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亞緩緩起身,俯瞰著周遭密密麻麻的人群。

那雙赤金色的瞳孔之中,森嚴的皇權顯現。

明明此刻夏亞那披掛著風衣的身形很單薄,但是映射在邪教徒們的眼中,卻又仿佛端坐在那高遠的王座之上,身後跟隨著千軍萬馬。

他的腳下彌散出了一圈又一圈淡金色的波紋。

無形無質,邊界處卻浮現著純粹的赤金色,悄無聲息地以夏亞所站的基點為中心,朝著四麵八方鋪展而去。

元素波動也好、能量也好、斬擊也罷……

所有的攻擊技能,皆在觸及那輪赤金色領域的同時,悄無聲息地潰散而開,未曾掀起分毫的波瀾。

那位領頭的黃昏教徒頭目雙瞳中映射出難以置信的光。

他猛然抬頭,嘴角微動,剛想要對夏亞說些什麽。

但是下一刻。

轟——

教徒頭目的身形驟然崩塌,徑直匍匐在地。

領頭者那幹枯的雙手正**地按壓在地麵上,全身的骨節都在顫抖,發出了哢嚓的鳴響。

倒也並非是那道黃金瞳的主人,真的威嚴到僅憑氣勢便要讓他匍匐膜拜的地步。

作為領頭者,他對黃昏的信仰要遠比一般的邪教徒來的堅定,沒那麽輕易便發生動搖。

但是,他不得不匍匐。

身下那堅硬的地麵發出了龜裂的鳴響,正在不斷開裂。

仿佛有某種龐然的偉力被施加在了頭目的身體上,逼迫著他頂禮膜拜。

若是不匍匐下身子,那邪教徒頭目的脊椎骨將會被直接壓斷。

而他的狀態,已經是周遭所有人中最好的那個。

那些實力稍遜一籌的跟隨者中,有不少人已經被擠壓在地麵上失去了意識。

他們的身上爆散開血霧,在那難以想象的,比尋常大上數十倍的重力作用之下,支撐人體軀幹的骨骼被折斷,連帶著全身的毛細血管也一同破碎變形。

不論是禦獸師還是被召喚出來的寵物,在那赤金色的王權領域之中,皆沒有例外。

領域類的技能嗎……

不過,要想維係住如此大範圍,還能同時壓製這麽多高階生命的領域,他的精神力消耗也必然不小。

甚至可能開啟這一領域便已經消耗了他的全部心神,再也難以發動強勢的進攻。

而我們人多勢眾,哪怕被他趁此機會殺死一些,但隻要拖延到這一領域崩潰,屆時便是反擊的機會。

為了主的複生,任何犧牲也是值得的。

如此的念頭,隻是剛剛在邪教徒頭目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下一刻。

邪教徒頭目的耳畔,便響起了那宛若金屬般鏗鏘有力,卻又仿佛來自於太古洪荒的語言。

那個詞匯的含義名為——

“死亡”。

萬分之一個刹那之後。

命令被下達給了王權領域所覆蓋的所有生命體,除了夏亞自己與他懷中的席爾薇雅。

撲通——

撲通——

一聲又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起。

整個街區重新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僅餘下火焰燒灼房屋的燃燒聲還在吱吱作響。

夏亞那雙赤金色的黃金之瞳緩緩淡去,重新回歸了原本淡漠的漆黑。

他沒有多說話,沉默地往前走去。

夏亞的身形穿過了一具又一具失去了生機的死寂軀體,然後停頓在了那領頭的邪教徒頭目身前。

他蹲下身子,在對方屍體上翻找了一陣。

然後,取出了一枚昏黃色的晶體。

“就是這東西,讓那些野外的無主寵獸們失去了智慧與理性,墮落為嗜血而狂暴的災厄之獸嗎?”

夏亞打量著那枚六角的結晶體。

在周遭城鎮火光的映射之下,這枚結晶體反射出昏黃的光澤,顯得詭異而又神秘。

隻是看看就知道很值錢。

“要是拿去賣給晨曦教廷或者暗影議會的話,估計保底也是三四萬萊茵金幣起步的價錢吧。”

夏亞輕笑了一聲,手指微微發力。

哢嚓。

那枚昏黃的晶體發出了清脆的鳴響聲,其上出現了裂痕。

然後,徹底破碎而開。

而伴隨著這枚昏黃晶體的碎裂。

遠處城鎮的廢墟之中,那些巨大災獸的步伐驟然停頓。

原本籠罩於它們眼眸處的黃昏光暈消失不見,重新回歸了原本的清明,還帶著些許的舉足無措。

不過此刻的夏亞,在順手將災獸們暴走的源頭擊碎之後,也未曾再去理會城中的一切。

此刻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夏亞的步伐看起來並不快,但是身旁的景色卻在飛速地變化著。

很快,那周遭低矮的平房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處寂靜的,幽黑深邃的巨大宅邸。

大公宅邸占據了蒼庭王都最中央的位置,獨立存在,周遭還有著一條小河環繞,並不與外部的居民區相連。

所以此刻,外城區那燎原的火勢,還尚未侵擾到大公府邸內部。

而那些巨大的黃昏災獸也似乎是察覺到了某種危機,或是接收到了某種指令一般,有意識地避開了這裏。

也正因如此,這片寂靜的宅邸,與外麵那大火燃燒的城池廢墟,呈現出了兩種截然相反的景色。

明明隻有一河的間隙,卻仿佛被分隔成了兩個世界。

……

夏亞的腳步聲回響在空曠寂靜的大公宅邸之中。

平日裏,哪怕是在夜晚時分,這座宅邸中也是一片燈火通明的景象。

堂堂一國大公的家族,自然不會差那麽一點用在魔導燈上的儲能晶石錢。

但是此時此刻,大公宅邸內部卻漆黑寂靜一片。

就仿佛,其內潛藏著某種幽暗深邃的深淵。

夏亞的步伐,在深處的一處房間內停頓。

透過厚重的門扉,夏亞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夏亞伸出手,在厚重的鐵門上輕聲叩擊了三下,微微停頓之後,又再度叩擊了兩下。

“進來。”

門內傳來了諾頓的聲音。

夏亞推門而入。

沒有了金屬門的遮掩,那原本淡淡的血腥味,在頃刻之間就變得濃鬱刺鼻了起來。

諾頓那蒼老的身影在陰影中顯現,卻不再如平日裏向家族成員展示的那般佝僂。

名為野心的事物正在滋潤著他的全身,讓諾頓原本被歲月侵蝕的身體變得挺直,一點點地變回了年輕時的模樣。

他的手中正上下把玩著一柄染血的匕首。

而在諾頓身後的陰影中,一道幽暗的虛影,正用那滿是殺機的眼神凝視著推門而入的夏亞。

直到諾頓揮了揮手,那充斥著殺意的眼神方才消失不見,連帶著鎖定在夏亞身上的氣機也隨之消散。

這老畢登不簡單啊!

這是把家族內部反對他野心的長老,連帶著那些黃昏教徒中專門潛入了大公宅邸,妄圖解開地底封印的強者們都一同解決掉了?

夏亞在心中暗暗腹誹了幾句。

布倫斯塔特家族的長老裏,有相當一部分都是四環的禦獸大師。

而能夠被派來潛入宅邸的邪教徒強者,那應當也是相同等階的存在。

沒想到,居然就這麽悄無聲息地全部撲街了,甚至連一點動靜都沒有鬧出來。

不過也是,若非是隱藏著這樣的實力作為底氣,諾頓這老登又怎麽敢設想出如此的驚天野心。

倘若諾頓那漫天過海,篡奪神明權柄的計劃真的成功了——

那可不止是秩序側的人類陣營,就連失落國度和深淵那邊也會容他不得。

將邪神們視為至高無上存在的邪教團,又怎麽會允許一位凡人窺探那無上的權柄與神座?

諾頓看了一眼麵無表情,渾身無傷的夏亞。

緊接著,他的目光垂落,看向了夏亞懷中那恬靜長眠的少女,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做的,比我想象的還要更好。”

“待我登臨那至高的神座之後。”

“也許你不僅僅可以當世俗神國的帝王,甚至還能更進一步——”

“成為天國副君,神之右手。”

好家夥——

這就開始半場開香檳了?

不過也是,布倫斯塔特家族和邪教徒那邊的強者都被他解決光了,剩下的都是諾頓自己的人了——

現在諾頓的心態大約就是:“我都飛龍騎臉了還能怎麽輸?”

夏亞再次在心中吐槽了一句,但是外在卻依然未曾流露出分毫的破綻。

他的麵容伴隨著那“天國副君”、“神之右手”的大餅微微顫抖,用那種強壓著渴望的聲線開口:

“諾頓大人,我從來沒有奢望過那麽多。”

“我隻要能夠追隨在諾頓大人的身邊,便已經很滿足了。”

“在我麵前不用這樣。”

諾頓的話語溫和了幾分,拍了拍夏亞的肩膀。

“所謂人類,本就是由欲望所驅使的野獸。”

“隻是在平日裏,因為外在的種種限製,我們用道德、利益、廉恥這樣毫無意義的規矩將自己束縛在其中而已。”

“但是,也正是欲望與野心的存在,方才促使著文明進步與發展。”

“追逐力量,擁抱權勢,渴望美人,懷揣著登上更高處的野心……這沒什麽不好的。”

諾頓用那雙淡漠的眸子,凝視著手中那浸染著不知道多少人鮮血的匕首。

“家族長老之中,也不乏實力強大,甚至天賦與計謀都不遜色於我的存在。”

“但是,現在他們都死了,而我還活著。”

“這就是那些愚蠢者,願意信任那虛無縹緲,不可靠的人性所付出的代價。”

他看著夏亞,一字一句地開口。

“記住,我的孩子。”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獸性,失去一切!”

“為了將來成為神國之主,成為我的左膀右臂,這是你所必須學習的準則。”

恁也是維德?

還真把自己當成懂哥了?一個中世紀的老登居然教育起我的三觀來了。

夏亞麵容保持著平靜,微微躬身:“大人,屬下受教了。”

“很好。”

諾頓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剛剛完成了這樣一件驚世駭俗的宏大計劃,自然也需要找人宣揚一番心中的自得,滿足一下自己的表達欲。

但諾頓的笑容很快便重新收斂了起來。

他推開了眼前的金屬大門,朝著宅邸更深處的暗道走去。

而夏亞也默不作聲地緊跟而上。

兩人一前一後,諾頓在暗道中閑庭信步地走著,時不時便經過一道布設著玄奧警戒法陣的大門。

但是,每一次諾頓都能從懷裏掏出一枚令牌模樣的東西,將那赤紅色的警戒法陣解除。

他們一路向下,穿過了一道又一道由厚重青銅與精鐵鑄就的封印之門,而諾頓手中的令牌與信物也接二連三地換了七八件。

直到根據夏亞的精神感知,此時他們已經距離地表足足有三十多米深的時候,諾頓方才停下了腳步。

映入眼簾的,是一方幽暗漆黑的廣場。

無比宏偉,足足有數十米長寬的巨大法陣,由淡金色的神紋所勾勒而出,占據了整個廣場的地表。

剛一進入其中,夏亞便察覺到了某種難言的浩然威嚴,在廣場那玄奧的封印陣法之下,明滅不定地波動著。

這裏,便是布倫斯塔特家族的最大隱秘。

在宅邸的地下深處,封印著一尊——

活著的古神半身。

“這就是,封印黃昏之所。”

諾頓挺直了腰杆,那蒼老的眼眸中透出了炙熱的光。

“祂是那麽偉大的存在,代表著傳奇之上,那有記載以來從未有人觸及過的,至高無上的神域。”

“可是,麵對這樣的機緣,不論是那些來援的傳奇強者還是家主,卻都隻是選擇了逃避般的封印……”

“而一切的一切,僅僅隻是因為他們擔心研究神明所引發的失控,可能波及到周遭無辜的平民。”

“何其怯懦,何其可笑!”

“倘若千萬個卑賤之民的性命,可以換來一位王的加冕,那便是值得的。”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唯有不擇手段地從下層人身上汲取養分,方才能夠攀登到最頂端!”

“曆史是由勝利者所書寫的,當你成為了世界上唯一的贏家,那麽所有人都隻會將你奉為聖人,不論你這一路走來踩著多少人的枯骨!”

諾頓深吸了一口氣,那蒼老的麵容方才重新回歸了寧靜:“開始吧。”

“是。”

夏亞點了點頭,緩步走到了那陣法的一角。

然後,輕輕地將懷中的少女放在了那由淡金色神紋所勾勒的陣眼之上。

夏亞輕步退出了封印大陣的範圍。

而諾頓則沒有猶豫,一腳邁入了封印大陣的另一個陣眼之中。

就在他站定的下一刻。

一道又一道昏黃的神光,從他的腳下一一浮現而起。

這是由一位傳奇禦獸師和多位稱號級禦獸師所布設的封印。

理論上來講,除非是同為傳奇的強者降臨,不然絕沒有被外力擊破的可能性。

但是,所謂外賊易擋,家賊難防。

花費了十多年時間在暗中謀劃布局,以代理家主的身份,諾頓早已掌握了這個封印大陣的每一處關隘,每一處細節。

所以此時此刻,在找到了席爾薇雅這柄唯一的鑰匙之後,黃昏破封了。

並非是如邪教徒們所設想的那般,以絕對強大的外力強行擊穿封印,讓黃昏的威光重現人間。

在諾頓所精心設計的步驟之下,那塵封的神力隻是以極其緩慢的速率滲透而出——

然後,經過了淨化,一點點地流淌入了諾頓的軀體之中。

昏黃的光暈,在諾頓的周身一點點地升騰而起,但他的眼眸中卻依然保持著清明。

在諾頓的掌控下,這些黃昏神力卻並未如洗腦邪教徒和寵獸那般,粗暴地將他們變成隻知道讚美黃昏的瘋子,而是在溫和地改造著他的身體。

而他本人周遭的氣機,也在不斷起伏的波動中節節攀升。

諾頓那蒼老的臉龐上浮現出狂喜之色。

自己策劃了十多年的算計並沒有出錯。

他真的踏上了一條登神之路。

雖然被封印在地底的並非完整的神明,而僅僅隻是黃昏古神的半身。

而且因為被封印了許久,那恢弘的神力也隨時間流逝掉了許多,不及當初神降之時的十分之一。

就算吸收完蒼庭王都地底所封印的全部神力,諾頓也大約隻能達到傳奇的程度。

但是,與普通的傳奇不同。

這確實是實打實的,不完整的神之權柄。

假以時日,隻要靠漫長的時光收集信仰之力,填補上那殘缺權柄的空缺——

那他便可以超越傳奇,真正觸及神域。

……

熟悉的力量波動,讓席爾薇雅從深沉的長眠中緩緩蘇醒。

她從冰冷的地麵上睜開了眼睛,掃視四周。

周圍那瘋狂湧動,她所無比熟悉的黃昏神力——以及那麵露狂喜,正緊閉著雙眼,接受著黃昏神力改造的諾頓。

令席爾薇雅瞬間便明白了一切。

諾頓長老……

他便是讓自己遭遇這場背叛的元凶嗎。

坦白而言,過去席爾薇雅對諾頓長老的印象還算不錯。

因為諾頓是極少數的,在麵對自己時不會流露出憎恨之色,甚至還會關切地詢問她幾句近況的家族長輩。

但是現在看來——

全都是假的。

那隻不過是一位執棋者對自己棋子的惺惺作態而已。

名為“席爾薇雅”的人生,就仿佛是一場早已經被人所安排好的戲劇。

她的全部歡喜,悲傷,絕望中的光亮,憧憬與希冀……其實全都是他人精心設計的謊言。

渴望光明的少女在黑暗中笨拙地奔跑,揮舞著手臂,妄圖抓住那縷微薄的光亮。

而策劃這場戲劇的人們卻隻是站在幕後,看著舞台上演員笨拙的表演指指點點。

席爾薇雅便這樣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麵上,感受著體內那青銅十字架上的力量,連帶著自己的生命力都在一點點地流逝。

等到諾頓篡奪了全部黃昏權柄的時候。

也就是,自己的死期了吧。

是啊,在他們的眼裏,自己隻是鑰匙而已。

而失去了利用價值的鑰匙,自然隻有被折斷在鎖孔裏這唯一的可能性。

席爾薇雅微微側頭,用那空洞的眼神,望向一旁那沉默站立著的黑發少年。

夏亞哥哥。

席爾薇雅在心中道出了無聲的自語。

雖然已經遭遇了那樣的背叛,但是此時此刻麵對夏亞,席爾薇雅腦海中所閃過的,卻依然是那個熟悉的稱呼。

沒有原因,可能僅僅隻是因為習慣了而已。

不知為何,在自己生命的最後時刻。

麵對夏亞,席爾薇雅的心中卻並沒有太多的怨毒與憎恨。

比起那些從一開始便視自己為虎狼,連和自己聊上幾句天都嫌髒的族人們。

夏亞哥哥他,至少還願意來到自己的身旁,在演戲的時候陪她走一走心。

還讓席爾薇雅在死前,領略了一番光明世界的風景。

雖然隻是須臾的光亮,但她也已經足夠滿足。

席爾薇雅生命力的流逝正在不斷加快。

而另一側,那昏黃的神力化為了光焰,正縈繞在諾頓的身上熊熊燃燒著。

此時此刻的諾頓,將全身心都投入了晉升的過程之中。

諾頓有預感。

隻需要邁出這最後的一步,他便可以完成蛻變。

從人,到半神。

這是前所未有的偉業,西大陸過往或許有人做到過相似的事情,但是卻從未有過清晰明確的記載。

哪怕是傳奇禦獸師在場,此刻恐怕也會牢牢地將目光鎖定在諾頓身上,生怕錯過諾頓那跨越人與神界限的刹那。

但是席爾薇雅卻對諾頓那邊的動靜不管不顧。

她僅僅隻是沉默地看著身旁,那位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席爾薇雅想要將夏亞的身影,印刻在自己靈魂的最深處。

但是。

下一個刹那。

席爾薇雅的雙眸,忽然猛地睜大了。

她看見那名黑發黑眸,一直侍立在遠處低垂著臉龐,此前連看都未曾看自己一眼的少年。

這一刻,突然抬起了頭。

夏亞那虛握的手中。

一柄銀白色的槍銃憑空浮現。

那流線型的槍膛,筆直地指向了遠處正滿臉狂熱的諾頓。

萬分之一個呼吸的間隙之後。

修長的手指在扳機上扣動。

哢嚓——

槍口迸發出了熾烈的焰火。

照亮了席爾薇雅,那空洞而沒有生機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