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棠,你這個賠錢貨到底咋回事啊?雙搶時候,你都不肯下地幹活,你知不知道這樣我們家是要被扣工分的啊!”

“好好一個德彬你留不住,讓人跑回城去了,我現在成了整個村的笑柄,你說我養你這麽大有什麽用?現在連農活都不肯幹。你瞧瞧我們十裏八鄉的,有哪個像你這麽懶的?你以為你是城裏的大小姐啊?”

“我看你哥哥會被公安同誌抓走,就都是你這掃把星害的。就是夏染染那賤貨也比你能幹,這幾天還天天往田裏跑呢!”

吳美珍凶神惡煞地推開門,氣急敗壞道:“我可跟你說,今天你一定得給我下田,否則就給我滾出……”

她的話說到一半,對上夏海棠陰冷的眼神,一下子像是別人掐住了喉嚨。

“你,你這死丫頭,這麽瞪著我幹啥,這是你對娘的態度嗎?!”

吳美珍回過神來,當即惱羞成怒,抬手就要給夏海棠幾個巴掌。

卻聽夏海棠冷冷道:“二叔二嬸回來了嗎?”

她的聲音沙啞,嘴角還有燎泡。

眼中帶著掩都掩藏不住的焦躁與暴戾。

吳美珍又被她唬的愣了愣,下意識回答:“明兒個就回來了。”

夏染染的父母夏衛方和何淑蘭在一個多月前就去公社幹修路的活計了。

原本雙搶時期,所有的工作都要給搶收和搶種讓路。

但這條路非常重要,關乎著青山公社以後的交通和發展,再加上已經進入了尾聲。

所以哪怕雙搶時間也沒有停下工作。

反倒是所有參與修路工作的人都給了雙倍工分。

但到了這搶種階段,修路的工作也終於還是到了尾聲。

所以夏衛方和何淑蘭,明天就會結束修路工作回來了。

但就算回來了,這兩人也沒得休息,而是要馬上投入到雙搶工作中。

吳美珍想到這一點,心中還是很暢快的。

因為夏衛方和何淑蘭回來,就代表他們一家的活計能輕省很多。

夏海棠聽到這個消息,蒼白陰鬱的臉上終於也露出了笑容。

吳美珍還要再罵,就聽夏海棠淡淡道:“急什麽,隻要二叔二嬸回來,種田的活自然有他們幫忙幹好,掙來的工分還不是我們家的。我們幹多幹少有什麽區別嗎?”

說著,她還露出一個笑容:“娘你也別太辛苦了,接下來就在家好好歇息兩天。”

吳美珍一聽這話,心中頓時也暢快起來了。

完全不覺得女兒說把工作都推給二弟一家有什麽錯。

等到吳美珍出去了,夏海棠才緩緩勾起唇角,心中盤算著等二叔二嬸回來,要怎麽讓他們受點重傷,然後好將夏染染騙到醫院去。

有白紙黑字的流產證明,有沈長勇的裏應外合,沈友德一家的言辭鑿鑿,再加上夏染染原本的名聲。

到時候,她要所有人都相信夏染染在外麵勾搭了男人懷了野種,又把這野種打了。

她要讓夏染染百口莫辯,身敗名裂,把從她這奪走的一切統統還回來。

隻是,該怎麽讓二叔或二嬸受重傷,又不讓人看出其中有她的手筆。

這點她要好好算計一番。

“夏海棠,夏海棠!”

正想的入神,外麵傳來一個少年的喊叫聲。

夏海棠走出屋外,看到吳美珍正在盤問少年是什麽人,找夏海棠做什麽。

這少年長得很眼生,並不是王家村的人。

但夏海棠卻一眼就把他認了出來。

她心頭一跳,隨便扯了句謊把吳美珍打發走了,這才拉著少年到了僻靜之處。

“你是沈大隊長家的虎頭?”

“是我!”虎頭喘著蹙起,揚了揚下巴道,“是我爺爺讓我來找你的。他說你等的人今天就要出發去省城醫院,三天後才會回來,讓你有什麽計劃的話,早做打算。”

夏海棠微微瞪大眼,聲音都發顫了:“你這話什麽意思?說清楚?”

虎頭卻哪裏知道是什麽意思,他不耐煩道:“爺爺就是讓我這麽跟你傳話的,其他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說完,他一扭頭跑了。

夏海棠站立在原地許久,突然神經質般低笑起來。

越笑她的神情越是暢快,眼神也越是瘋狂。

“老天爺果然是站在我這邊的。”

“是啦,老天爺讓我重生,就是想讓我飛黃騰達,讓我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夏染染你霸占著沈聿不放,阻擋了我的路,所以連老天爺都看不慣了。”

“這可真是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身上了。哈哈……哈哈哈……”

===

急著想要救侯老爺子的夏染染並不知道。

有一場惡毒的陰謀,正圍繞著她緩緩布局展開。

去到縣城後,夏染染緊趕慢趕到公安局找徐廣榮打了證明。

然後敢在中午的客車發車前與侯老爺子匯合,在沈彭祖的幫忙下,將老爺子扶上了車,選在最靠後的位置。

朵朵一路上都乖巧安靜地跟在夏染染身邊,沒有說話,也沒有調皮亂跑。

直到三人坐好,車子發動,夏染染問她“餓不餓”,小姑娘才低低地道:“姐姐,朵朵餓了,就隻有一點點餓。”

說著,她還伸出小手指比了比。

那樣子真是乖巧的讓人心疼。

夏染染看著她滿頭是汗,頭發亂糟糟的,嬌嫩的皮膚也被太陽曬紅了,心中說不出的憐惜愧疚。

從昨晚到今天實在是太兵荒馬亂了,她甚至都顧及不到小家夥。

也幸好朵朵是那樣乖巧,完全都不像一個四歲的小孩子,明明那麽餓那麽累了,卻也半點都不哭不鬧。

夏染染取出背包裏的水,先喂侯教授喝了一點。

侯教授得的是腦動脈瘤。

早在昨晚的時候,動脈瘤就破裂了。

如果是尋常人,現在恐怕已經一命嗚呼了。

是夏染染用稀釋過的泉水,生生將侯教授的命吊住的。

現在也是靠著泉水養著,才能讓侯教授這樣的身體熬到省城醫院進行手術。

侯教授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喝了水就睡過去。

夏染染又喂朵朵喝了幾口,然後才拿出餅子讓她充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