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餅子是離開前趙紅霞硬塞給她的。

平日裏這樣的餅子朵朵是不愛吃的,她隻喜歡吃夏染染做的食物。

但此時顯然是惡狠了,就算是有些粗糙的玉米餅子也吃的津津有味。

小臉頰一鼓一鼓的,跟個小倉鼠一樣,特別可愛。

夏染染也就著水狼吞虎咽吃了個餅子,這才替朵朵整理儀容。

幫她把淩亂的頭發梳好,又倒出些稀釋過的靈泉拍拍她被曬紅的臉頰。

然後才把小家夥抱在懷中,柔聲道:“朵朵累不累?”

朵朵的小手揪著夏染染的衣角,腦袋在她懷裏滿足的蹭了蹭。

“跟姐姐,一起,不累。”

夏染染輕聲道:“這件事原本跟朵朵沒什麽關係,可是姐姐卻把你牽扯了進來,還讓你跟著姐姐一起說謊。對不起,朵朵以後不可以跟姐姐學知不知道?”

“不,要學!”誰知小丫頭卻一板一眼道,“姐姐救人,騙壞人,朵朵要學。”

朵朵年紀小,可是卻比沈軒知道的更多,懂得更多。

她知道姐姐有多好多好。

在深山中,她和肖航哥哥快要死了,沒有人來救他們,隻有姐姐,明明已經逃走了,卻還跑回來救他們。

她的臉被燙傷,那樣醜,誰都不喜歡,隻有姐姐說她是最漂亮的小姑娘。

現在侯爺爺生病病了,誰都不肯救,也隻有姐姐不怕被抓走,寧願說謊也要救侯爺爺的性命。

她有很多東西還不懂,連話都說不利索。

可她知道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是朵朵最愛最愛的姐姐。

“朵朵長大,要跟,姐姐,一樣。”

小姑娘低低咕噥了一句,然後終於抵不住困意,在夏染染懷中睡了過去。

夏染染昨天晚上一晚上沒睡,都在跟沈懷民和徐教授打聽省城的情況和腦動脈瘤手術的風險和注意事項。

到了後半爺,沈懷民和徐教授都受不住睡了。

她又孤身一人去灶房準備了不少食物。

一部分帶著路上的吃喝——裏麵都摻了靈泉,能滋養侯教授和朵朵的身體,卻又不會引起別人注意。

另一部分留給沈軒,她知道小家夥一定會偷偷從趙紅霞家裏跑回來。

一天一夜沒合眼,夏染染實在頂不住,也抱著朵朵迷了一會眼。

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省城到了。

一下車,夏染染就發現天色黑沉沉的,烏雲蓋頂。

這是要下雨了。

早上在村裏的時候,夏染染就猜測可能會下雨,所以向趙嬸子借了傘。

但她沒想到,夏天的雨竟然會這樣大。

因為怕侯教授和朵朵淋雨,夏染染把傘全都戴在兩人身上。

自己瞬間就淋成了落湯雞。

偏偏侯教授這口氣全靠靈泉吊著,此時根本就走不快,夏染染隻能就這麽任由自己浸泡在雨中,一手抱著朵朵,一手撐著雨傘,艱難地朝醫院前行。

朵朵靠在夏染染懷中,小嘴扁扁,想哭卻不敢哭出來。

滂沱大雨中,有個高大的身影與三人擦肩而過,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朝夏染染的方向望過來。

可是大雨傾盆,遮天蔽日,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男人的視線哪怕穿透雨霧,也望不見什麽。

“農夫,怎麽停下來了?隊長那邊傳來消息,任務目標剛剛在前方出現了。”

男人輕輕嗯了一聲,這才轉身跟上了隊友的步伐。

……

短短一段路,三人整整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醫院。

夏染染把侯教授先安置在醫院等待的長椅上,又給他喂了點水:“侯爺爺,你再忍一下,我馬上回來。”

侯教授迷迷糊糊睜開眼,想說什麽,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朵朵,你在這裏乖乖陪著侯爺爺,不要亂跑知不知道?”

朵朵舉起小手輕輕擦夏染染臉上的雨水,大眼睛裏噙著淚水,卻還是乖乖道:“等著姐姐,不亂跑。”

夏染染抬手想揉揉她的腦袋,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濕的,修長白嫩的手指更是因為在水裏泡的太久而顯得皺巴巴的蒼白。

於是又將手收了回來,迅速轉身去找人。

朵朵看著夏染染全身濕透,卻連擦都沒有擦一下就離開的背影,眼圈一紅,淚珠終於還是大滴大滴滾落眼眶。

……

“你找史院長?”

小護士上上下下打量這個淋得跟落湯雞一樣的狼狽女子,臉上露出狐疑的表情。

夏染染也是嚇了一跳。

史院長?

徐教授的朋友竟然是這省城醫院的院長?

但她很快就冷靜下來,迅速從背包裏取出一個油紙包。

因為猜到可能下雨,夏染染一開始就給背包做了防水。

至於重要的證明和徐教授的信,她更是另外用防水油紙包了起來。

所以哪怕她自己淋的跟落湯雞一樣,信卻是完好無損的。

“沒錯,我找史院長。是這樣的。我是她老家的親戚,這是他家裏人托我給他帶的信,你把信交給他,他就知道了。”

小護士接過信,發現信封上用遒勁有力的字跡寫著“史光合親啟”。

她立時就信了三分。

再看眼前的小姑娘,雖然衣著樸素,形容狼狽。

但舉手投足卻不卑不亢,完全沒有怯懦自卑的樣子。

說出來的話也是條理分明,沒有半點鄉下人的粗鄙和無知。

小護士頓時不敢怠慢,連忙道:“既然是史院長的親戚,那我還是帶你去史院長辦公室吧。”

這年頭,就算是省城醫院也不可能如後世那般氣派。

史院長的辦公室也隻是很小的一個房間,還是與人共用的。

但也窗明幾淨,地麵也是拖得幹幹淨淨的。

夏染染一踩進去,就在地麵上留下了一灘水漬。

饒是她再從容淡定,此時也有些不好意思。

再加上,敞開的窗戶外一陣風吹來。

濕透的身體頓時傳來一股股涼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這小姑娘家家是怎麽回事?”

一個沉穩的聲音傳來,“渾身上下濕透的也不擦幹,一會兒感冒了怎麽辦?小陳,你先帶她去換身幹的衣服,有什麽事情都等會兒再說。”

夏染染一下子回過神來,看清了說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