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位於六部,肖老夫人是戶部尚書的嫡親阿娘,更是先帝冊封的二等廣陵郡夫人,所以今日能坐在花廳內,還是肖老夫人眼前,幾乎是上京內有頭有臉的人家。

李拾月也不扭捏,上前兩步,大大方方地對著肖老夫人行了個晚輩禮:“晏晏見過老夫人,願老夫人福壽安康,日月長明。”

她的聲音聽得人心裏甜甜的,那晚輩姿態擺得極低。肖老夫人忙“哎喲”一聲,臉上止不住的笑意,卻伸出手隔著些距離虛扶著李拾月:“老身就借縣主吉言。”

“縣主?你就是官家前些日子冊封的宜昌縣主?”

坐在肖老夫人身側的年輕女娘,穿著鵝黃色銀白海棠淺紋的褙子,胸前順下來一縷鬢發,一雙眼直直地看向李拾月。

突如其來的詢問,那目光帶著探究與不解,幾乎將李拾月從頭到腳打量個遍。不知在想什麽,女娘的雙手漸漸地揉搓起裙擺。

肖老夫人臉上的笑意不變,本伸向李拾月的手如安撫似的拍了拍那女娘:“三娘沒見過縣主,孩子嘛,一時好奇。”

一個宜昌縣主沒什麽,倒是身後的榮國公府,總歸得給幾分薄麵。

“三娘,還不過來見過縣主。”肖老夫人轉首時,臉上的笑意雖然還在,可馮蘭音分明看到了自家祖母眼底的警告。

馮蘭音瞧了一眼不語的李拾月,她也在打量自己。下顎微抬,站起身,頗為不情願地行禮:“蘭音見過縣主,縣主金安。”

李拾月瞧出來馮蘭音分明對自己是有敵意的,隻是不明白,第一次見麵,這份敵意來自哪兒。

不等她說話,馮蘭音已經收回目光坐回肖老夫人的身側,這是不符合規矩的。雖然李拾月是來人家做客,可身份上李拾月要比馮蘭音一個閨閣女娘貴重些,這樣的行為難免叫人以為馮家沒將李拾月放在眼裏。

往大了說,戶部尚書府是不是也沒將榮國公府放在眼裏。

肖老夫人顯然想到了這一層,可滿堂賓客,總覺得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不好撂下臉子,深深地看了一眼馮蘭音,收回目光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些。

“三娘不懂事,縣主別和她計較。”

楊氏心中冷笑,將徐家當作傻子不成,馮三娘今年可及笄了,今日的場合如此任性,是不將晏晏放在眼裏,還是如今的尚書府不將一品國公府放在眼裏了。

何況她也沒有將自家孩子的臉麵,要去給旁人做場麵的心思。抬手端起手旁的茶盞,也不去接肖老夫人的話。

肖老夫人無奈,隻得看向李拾月,若徐家人不接話,她家孫女的風評怕是今日要有損。

瞧著肖老夫人眼底不由得浮現期許,卻又自持身份不肯在麵容上顯露半分。

李拾月收回目光,大舅母不說話,大抵是要自己出麵決定,這件事情若是處理不好,不出半日就會傳出自己仗著官家惹是生非的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