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在刺耳的破空尖嘯中旋轉離膛。
席卷大氣,掀起風暴,破開音爆。
夏亞並沒有使用寵獸的攻擊技能。
因為高階禦獸師都有著極其敏銳的靈性直覺,發動攻勢時那一閃而逝的殺機一定會被捕捉到。
同樣,夏亞也沒有使用元素或者魔法係的能力。
因為這些能力在發動之前,都必然會引起周遭的元素波動,流露出破綻。
夏亞所選擇的,僅僅隻是那最為單純的,由機械結構所製成的槍銃。
相比於那些在槍體固化了強化與加速銘文,可以大幅度提升彈藥射擊威力的魔導槍炮——
這件純粹由機械結構所驅使的槍銃,單論威力無疑要小了許多。
但是,這也意味著它足夠純粹。
沒有殺意,沒有元素波動,也沒有符文法陣的運轉前搖。
無聲,寂靜,卻又致命而危險。
一槍穿雲。
嘭!
槍彈比音爆聲更快,穿透了數十米的距離,精準地向諾頓的太陽穴襲去。
那是一粒修長的子彈,彈頭呈現出暗紅色,宛若一枚經曆過細細打磨的紅寶石,內部有血色的光輝流轉。
有海藻般的紅色細絲從那紅寶石般的彈頭中蔓延而出,宛若蛛網一般密布了整個彈身。
這是由「賢者之血」所研磨而成的煉金彈藥。
夏亞從暗影議會那裏購買了二十克的「賢者之血」,最終僅僅提煉濃縮出了這兩克不到的煉金彈頭。
單純從價值上來講,這枚子彈的價值已經超過了三萬萊茵金幣。
千分之一個呼吸的光景之後。
啪嗒——
在那枚赤紅子彈,即將貫穿諾頓太陽穴上的皮膚與血肉的前一瞬。
子彈,忽然凝滯了。
有一道宛若水銀一般質地的銀色薄膜,在諾頓太陽穴外的半空中鋪展而開。
然後,將子彈上所攜帶的全部動能,以流體的方式吸收殆盡。
禦獸師不同於寵獸,雖然有著魂約所帶來的身體素質增幅,同樣也能夠借用魂約使用一部分寵獸的力量。
但是純血人類本就是善智而不善力的種族,禦獸師提升自己的方法也是錘煉自己的精神力,論及肉身,又怎麽可能真的比得上那些強大種族與生俱來的種族優勢。
直接斬首敵方禦獸師本尊,永遠是超凡者戰鬥時的最佳選項。
因此,如何在戰鬥中保全己身,以及圍繞著雙方禦獸師本尊的攻防博弈,幾乎是每一位高等階禦獸師的實戰必修課。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那些麵對生死之敵,還嘻嘻哈哈地以為對手會像學院打擂台那般不攻擊禦獸師,傻愣愣不懂得自保的大聰明,現在墳頭草大多都已經兩米高了。
諾頓作為以一己之力解決掉十幾名四環禦獸大師,更是策劃了這場覆滅蒼庭的驚天大陰謀的狠人,當然不會犯那種隻有初出茅廬的菜鳥才會犯的低級錯誤。
他也是布倫斯塔特家族的長老,同樣也契約了一隻白銀之靈。
隻是那並非是諾頓的主戰寵獸,諾頓對其所著重培養的技能便是「金屬強化」、「液化」與「超硬化」。
而他對這隻白銀之靈所施加的唯一指令,便是「自律防禦」。
這是直接被編寫在白銀之靈軀體上的自動術式,甚至無需白銀之靈本體的反應便可以自動觸發,不分白晝與黑夜,二十四小時地守護在諾頓本體的身旁,阻擋下一切危及他本體的攻勢。
那枚赤紅槍彈還在半空中旋轉著,卻就這樣被阻隔在了半空之中,再也難以逾越那水銀屏障分毫。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實。
真要隨便來個人拿把沒有經過符文強化的機械槍銃,便可以瞬間擊斃五環以上的禦獸師——
那西大陸各國也絕不會花費那麽多精力去培養高階強者,更不會去花大價錢去發展魔導符文科技,而是應該給軍隊裏的士兵人手發把大狙才對。
但是。
這也同樣,是夏亞所預先設想的結果。
他本來也就沒指望諾頓一點防禦手段沒有,像個傻子一樣被自己一槍爆頭。
不然那柄被他命名為「海藍審判」的手槍彈倉之中,從一開始就不該被裝填上賢者之血所研磨而成的煉金彈頭,而是應該換成帝國軍部特製的「大罪穿甲彈」。
下一個瞬間。
那宛若紅寶石一般的煉金彈頭,在那水銀所化的屏障之上,悄無聲息地融化。
煉金彈頭之上朱紅色的結晶體溶解。
如血,又如墨。
分化為了萬千道繁密的血絲,在頃刻之間將諾頓的白銀之靈身形所侵蝕,讓其發出了尖銳的悲鳴。
但這一切的連鎖卻仍未停止。
諾頓那蒼老的麵龐之上——
那沉醉的,即將跨越人與神屏障的狂喜之色定格。
直到此刻諾頓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的內心還沉浸在狂喜之中,而劇烈的痛楚已經遍布了他的全身。
他的髒器,以及全身的神經網絡都發出了悲鳴,麵部的肌肉抽搐著,讓那蒼老的臉龐上浮現出了詭異的扭曲神色。
原本溫和地灌輸入諾頓身體的昏黃神力,在頃刻之間失控,狂暴地撕扯著他身體的每一寸血肉。
而這還僅僅隻是體現在外在的部分。
在更深層的地方——
構築成諾頓精神世界的靈魂本源,此刻正在發生著難以想象的崩壞。
諾頓的嘴角與眼眶中都迸發出鮮血,比他的慘叫聲到來的更早。
這便是「賢者之血」,那每二十克三萬萊茵金幣售價的真正價值所在。
單純物理層麵的攻擊,是無法讓一位大賢者流血的……
要讓賢者遭受傷痛,唯有擊潰構築其本質的靈魂根源。
那是直接針對敵人精神本源造成破壞的詛咒,經過煉金工程的凝縮與加工,作為彈芯被夏亞封印在了那枚子彈之中。
這枚子彈在物理層麵的殺傷力微不足道,卻可以直接將失控與瘋狂的指令,下達給命中者的靈魂。
而現在,那失控的概念便經由白銀之靈與諾頓的魂約,直接抵達了諾頓的靈魂根源,讓他的全部精神力都難以控製地暴走。
倘若是在平日裏,那這種暫時性的精神力失控並沒有那麽可怕,隻需要花上一段時間冥想便可以撫平。
但偏偏夏亞開槍的時機選擇的恰到好處,正好卡在了諾頓將要徹底篡奪黃昏權柄,晉升前的那最後一刹那。
「賢者之血」是夏亞當前時間線裏,煉金科技的最高傑作之一。
在蒼庭公國這一曆史殘響所在的時代,甚至連「賢者之血」的雛形都未曾出現。
所以,諾頓絕無法知道這般跨時代的煉金造物,也絕無法預防。
於是那登神的儀式,在最終**的前一刻戛然而止。
而登神路上的失敗者,自然要承受那黃昏神力最為狂暴的反噬。
曾經他距離神座越近,那麽跌落神座的代價便也越沉重。
……
一切都發在電光火石之間。
從夏亞開槍,到子彈命中那自律防禦生成的水銀屏障,再到諾頓被賢者之血影響,靈魂起源回路暴走,登神儀式失敗。
其實僅僅隻過去了零點幾秒鍾而已。
等到席爾薇雅回過神來之時,耳邊已經傳來了諾頓那狂怒的慘叫。
以及,震耳欲聾的咆哮。
唰——
夏亞的身後,那幽暗深邃的陰影之中,一道漆黑如墨的影之刃忽然斜斜地朝著夏亞的脖頸斬來。
諾頓的主戰寵獸,從黑夜與暗影中誕生的影魔。
這一能夠操控影子,甚至在陰影中行動的種族是天生的刺客,也是布倫斯塔特家族那些四環長老們悄無聲息撲街的最大元凶。
它已經在暗影中跟隨了夏亞許久,從夏亞回到宅邸的那一刻便已經開始。
諾頓確實需要一位在登神後,能夠幫助自己收集信仰的幫手。
而夏亞一直以來也都表現的極為完美,沒有流露出分毫的破綻,所以諾頓才一直留夏亞的性命到了現在。
但是以諾頓老謀深算的心性,他從來都不會真的信任誰,哪怕是本該被自己拿捏住性命的夏亞也不例外,早早地便讓影魔監視夏亞,一有異動便將其斬殺。
可諾頓還是失算了。
在登神前的那一刻,諾頓那即將登臨神座的狂喜,透過魂約被傳遞給了他的每一隻寵獸。
於是他的所有寵獸,都因為那狂喜之色流露出了刹那的鬆懈。
可偏偏就是這不到一秒鍾的破綻,被夏亞所敏銳地捕捉。
影之鐮斬落,直接落在了夏亞的脖頸之上。
這讓旁觀的席爾薇雅眼眸中閃過一絲驚駭與擔憂。
雖然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那正回響於地底廣場之上的,諾頓那暴怒的咆哮聲無疑宣示著——這其中的一切還有著另外的隱情。
可也就是在影鐮臨體的前一刻。
少年的身形,卻宛若夢幻泡影一般支離破碎。
「閃現」發動。
那如它的主人一般暴怒的影之鐮刀落在了空處,陰影中僅餘下影魔幽暗的嘶吼。
……
“混賬東西!混賬東西!”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都做了什麽!”
“你毀掉了我的傑作!”
“毀掉了一場以人類之身登臨神座的偉業!”
諾頓的怒吼聲響徹整個廣場。
他那蒼老的臉龐上神情扭曲,五官中皆溢出了鮮血,身體周圍的昏黃神力在不斷地上下奔湧,卻始終未曾超出束縛。驟然遭遇了重創。
但是諾頓居然還是以絕強的實力,在短時間內把自己暴走的精神力與黃昏神力都強行壓製了下來。
他的目光筆直地鎖定在那從影魔的鐮刀下消失,卻又在廣場的另一端緩緩顯出身形的夏亞之上。
“雖然不知道你有什麽理由!”
“但是你完了!”
“既然拒絕了成為我天國副君,神之右手的恩賜,那麽迎接你的,便唯有滅亡一途。”
諾頓從懷裏取出了一枚晶體,然後猛然將其捏碎。
這是他先前讓夏亞所服用秘藥的引子。
從原理上來講,隻要這份藥引破碎,那麽夏亞先前所服用的秘藥便會被引動,化為最為猛烈的毒藥。
諾頓甚至都已經看到了夏亞在幾秒後,全身血肉潰爛,腐化為一灘汙濁膿水的悲慘景象。
但是——
五秒鍾過去。
十秒鍾過去。
依然無事發生。
“諾頓大人,看來賢者之血是真把你的腦子給燒壞了。”
夏亞歎了口氣,平靜地開口:“您是覺得我是白癡嗎?”
“既然都決定背叛您了,那我還能真讓您拿捏住了我的把柄不成?”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諾頓那被賢者之血所幹涉,正在不斷失控暴走的精神力平複了少許。
而那蒼老的眼眸之中,也閃過了一絲清明。
他從那得而複失,在登臨神座前一刻跌落雲端的狂怒中回過了神來,重新恢複了往日的鎮定。
詭秘與陰謀,方才是諾頓往日裏克敵製勝的最大武器。
他確實功敗垂成,但還遠遠沒有到輸的地步。
“原來如此——”
“那份毒藥,是被你用類似於儲物空間的空間係技能遮掩了過去嗎?”
“這麽說來,你並非是在加入了我的計劃後,看到了竊取神明權柄的機緣方才利益熏心,臨時起意決定背叛的我。”
“而是從一開始,便早有圖謀地混入了家族之中……”
諾頓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凝重之色。
他審視著夏亞,卻不再是先前那般居高臨下的俯瞰,而是將夏亞視為了與自己對等的存在。
“能夠偽造出你的孤兒身份,將你順理成章地安插入家族之內,而且這麽多年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都未曾發現端倪……”
“說吧,你身後站著哪方勢力?”
“深淵?失落獸王?還是邪教團?”
“暗影議會?黑塔,還是帝國,諸侯同盟?”
諾頓一口氣說出了多種猜測,皆是此刻大陸上赫赫有名,有著傳奇坐鎮的龐然大物。
在他看來,也唯有這樣的龐然大物,才能夠做出將一枚暗子安插進布倫斯塔特家族蟄伏上十多年的手筆。
“當然,你要是不願意說出身後勢力的名諱也無妨。”
“我知道,有些自詡為秩序陣營,愛惜羽毛的勢力——不願意沾染上那因為研究邪神而危及到民眾性命的罵名。”
“既然能夠安插進你這麽一顆暗子,那麽我已經認同了你身後勢力與我合作的資格。”
諾頓的話語重新變得自信而狡黠。
“一位被封印的,毫無還手之力的古神半身。”
“就算不以一人獨吞的方式將其取而代之,可以開發利用的地方也還有許多。”
“我們大可以在封印上開一道口子,一點點地汲取出黃昏神力為我們所用。”
“我們還可以批量地製造出汙染物,然後借由汙染物在大陸各處暗中傳教,將信仰之力化為己用。”
他張開雙臂,環繞著地下廣場緩步而行,話語中帶著些許的蠱惑之意:
“當然,這次的動靜鬧得太大,之後恐怕會引來不少目光,尤其是晨曦教廷的關注。”
“這般麻煩,可能需要你背後的勢力在暗中出麵擺平。”
“不過這也同樣是個不錯的機會。”
“我們大可以將族內長老戰死的緣由推到那些入侵邪教徒的身上,等到家主也被圍殺致死,那我便是布倫斯塔特家族的話事人,蒼庭公國也將變成我的一言堂。”
“屆時,再要進行什麽研究,都會方便許多。”
諾頓的嘴裏講述著種種誘人的提議,但是那雙陰冷的眸子卻始終凝固在夏亞的身上,尋找著對方喪失警覺的刹那。
他精心謀劃了這麽久的神之座,又怎麽可能真的甘心與外人分享。
在這段時間裏諾頓已經想通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夏亞對他的殺傷是用某種特殊的煉金材料所造成的,在自己有所防範的前提下,並不具備可重複性。
雖然諾頓自己現在的狀態也很差,不但要調和體內暴走的黃昏魔力,還得分心壓製靈魂本源精神力的失控,大約隻有全盛時期的五成戰力。
但是麵對隻有三環,連四環的大師級都未曾抵達的夏亞,他自己卻也依然是絕對的優勢一方。
唯一需要擔心的,便是夏亞再忽然從褲兜裏掏出像先前「賢者之血」子彈那樣,自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大殺器。
不過這也並非無法防範,諾頓的目光鎖定在夏亞的雙手間,用空間係技能來拿取物品也有前兆,早有防備的自己自然也可以對此做出應對策略。
他依然占據著優勢。
雖然那登神的儀式被截斷了,但是鑰匙還在。
隻要殺死了眼前的少年,那麽無人阻攔的他,依然可以接續上此前未竟的斷路。
但是下一刻。
啪啪啪——
夏亞一邊鼓著掌,一邊發出了由衷的感慨:“諾頓長老,您是真能腦補啊,我還什麽都沒說就開始幫我想象起背景來了。”
“我覺得吧,比起當個拙劣的陰謀家,你可能更適合去寫小說。”
“另外,我還真不知道一具封印的古神還有這麽多用法,連批量製造汙染物都出來了……”
夏亞停下了鼓掌的動作,看著諾頓微微搖了搖頭:“但是,很遺憾。”
“我並沒有什麽了不得的身份背景後台。”
“隻是一個,興趣使然的英雄而已。”
“而且,我對竊取神明的權柄啥的還真沒有什麽興趣,我更喜歡自己一步一個腳印地前進。”
“興趣使然的……英雄。”
諾頓有些茫然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匯,隻感覺到荒唐的可笑。
在他看來,夏亞會選擇留在地底,自然是對那黃昏的權柄有所圖謀。
不然,他大可以在開完那一槍之後便逃走,為什麽還會留在原地?
而仿佛是看穿了諾頓的心中所想一般,夏亞那平靜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為什麽留在這裏,當然是為了等冷卻啊。”
“反倒是諾頓長老您,又是在等什麽呢?”
夏亞的身形微動。
諾頓本以為夏亞又要掏槍,頓時身形緊繃,全神貫注了起來。
剛才的那一槍實在是讓他有些記憶猶新,在靈魂層麵造成的傷勢現在都沒有複原。
但是夏亞卻並未作出攻擊的動作。
他僅僅是走到了不遠處的少女身旁,俯下了身子。
席爾薇雅忽然感受到兩隻並不怎麽粗壯,但是骨節分明的手拖住了自己的大腿,將她抱了起來。
那雙手是那麽的熟悉,帶著溫熱的觸感。
就和那個冬夜,將她從格蘭特海冰冷的深淵中拉起的手一般無二。
“抱緊了。”
那熟悉的聲音響起。
席爾薇雅強撐著虛弱的身子微微抬頭,卻隻看到了那雙清澈的黑眸。
沒有對話與交流,但是在看到夏亞那雙眼睛的刹那,席爾薇雅便明白了一切。
她並沒有被背叛。
即便名為“席爾薇雅”的人生確實是一場被編織操弄的劇本。
但是,那段珍貴的回憶——
還有那縷穿透了黑暗,照亮她雙眼的光芒卻絕非虛假。
席爾薇雅沉默地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摟緊了眼前少年的脖子。
等到席爾薇雅抱緊了自己之後,夏亞方才轉頭看向遠處的諾頓。
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伸出了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抵到了自己的唇邊:“BOOM——”
下一刻,夏亞和席爾薇雅的身影潰散,消失在了地底廣場之中。
諾頓有些茫然地看向夏亞和席爾薇雅所消失的方向,有些無法理解夏亞最後那個手勢的含義。
但是緊接著,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在這個瞬間,諾頓看到了萬千道熾烈的白光同時亮起——
如果換算成夏亞前世的計量單位,那就是足足有五百噸TNT當量的起爆黏土,在這一刹那同時被引爆。
不知何時,夏亞居然把這處三十米深的地下廣場附近範圍的泥土,都替換為了他所特別定製的起爆黏土。
與起爆黏土被一同引爆的,還有那兩百克經受過烈陽教會主教賜福的聖水。
高溫將聖水蒸騰為了聖水蒸汽。
宛若白晝一樣的輝光,頃刻間便將整個地底廣場連帶著諾頓一同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