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屋不是一個地名,而是一間明確主人的屋子。

知道這個地方的人不多,每一個都聞房色變。

富江屋曾經住著的是在東洋國恐怖作品中都能進入前三號的川上富江。擁有無限增殖的能力,哪怕是隻有一個細胞存活都可以重新生成新的人出來。

傳說如此,現實中的富江屋其實隻是一個不過於殘暴的凶殺案,殘忍的凶手將受害人分成了無數份放在屋子裏麵,並在牆上留言“你相信報應麽?我會在這裏用無數隻眼睛看著你。

這件事情後來流傳開, 變成了受害人被分成無數碎片後重新變成了之前那樣子,並在屋內一直等待凶手回來,原來的住宅也成為著名的恐怖旅遊景點。

川上富江的作者也是在這裏尋找到靈感,創作出在東洋國懸疑恐怖故事史中都名列前茅的富江。

現在富江屋早都沒有了當時的血跡和犯罪痕跡,可全新裝修的環境也不是什麽好地方,開了一座很有名氣的鬼屋,後來因為經常出現意外, 就此倒閉, 在之後就沒有人敢接手這個地方,空置了十幾年時間。

車輛緩緩停下,路邊的富江屋白牆綠地生機勃勃,日光下絲毫看不出有荒蕪的情景。

“你們是來旅遊的遊客麽?”

邊上有人呼喊詢問。

寧帆看到不遠處的房屋窗口是站著位白發老者,他伸手揮舞,指著邊上一個淺色箱子。

“門票一千円,投幣就好。”

“這地方也要投幣?”王多魚跳了腳。

“不然這麽多年,我打掃它做什麽?這院子裏雜草都比人還高。”

“給錢,我們進去。”

寧帆沒有廢話,掏錢進入。

院子裏確實幹淨,地上的雜草都沒有超過三寸,單看外表, 完全看不出是著名的鬼屋。

“有點過於幹淨了些。”半兩金看向剛才喊話的方向搖搖頭:“沒那個味道了?”

“這個味道?”

寧帆指著角落,黑陶壇子上斜吊著一個圓乎乎的東西, 仔細看過去辨認出這是一顆人頭。

“假的。”半兩金看一眼東西, 麵無波瀾,“看著就知道是鬼屋的道具,東洋國人偶製作本身就世界領先,富江屋當時想要打造標杆, 這麽做也正常。”

“道具還挺逼真。”

王多魚湊上前仔細打量。

“嗵!”

帶血的腦袋突然轉動,砸在地上。

王多魚大喊著衝回寧帆身後:“鬼!有鬼啊!”

“沒事。”

寧帆搖搖頭,讓他重新看過去。

壇子裏鑽出一隻黑貓,伸著懶腰,頗為不喜地看了王多魚一眼,縱身躍上外牆消失不見。

“瘋了!這種地方居然還養黑貓真的是不怕死麽?”王多魚埋怨著,看向唐奇勝,心中疑惑。

“唐老,他們不怕也就算了,寧大師膽大,半兩金玄學,您怎麽也不慌張?”

“我唯物主義的人,還怕這個?這地方不錯,當鬼屋可惜了。”

唐奇勝打量完屋子隨口感慨。

“寧大師,您來這裏不會就是為了看鬼屋吧?”

“對!這裏有什麽好看的麽?”

說起正事王多魚也不含糊。

“不是看鬼屋,這裏可能有別的東西。”

寧帆看向角落剛才落地的人頭。

“寧大師,您別嚇我!咱們是唯物主義的隊伍!”王多魚聲音打顫, 努力站穩腳跟。

“伱想什麽呢?”寧帆白他一眼:“我說這裏可能有縛龍留下的痕跡。”

“嗯?什麽意思?”

三人都愣住。

富江和縛龍這可不是一回事, 一個是東洋國的恐怖人物, 一個是夏國流傳的古老方術。

要說相似,兩個都能永生算麽?可這也不是一般人能夠知道的事情,又是怎麽寫成的?

“有些東西,不是真實存在才有人報道,而是有個苗頭就足夠了。”

寧帆見他們不理解,讓人發來一份早年間的東洋國報紙。

“自己看。”

幾人圍上來都挪不開眼睛。

三十年前,在東京都富江屋這裏,一名漫畫家看到了某些古怪的情況發生,回家後心有所感,創作了川上富江的形象,沒想到數日後,這裏就發生了凶殺案件。

當時人們都認為漫畫家就是凶手,卻沒有查到任何犯罪線索和動機,最後無罪釋放漫畫家,而富江這個角色也成為國民級恐怖角色。

三人耐心看完,皺起眉頭。

“這是富江屋的介紹?好像沒有什麽特殊的。”

“有,這個新聞說出了最關鍵的一點。”寧帆很認真。

“什麽?”

“這裏有異常現象。”

“這也說明不了什麽吧?小報最喜歡用這些報道來吸引流量了,羅琳還說哈利波特是她坐火車看到的呢!”

“不太一樣。”

寧帆指指地麵

“這些野草長得這麽茂盛,可不單單是因為地理環境的原因。”

“血檀香?”

半兩金心思透亮,找了除草工具,沿著院子邊上幾處格外茂盛的地方挖起來。

沒幾下,挖出一團黑色粉末物。

“嘔!”

眾人的反應已經說明這個東西就是血檀香燃燒之後形成的灰燼。

“這裏真有問題!”

幾人徹底變了臉色。

寧帆走近,蹲在邊上研究一會,看著屋外,又看看罐子方向,站起身。

“這是別人有意讓我們看到的東西。”

眾人無聲,寧帆邊走邊說。

“三十年前的實驗,還有凶殺案發生,這裏不可能留下任何痕跡才是,可偏偏有人不怕死守著這裏,還有這麽明顯的征兆,不對勁。”

“萬一是他們自己疏忽了呢?”王多魚猜測。

寧帆挑眉:“你會這麽不小心身家性命的事情麽?”

“當然不會。”

王多魚站定一旁:“要是我安排,這院子都別想留下,挖地三尺都給他搬走了,對外就說是煤氣爆炸,反正神不知鬼不覺。”

“看來王大少平時沒少幹這種事啊?”寧帆揶揄一句。

王多魚渾身發毛:“沒,寧大師您別瞎說,我就是看電視上學的,我家老爺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幹了還能活著?”

“那可不知道了。”

寧帆進屋,不再理會外麵的植被。

唐奇勝幾人跟過去,看到屋內場景渾身打個冷顫。

外麵的人頭道具雖然真實,但也是擺在大太陽下麵,看出來也不覺得可怕。

可屋裏這些不一樣,天花板上吊著的、牆壁上伸出來的,還有地下埋著的,有一個算一個,全是真人一樣的存在,帶著淡淡的腐屍味道,屋內跟修羅場差不多。

“這老頭也真有意思,收拾外麵不收拾裏麵的?臭了都沒人管。”

王多魚走進來,仗著人多,上前伸腳撥弄著地上的人偶。

“啪。”

人偶的胳膊斷裂。

“這也不是很結實嘛。”王多魚低頭撿起胳膊,擺弄一番,“做的不錯,還得我給你安……”

“嗵!”

王多魚一跤摔在地上,聲嘶力竭:“有東西!這裏有東西啊!”

幾人看過去,也吃了一驚。

王多魚踢斷的人偶胳膊裏麵居然真的有東西在蠕動,而且看這樣子還是具真的屍體,屋內的屍體也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

“真人?”

寧帆也有些意外,唐奇勝和半兩金都麵色凝重。

這種地方平白無故出現一具屍體很不對勁。

“找人問問看。”

寧帆神色平靜,絲毫沒有因為看到屍體有所改變。

“找誰?”

唐奇勝問出口,忽的想到什麽,看向剛才收費人住的的小樓:“他能知道嗎?”

“他肯定知道。”

寧帆擺弄著屍體,從下麵摸出血檀香留下的黑色粉末:“他昨天才打掃這裏,不可能聞不到味道,剛才我看過收款箱,裏麵沒有錢,還有一層積灰。”

昨天的打掃痕跡,收錢箱裏的積灰,看似毫不相關的事情從寧帆口中說出,卻成了一個不容反駁的理由。

“明白了。”唐奇勝點頭出門。

其他人繼續在屋內檢查。

“人不用碰了,不是人偶,都是這樣的存在。”

“什麽意思?”王多魚詫異看向寧帆。

寧帆沒有說話,上前找到其他幾個人偶,直接動手。

胳膊、腿、另一隻胳膊、另一條腿,短短幾秒就在眼前拚湊出一個不算全新的人形來。

“這就是那個死者,人偶是掩飾,也是詛咒。”

“車裂?”半兩金捂住鼻子,不見驚恐,隻是嫌棄這味道太過濃厚,“現在還有人敢這樣殺人?”

“普通人不敢,但是五攝家沒有這樣的擔憂,東京都海灣不知道有多少水泥桶是他們丟下去的。”

沒有人接話,寧帆也不等他們接話,看著地下的屍體,目光微動,從屍體腰間撿起一小片指甲蓋大小的青綠色石片。

“戰國青玉?哪裏來的?”

唐奇勝檢查回來,進門就盯上寧帆手中的東西,湊過來仔細看著。

“他身上的。”

寧帆指指地下,唐奇勝一驚,看出地上是什麽情況,後撤半步,又壯著膽上前:“死了?”

“死的不能再透了。”寧帆挑眉:“你那邊有什麽消息麽?”

“老頭拿著東西跑了,八成是個探子,這裏不能久留,不然人命官司拖延時間。”

“好計謀。”

寧帆稱讚一聲,其他幾人看著寧帆目瞪口呆。

出了事情還誇別人?哪有這麽做事情的。

“能想出這個計謀的人,不簡單,近衛文還算是有點意思。”

寧帆點點頭。

“也好,要是真的摧枯拉朽過去了,也沒有什麽樂趣。”寧帆收好東西,聽到外麵有警報聲才走出去,“這裏交給秋漱鶴子就行,我們可以去找我們的新朋友了。”

出門,富江屋內已經站滿東洋國督查,他們看到寧帆幾人也當完全沒看到一樣,沒有阻攔盤問任憑他們出門。

“這麽敷衍?還是寧大師麵子太大了?”王多魚出了門,恢複嬉皮笑臉。

“秋漱鶴子安排的。”寧帆坐上車,手中還在把玩剛才的玉片。

“寧大師,這有什麽特殊的嗎?”

“有些特殊,這是一片玉璧上麵掉下來的。”

玉璧是夏國古代的重要禮器,從商周到唐宋都有發展,越早的價值越高,戰國玉璧,不算其他附加價值都可以在拍賣會到八位數。

屍體上出現這東西,有點古怪。

“手腳黝黑,有勞動痕跡,皮膚無明顯保養痕跡,這不是他能有的起的東西。”

唐奇勝兼任檢屍官,說出剛才看到的信息。

寧帆點點頭:“是近衛家中的東西,黃昊英說他們家前幾天正好丟了一枚玉璧。”

“怎麽會這樣?近衛文殺人?”

“是他,也不是他。”

寧帆結合前後消息輕易做出判斷。

近衛文肯定是殺人了,但不是這種方式,玉璧的事情另有蹊蹺,而且情況一定很緊急,否則凶手也不會注意到他身上還有一片玉璧。

“可這又有些說不通,如果時間很緊張,他是怎麽做到現在這樣子?”

唐奇勝努努嘴示意房間裏那個慘狀。

那個精細程度和詭異程度,不像是幾分鍾能夠安排出來的。

“那就要去現場問問了。”

寧帆招呼他們去近衛家看看情況。

秋漱鶴子下了拜帖,黃昊英暗中埋伏,加上他們。

三撥人都去了近衛家族,這場景確實罕見。

……

“家主不在……黃桑您還是回去吧。”

近衛家族門口,黃昊英還被攔在門外,忽然看到輛豐田世紀停下,秋漱鶴子盛裝下車。

“怎麽回事?”

近衛家族的管家不敢隱瞞秋漱鶴子,如實告知剛才的事情。

“我可以進去,為什麽他不可以。”

“您是王室的貴人,而他……”近衛家族的管家收聲,意思寫在臉上。

“黃桑是本宮的貴客,來找近衛文也是有要事商議,這件事我知道,你們讓開就是,如果後麵有責備,讓你們家主來找我。”

秋漱鶴子拿出公主威嚴,近衛文家族無一人敢攔。

寧帆幾人遠遠看著,也滿意點頭。

“這倒是有個公主樣子啊,還真有架子。”王多魚咂咂舌。

“羨慕了?”

“有點。”

當著寧帆的麵,王多魚也不瞞著:“在國內,要有這個架勢,我還差得遠呢。”

“知道就好好幹,等你有你家老爺子那個樣子,自然可以了。”

提到老爺子,王多魚撇撇嘴沒有說話。

屍山血海殺出來的功績,現在沒有什麽機會超越了,隻能看還有沒有別的可能性。

“對了,我們怎麽進去?”王多魚指指大門:“直接過去?”

“不,我們翻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