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是不會說“昨晚為扶你上床,才磕到了的。”
楚淮舟抿抿下唇,深紫色的瞳仁倚在鳳眸尾,一句“要你管”停在嘴邊。
蕭璟泫正深深地凝望著他,那目光於他來說,是有些陌生的,和之前的厭惡、嘲諷,都不一樣。
那是盛滿關心的,那是溫柔的,那是殷切的,那是沉穩的,還有著火的熱烈。
眉眼斂起來的時候,帶著點勾人的意味,蘊含著蠱惑人心的魅力,又像塊磁鐵,將人沉溺進去。
楚淮舟右腳已經跨進了房裏,愣怔地看著他,望著他張揚的眉毛,上挑的眼尾,明亮的眼睛。
他的心跳驟然激烈了起來,喉嚨有些發幹,發啞,聲音也低沉輕啞。
他道:“興許是方才打鬥時,不小心磕到了吧。”
蕭璟泫盯著他,額角碎發下那個烏紫的青包,忽然問:“小師叔,是不是挺疼?”
“還好。”楚淮舟麵對他殷切的關心,隻覺得渾身不自在。
無比地想要找個陰暗角落,將自己藏匿起來,想要逃避這來之不易、僥幸得到的關心。
楚淮舟耳根憋得緋紅,態度生硬聲音卻柔軟地說:“進屋了。”
而,蕭璟泫是真的很蠢,竟是以為他在邀請自己一起進屋子,便搖著大尾巴,殷切地準備跟上去。
楚淮舟前腳剛踏進房門,他後腳就悠閑地跟了上去,還十分殷勤地帶上了房門。
“你……”楚淮舟沉著臉看他,眉頭微蹙,問:“你還有事兒嗎?”
言外之意是:“你怎麽也跟著進來了?”
蕭璟泫現在才反應過來,小師叔方才的意思是,“我自己進屋了。”
並沒有邀請他一起,這確實有點唐突、冒昧、尷尬了。
蕭璟泫抓了抓後腦勺,跟蠢狗如出一轍的腦子飛快運轉起來。
沒頭沒腦地問:“那個……那人就這樣丟在房裏,不會出什麽事兒吧?”
楚淮舟也讓他忽然拋出的這問題問懵了,怔然地回想:‘那人是哪人?’
神色冷淡地說:“離徵弦還在捆著他,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要不你去守著?”
且不說離徵綁著他,楚淮舟敲他的時候,可沒手下留情,不睡個兩天,是起不來了。
偏偏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尊,像鄰居家的二傻子,竟真以為小師叔,要遣自己去守人。
眼皮瞬間耷拉了下來,頭也垂了下來,囁嚅道:“小師叔,他那樣兒,我怕。”
楚淮舟有些無奈,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我不要你,我親自去守著。”
蕭璟泫囁著嘴唇,神情倒是沒有半分驚恐,澀聲道:“也不行,我獨自一人,還是怕呀。”
“萬一,他趁機偷襲了你,該怎麽辦?”
楚淮舟眼角抽了抽,語氣裏夾雜著一絲無奈,幹脆反問:“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想怎麽辦?”
“要不咱們再去抽他一下,讓他三天三夜都起不來才好哩,這樣就用不著人守著他了。”
蕭璟泫自以為很聰明地說道,甚至挺了挺胸膛,揚了揚腦袋。
楚淮舟看著額角上的,被碎發堪堪遮擋住的青包,本隻是不願讓蕭璟泫發現。
但是現在他既已經知道了,也就沒必要再故意用碎發遮擋住,便想著把頭發重新束一下。
他將發帶取下,叼在嘴上,說話間就含糊不清:“真是狗腦子,哪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蕭璟泫站在他身後,束發間,能看見他雪白的後頸,還有凸起的龍骨若隱若現。
幾縷柔順的墨發,貼在他修長的脖頸上,黑白分明。
一時間,竟分不清,是皮膚襯得發絲更黑,還是黑發襯得膚色白如積雪。
蕭璟泫手心微微發燙,冒出薄薄一層汗,喉結上下鼓動,眸中閃過波瀾。
腦海中踴躍出紅色輝光,耳邊仿佛下了場急急秋雨,他眼睫飛快地顫動、簌簌撲爍著。
眼簾垂下來,強硬將目光從那片美好上,狠心地撕開了下來。
楚淮舟注意到,身後之人好片刻沒有動靜了,還以為又是委屈上了。
便溫聲妥協道:“你若實在怕得厲害,那便同我一起,在他房中守著吧。”
殊不知,這廝小狼崽子長大了,隻是盯著那截雪白的後頸子,竟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好,便都聽小師叔的。”蕭璟泫再開口時,嗓音暗沉輕啞,上火模樣。
饒是聽見了他聲音不對勁,楚淮舟也沒有多想什麽,繼續束發。
屋子裏很安靜,半天都沒有把長發梳規矩的楚淮舟,心底莫名生起一股焦躁之意。
發絲被汗黏濕,略顯淩亂地纏在白皙頸上,鼻尖浸出汗漬,呼吸漸漸沉重清晰起來。
嘴唇因為焦躁,而反複抿咬浮出點紅意,雲瀾仙尊也在暴怒的邊緣,反複徘徊。
“哎!”有縷頭發總不規矩,惹得楚淮舟將發帶扔在了地上。
看似溫順的小貓,終於炸毛了,蕭璟泫反應過來,抿嘴偷著輕笑了幾聲。
尷尬了片刻,大概是意識到了屋子裏,還有個人,還是自己的小輩。
楚淮舟又將發帶撿了起來,趁機窺探了蕭璟泫兩眼,“蕭璟泫,否請你幫我……”
他斂下眼瞼的時候,莫名會有幾分瀲灩薄情的意味,聲音輕得像是被烤化的糖霜。
“沒問題的,小師叔。”蕭璟泫往前邁了一步,就貼近他身後,抬手觸上他脖頸。
蕭璟泫的心髒很熱,但手指尖帶著冰涼的濕意,柔軟肌膚相觸時——
他沒接受到繼續往下的指令,甚至都不敢有任何動作。
楚淮舟纖長睫毛驀地一抖,聲線有點輕顫:“幫我將後麵頭發,全籠絡上來就好。”
蕭璟泫才敢小心翼翼地撚起,貼在皮膚上的細軟發絲。
剛碰到那細膩皮膚時,他立即吸了口氣,楚淮舟的呼吸也更沉了。
他催促道:“還沒好嗎?好像有兩縷貼在一起,你順出來就行了。”
他一催,蕭璟泫便更焦急,手指都抑不住發起抖來,“等……等一下,馬上好了,小師叔。”
耳邊呼吸淺淡,溫溫熱熱地拂過楚淮舟極度敏感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