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愣愣地抬頭:“…………”
楚淮舟斜著眼睛瞥他:“…………給我閉嘴!”
蕭璟泫不管不顧地衝上去,將那少年從人身上扒拉了下來,裝凶道:“你給我下去!”
他雙手環抱在胸前,立於兩人中間,嘴角溢著賤兮兮的笑,滿臉寫著“別想來沾邊”。
那少年失神地跌坐在地上,隨即又發起瘋來,“薛應懷!你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
“我明明那麽愛你,什麽都願意給你,為什麽還要欺騙我!?為什麽還要毀了我的一切?”
他仰天大吼,如同獵狼:“我恨你!薛應懷!你不得好死……呃啊……”
楚淮舟在他後頸捶了下,淡淡地掀開眼皮,薄唇輕動,丟出四個字:“聒噪至極。”
眾人聽外麵沒了動靜,膽大的將窗戶開出條小縫,腦袋探出來偷看。
見壞東西已經被降服,都歡呼著從屋裏走出來,“仙君當真是好生厲害!厲害!”
蕭璟泫豎起耳朵,左邊看看,右邊聽聽,滔滔不絕的讚揚聲,臉上的笑愈發肆意張揚。
撓撓頭又拱手道:“大家過獎了,這都是我小師叔的功勞,我就是個打下手的。”
有人問:“不知兩位仙君隸屬於何門何派?仙號為何?以後遇上邪祟,都找你們行不行?”
楚淮舟回頭轉眸,漫不經心道:“找不了。”
“但若你們遇上邪祟之時,可向碧落雲巔祈願,自會有弟子前去降除邪祟。”
蕭璟泫抿了抿唇,將即將出口的話咽進了肚子裏,悄悄地窺探白衣獵飛的“仙君”。
暗自思忖道:隻肯報仙門,想來小師叔還是很在乎世人對他的看法與評價。
任誰被評上“廢物”這個詞,都不會為此開心、傲嬌的吧。
但人群中還是有人鍥而不舍地追問:“仙君,仙君,您的仙號是什麽呀?”
楚淮舟麵不改色,淡淡道:“碧落雲巔,雲瀾。”
蕭璟泫愣怔了下,震驚地看著小師叔,又看了看沉默的人群,目光再落回淡漠的小師叔身上。
安靜之後,便是哄堂的議論聲:“雲瀾仙尊?不可能吧?聽說,他不是修真界的廢物嗎?”
蕭璟泫掃過說話那人,一雙深如寒潭的眸子,漸漸染上了一層陰沉戾氣。
眸光微斂,冰綠的瞳孔驟縮,若如深海漩渦般深沉,目光令人膽寒。
那人被盯得打了個寒戰,抬手拂袖掩額,又自話自圓道。
“也或許,修真界對‘廢物’的定義,與我們人界不太一樣。”
“雲瀾仙尊這身功夫,一看就是練過的!怎麽可能會是……嘛!”
“是啊!是啊!我等日後定要為您正名!”
對此並不在意的楚淮舟,勉強地笑了笑:“其實也大可不必…………”
見此,蕭璟泫眉眼向下彎,像漂亮的小月牙,眸中盛滿了笑意,扛著被離徵纏成蛹的少年,快步追了上去。
“小師叔,等等我!這廝真的太重了!我扛著他,跑不動啊!”
他就這樣將五花大綁的人,丟在了房裏的軟榻上,拍了拍手掌後,瀟灑離去。
楚淮舟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他,麵容俊美絕倫,溫潤儒雅,看向他的目光很淡。
“方才,你是如何一眼看出,他身體被魔氣浸染過?”
蕭璟泫閑閑道:“我今早煮麵時見過他,也無意間瞧過他那張臉。”
“我當時被嚇了跳,剛想叫住他的時候,他就慌慌張張地跑了。”
他纖長的眼睫垂下,喉結慢慢地滾動著,發頂上翹起來的呆毛,又耷拉下來。
“小師叔,這件事,我本來是想告知你的,但你叫我滾出去……”
……
楚淮舟抿抿唇,不鹹不淡地掀開眼睫看著他,想起早上情形,確實是自己不對。
隻是想要讓他承認,那恐是比登天還難,他自己也開不了那個口,癟了半天。
才有些生硬地說:“是你進來的時候,沒有敲門,我不知是何人。”
蕭璟泫姿勢散漫地倚著門框,眼臉耷拉著看他,凝眉輕笑了聲,“原是這樣,那我以後敲門。”
楚淮舟輕輕地嗤笑了,習慣性地想要蓋去自己眼底的動搖,故作從容生硬道。
甚至有些冷漠,不近人情:“那你以後別進我屋了。”
豈料,男子目光憨傻又澄澈,坦坦****地平視著他,竟是點了點頭,自顧自道。
“好,那我以後,敲了門再進小師叔屋裏。”
“…………”
楚淮舟心髒微動,映進眸裏,**漾起一道漣漪,有些無言以對。
兩人肩並肩,步伐稍慢走著,沉默地繞過樓閣。
楚淮舟微微斜過眼睛,不動聲色地窺探著身旁玄衣男子——
肩膀似乎更寬了些,不知是不是束了發的緣故,這個角度看上去,竟是要高出自己好些。
這張臉也更有魅力,從鼻梁處隆起的弧度,到微薄的嘴唇,從線條流暢硬朗的下巴,到凸顯的喉結。
蕭璟泫轉眼過來,驚詫的楚淮舟猝不及防,他飛快地垂了下眼,還是被蕭璟泫捕捉到了。
於是,他偷著笑了,把楚淮舟笑惱了。
楚淮舟抬眼瞪他:“笑什麽?”
“沒什麽,”蕭璟泫還是笑,嘴角勾著謐甜的卷兒,“小師叔,方才在打量我麽?”
男子身形高大,問的真誠又懇切,眼神回望過來的時候,很乖,沒有居上的淩人之氣。
“……”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楚淮舟心生羞怒之意,死咬牙不想承認,便神情威壓罵道:“傻子,誰要打量你。”
蕭璟泫深知他是嘴硬,也不說話還是淺淺地笑著,兩段目光直直地迎向小師叔。
“看我做什麽?”楚淮舟是真的惱了。
真恨不得自己麵前有扇門,將這個亂他心弦,惹他羞惱的男子,關在門外麵。
蕭璟泫眼神有些奇怪,視線沒有閃爍,沒有遲疑,似乎欲言又止,就直勾勾地盯著人。
“有話就快說!”楚淮舟讓他盯得渾身發毛,不自在,沉著臉,咬著後槽牙。
神色與往常清冷不同,竟是有了些暴怒,道:“不說就別再跟著我。”
“小師叔,那我便問了?”蕭璟泫耿直地說:“您額角左邊這兒,是怎麽回事?”
誰知,這句話問出口後,小師叔臉色更黑了,陰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