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李拾月麵上還來不及收斂回去的驚訝,謝奕之背著手站在長廊裏,麵對她的方向,神色就稍顯鎮定許多。

謝奕之明明與徐雲辭相差不多,可身上衣裳的樣式比徐雲辭素日穿著的還要素淡,就連今日穿著的都是寶藍底雲灰淨麵杭綢圓領長袍,他本身皮膚偏白,站在長廊裏正好遮住頭頂的日光。

一陣涼風吹過來,正好吹動李拾月鬢角的發絲,垂下眼簾的那一刻,那縷發絲飄在眼前。

謝奕之瞳孔有一瞬間震動,脖頸間的灰色絨毛遮住泛紅的耳垂,不自然地抬起手握成拳,放在唇前咳嗽兩聲。

“那侍女是宮裏的人,你難不成就這麽算了?”

謝奕之再抬起頭時,麵上多了幾分慎重,隻有他自己知道藏在心頭,那專屬於少年人的羞澀。

他好像發現了自己有了一種陌生的情緒,每每看到眼前人,都會被牽扯隨著眼前人去動,這種陌生的情緒讓他有些心慌。

“你都看到了?”李拾月眼中的驚訝直接從眼尾流露出來,不過想想也是,長廊裏沒準就有誰路過呢,看見是很正常的。

隻是宮裏的侍女,今日隨著入府的隻有淳慧公主與三個皇子。太子殿下怎麽會害她,有太子妃的關係,燕王和趙王也沒有必要,就算燕王對她有什麽心思,也不能因為“愛”而不得不要了她性命吧。

這麽一推算,隻有淳慧公主是她最不確定的存在,畢竟回到清霽堂的時候,她漸漸地冷靜下來。

那侍女的麵貌總覺得眼熟,直到謝奕之提起來宮裏,她忽然想起來那侍女好像在淳慧公主身邊看到過。

心中一沉,連帶著神色也多了幾分嚴肅。李拾月輕歎,倒是沒想到自己一個如此不起眼的人物,竟是讓堂堂公主在徐家的地盤上,對她起了殺心。

我會給你要個說法。

耳旁響起徐雲辭低沉的嗓音,那句話就像是鎮心丸一樣,如同從咽喉服下,一路滑到心房,逐漸將她心中煩躁與驚恐的情緒撫平。

謝奕之的神色淡定,不過,若是細看,不難看得出來他眼中其實還有些許擔心。

“這件事你打算怎麽做,我可以幫你。”

李拾月抬眸,略有些驚訝,她不覺得自己與謝奕之很熟悉,至少謝奕之入府後的這些時日,能陪著的都是幾位表兄,隻是偶爾她與徐令姿、徐玲清才會一同跟著,大多時候除了徐老夫人麵前,幾乎都是見不到麵的。

這件事情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若是處理不好,難免連帶著自己也會在官家麵前吃臉色,甚至會牽連他身後的家族。

可他麵上不像是作假,神色誠懇地就像是再說一件讓他足以下定決心的大事,這種感覺襲上心頭,李拾月下意識地想往後退,可反應過來是不是不太好,忍著心中的略微不舒服,沒有挪動自己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