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到近衛家族後麵側牆位置,寧帆輕車熟路爬上牆頭,招呼半兩金跟他進去。

“我們呢?”王多魚看著唐奇勝。

“放風。”寧帆說話功夫已經拉了半兩金上牆,翻身落下,才傳來新的招呼,“記得走遠點,別讓人看出來了。”

“……”

“太看不起人了!”王多魚憋著一口氣。

“那你也進去?”唐奇勝在一旁激他。

“我不去。”

“那你現在還說什麽?”

“嘴炮, 不行麽!”王多魚還是憤恨,卻沒了聲音,轉頭盯著街口,“也沒說要是來人我們怎麽通知他們啊?”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並不需要通知呢?”唐奇勝笑著看向王多魚:“做事情的人少一些,也是讓我們安全一些。”

王多魚默不作聲, 半晌, 開車去了最近的商場,剛停下,又嫌不夠,開出更遠。

“這下沒人能看到我們的動靜了。”

……

“寧大師,我們為什麽要這麽進來?”半兩金跟在寧帆身後打量著近衛文的宅院,手中掐算,“這地方風水還不錯。”

“前麵有人牽製,我們在後麵才能找到想要的東西。”

寧帆沒回頭,眺了幾眼,朝選好的方向繼續前進,半兩金能看出這裏有風水,他也可以。

普通的東洋國民隻能住一戶建,有錢人會購買鄉下的別墅, 但近衛家族作為五攝家,硬生生在東京都擁有了近乎一條街區的住房。

整體格局像四合院,可細節多有不同。

前後有進, 左右有跨, 後麵每進都有單獨的園林水榭景觀, 更有竹林和東洋國特有的驚鹿和枯山水點綴。

庭院布置遠超秋漱鶴子的別院,在寧帆看來, 甚至可以和一些國內的大家族媲美,起碼和王家的祖宅差不多。

寧帆帶著半兩金行走在步道連廊,忽然停住腳步躲在門後。

幾名近衛家族的傭人疾行過堂,小聲交談。

“快點,黑山執事召集所有人去前廳接待聽候命令,去晚了可是要挨罰的。”

“真不知道公主怎麽會突然前來,家主不在,別觸了黑山君的黴頭。”

“昨天応接間更換出來的屏風,上麵有血跡……”

“小聲,這件事情,再不要說了!給我記住了!你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屏風。”

……

兩人腳步遠去,寧帆才從門後走出,若有所思。

“這麽看來,那個人是近衛家族的幕僚?”

半兩金也聽到聲音,微微皺眉:“跟著自己的幕僚都下得去手,近衛文不簡單。”

“這樣的表現才是正常的。”

半兩金滿臉震驚。

寧帆轉頭,微微一笑:“血檀香和縛龍術, 這兩個手段刺激下的結果,伱忘了?”

“情緒躁狂!你是說他已經到了晚期?”

半兩金盯著屋後, 使勁看了幾眼,搖搖頭:“我沒有檢測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那你不覺得,這裏的活物太少了點麽?”

寧帆看向竹林一角,空空****,連一隻蟲鳥都沒有出現。

【大縛龍陣殘缺版,脫胎於先秦煉氣方士所做,以地脈風水及鎮物作為陣眼布置,籠罩一片範圍,能夠提取所有活物生機,代價嚴重,離開此地會遭受強大反噬。】

寧帆手腕的五行之寶散發著微弱光暈。

能夠做到無聲無息激發五行之寶的陣法,哪怕是殘缺版也不容小覷,隻是不知道是什麽人能夠在這裏布置下這樣的陣法。

“我們進去看看。”

寧帆拉住半兩金朝前走去。

半兩金一愣,低頭擋住俏紅的雙頰,不自主跟上去,眼角帶笑。

……

“近衛文還沒有回來?”

“家主還有些事情,鶴子公主的通知太急,家主還收到消息就立刻回來,很快就會回來了。”

応接間內,秋漱鶴子打量著黑山足平。

傳說近衛家族這麽多年能夠穩紮穩打發展,靠的就是近衛文的決策和黑山足平的執行。

現在這番話說的滴水不漏,無論從禮節還是態度都找不到任何破綻。

“剛才怠慢本宮朋友的事情呢?”秋漱鶴子故意找事。

“黃桑,是下麵人怠慢了,我替他們道歉,近衛家族丟失的禮節就由我來挽回。”

黑山足平轉向黃昊英,沒有半點猶豫,從腰側抽出小刀朝手指削去。

“慢著!”

黃昊英腳下發力,要撲上前阻攔。

黑山足平是近衛家族的大管家,不能在他們在的時候出事,否則這是大仇。

“停下。”

秋漱鶴子眼神冷厲,搶在黃昊英跳出前喊話。

簌!

黑山足平刀勢未盡,猛地挑起,刀鋒偏離手指,劃破空氣刮出淩厲刀風。

“好快的刀!”

黃昊英脫口而出,眉眼挑動暗暗防備起來。

“黑山足平學的不是東洋國的流派,而是你們夏國的武術,師承不詳,但據說是曾經開過武館的大師,他學了至少有九分功夫。”

秋漱鶴子早都調查過近衛家族的事情,此刻說出也毫不見外。

“沒想到,在下還能入了鶴子公主的眼,慚愧。”

黑山足平收刀,沒有半分慚愧的樣子。

“剛剛下刀那麽狠,現在說這話,確實看不出慚愧的樣子。”黃昊英存心譏諷,言語毫不客氣。

黑山足平也不爭辯什麽,抓起茶盞重新出刀,當著黃昊英的麵再次變了方向。

刀風刮過,白瓷茶盞豎著均勻裂成兩半而刀身橫握看不出移動痕跡。

擦拭幹淨刀身,黑山足平微微點頭:“別無長處,隻有這一手刀術還算過的去,不知道黃桑有何指教?”

“足平,不得無禮。”

屋外響起腳步聲,近衛文帶著幾個幕僚出現,嗬斥完黑山足平才看向秋漱鶴子和黃昊英。

“家中有事來遲了一些,還請兩位不要見怪。”

說話間,身子飄飄然,嘴角**一臉興奮。

“有問題。”秋漱鶴子壓低聲音沒有動作,安心等待近衛文後麵的行動。

“人到了。”

黃昊英在兜中按動手機給寧帆發了消息。

近衛文看著他們微微一笑:“足平說兩位有要緊事情?不知道是什麽?”

黃昊英和秋漱鶴子對視一眼,點點頭,按計劃進行。

……

後院,寧帆看到手上消息招呼半兩金直接前往後院主屋位置。

半兩金感受到風水還在流動,有些擔憂。

“會不會有陷阱?”

“不會。”

寧帆搖搖頭。

他看的出這個殘缺陣法現在完全是依靠最初的設置在運作。

有操縱者的陣法他都不怕,更別說現在這樣的殘缺版,徑直帶著半兩金前往陣眼位置。

“這是?近衛文的住所?”

站在屋子外麵,半兩金有些失望。

近衛文身為近衛家族的族長,住的地方並不算富麗堂皇,甚至可以算是樸素。

裏麵甚至沒有多餘的裝飾,隻有一張木床用來休息,其它的東西都沒有。

可寧帆看出這裏並不算簡單,屋子內裏是近乎濃鬱到化不開的氣息,樸素的外表隻是為了防止有其他東西吸收這裏麵的氣息。

“想的還挺好的。”

寧帆笑了出來,和半兩金說明這的情況。

“還……還能這樣?”

半兩金麵色一滯,仔細感受,也發現異常。

“神奇,在外麵居然完全感受不到。”

“嗯?”

寧帆皺起眉頭。

半兩金也是玄門中人,能夠感受到外麵的氣息流動,應該很容易感覺到內裏的氣息才是。

可明明自己都感受到了,半兩金怎麽會?

寧帆仔細看兩眼,發現問題。

他是看到係統提示,下意識認為這些氣息就是逸散出來的,可仔細感受,這些氣息分明是全部在向地下鑽去,進入房間隻是個表象。

“我們進去看看。”

寧帆幹脆推門進去。

伸手,接住頭頂墜落的木條,放在桌邊,又繞開地上的一條透明魚線,才是正式進入房子。

“這種手段現在還在用?太老了吧?沒有高科技嗎?”半兩金不理解。

“高科技他們可以用,別人也可以用,這裏有信號屏蔽,所有的東西都傳不出去,就是為了防止黑客入侵的。”

“在這裏。”

寧帆放回沒有信號的手機,走到屋子中間,檢查地上和故宮博物院的同款金磚。

“屋子裏都是這些老東西,可惜還是有太多漏洞。”

寧帆在地麵上敲打幾下。

一塊地磚下沉,露出向下的通道。

“這樣下去,不要緊嗎?”

半兩金話說出口,看到寧帆下去也不顧還沒聽到答案,快步跟上。

“下麵安全。”

寧帆沒有感受到危險,而且按照常理分析,下麵應該就是近衛文吸收這些氣息的地方。

他再怎麽小心也不會想到有人會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潛入這裏,沒有什麽防備也是正常的。

兩人一直走到最底層,深入了十幾米,溫度都下降了幾度才感覺到之前的氣息波動。

“好深啊!還沒到嗎?”半兩金輕聲感慨。

寧帆看她一眼,沒有多想,轉過身,半兩金臉上才露出抹奸計得逞的笑。

“寧大師,到底了吧?”

“砰!”

這次寧帆再想認為她是正經說話都難了,一記爆栗,敲得半兩金捂住腦袋,眼角霧蒙蒙的。

“寧大師你好凶啊!”

“這裏別開玩笑。”

看寧帆認真,半兩金咬著唇低低應了聲,不再說話。

前方透出光亮,寧帆卻忽然停住腳步。

“有人。”

“怎麽會?這裏這麽會有人的?”

半兩金臉色煞白,整個人貼著通道,大氣不敢出一口。

“龜息?”

寧帆聽了兩秒,有些古怪。

這種古老的呼吸法在夏國武術界算是常見,可普通人應該不會知道,東洋國忍者訓練中也有類似的手段,卻不是一個東西。

現在屋內傳來的動靜明顯是龜息術訓練到高深之後的手段。

“難道還是個自己人?”

寧帆走過拱門,看到大廳內放置著兩張蒲團。

一黑一白,恰好坐落在太極陰陽魚的兩隻魚眼上麵。

其中一隻蒲團上盤坐個道服老者,背對兩人看不出年齡,隻能看到須發極其緩慢飄動,宛如泥塑。

“好深的功夫!”

半兩金也認出這老者的龜息功,一側頭:“夏國人?”

“是。”

寧帆點頭。

龜息功向來沒有亂傳的,眼前這人用的是正經的道家法子,不像是外麵能學到的,也和神道教那些不一樣。

“我們要怎麽……”

半兩金話沒說完,寧帆已經上手。

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根布條,直接把老者捆了起來,一指點在眉間位置。

“噗!”

老者睜眼,麵色赤紅冒出一句極其正宗的夏國國罵。

寧帆和半兩金麵色古怪。

“居然還真是個叛徒?”

“你們是什麽人,敢來這裏鬧事!”

寧帆用的捆縛方式是專門用來殺年豬的,越掙紮越緊,老者掙紮不開,咣一聲倒地大喊。

“救命啊,殺人了……殺人了!”

鋥!

明晃晃一道刀光架在他脖子上,寧帆低頭:“還喊麽?”

老者聲音戛然而止,捏住嗓子,憋著口氣,隻有喘氣聲呼哧呼哧響著。

“這就對了,說說吧。”

對這種人沒什麽好說的,寧帆直接以理服人。

老者說的很幹脆,祖上是當年跟著徐福來這裏的方士一脈,偷偷隱藏了身份躲避過坑殺,來這裏後輔佐徐福,連徐福墓葬都是他們幫忙設計和負責修建的。

“這個陣法是怎麽回事?”

“也是我們祖上留下的東西,隻不過在……”

“徐福墓裏麵?”寧帆斬釘截鐵。

“你怎麽會知道?”老者完全愣住,半晌,瞪圓雙眼,“不對,你在詐我!”

“還行,不算很笨。”寧帆笑容變淡:“你們什麽時候開始做這件事情的?”

“二十年前,他們發現了一批實驗數據,說發現了一些病變的人體組織曆經三百多年還保留有活性,開始研究。”

老者沒有半點猶豫,全部交代。

“後來他們發現這些人體組織都是來源於徐福墓附近的居民,進一步研究才找到這個陣法,不過由於是從徐福墓拆下來的,所以陣法效果大不如前。”

“近衛家族得到這些東西後還和國內的人交流過,獲得了一些新的資料。”

老者又補充一句。

寧帆若有所思。

徐福墓,國內人交流,這些信息放在一起,似乎已經足夠知道這些事情的聯係了,可看老者的樣子,明顯還藏著事。

“還有什麽?”

寧帆眼神冷厲。

“還有……還有……”老者忽然大笑,麵色猙獰,“你回頭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