。

而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

誰讓你妄圖奪走本該屬於我的一切呢!

……

下方的曬穀場上,沈大強和陳建國為首的壯漢已經粗魯地推著夏染染到了桌前,強迫她簽認罪書。

沈春德看著這一幕,眉頭皺的幾乎能夾死蒼蠅。

“老三,夠了!”他沉聲道,“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何必做的這麽絕,讓染染先回王家村去就是了。”

沈長勇這幾日因為在夏染染麵前連連碰壁,在村裏的威望已經遠遠不如沈春德。

此時終於能夠借著拌倒夏染染揚眉吐氣,哪裏會理會沈春德的警告。

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又拿起了旱煙,悠閑的抽了一口,才慢條斯理道:“大哥,我這不是做事絕,而是防止這狡猾的女人回頭往我們身上潑髒水。”

“我知道大哥你很欣賞夏染染,但她畢竟是外姓人,我們做事還是要以我們嶴口村為優先嘛,你說對不對?”

沈春德一時語塞,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沈長勇勾了勾唇角,繼續道:“要不這樣,認罪書不簽也可以,你讓夏染染招認出那野種到底是誰的,隻要她當著這曬穀場上所有人的麵把奸夫的名字招認出來了,事情也就算了,你看怎麽樣?”

沈春德捏了捏拳頭,最終隻能看向夏染染,臉上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憤怒:“沈聿媳婦兒,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說實話嗎?你去省城醫院到底是去幹什麽的?”

夏染染垂眸看著下方的認罪書和離婚書,攥緊了雙手,良久才抬起頭對上沈春德的雙目,啞聲道:“大叔伯,對不起。”

沈春德恨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聲音猛然拔高:“還是說,你真的是去打胎的?那野種的爹到底是誰?!是沈萬才嗎?還是王學軍?!”

他的話音還未落,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響起。

“孩子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