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初選賽要比藤原老師說的簡單一些,當他們贏下四個社團後,就成功晉級了。
初選賽的標準是四分之一的社團直接晉級,剩下四分之一的晉級名額會在已經被淘汰的社團中篩選出來,然後所有晉升的社團進行複賽,直到決出十六強。
規則簡單又粗暴。
整個關東地區雖然說高中不少,但有除靈社、且實力還不錯的還是有限的,根據規則,一些強隊還擁有保送過預選賽,直接進入十六強的優待。
所以鹿野除靈社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社團就以一種低調又利落的方式,一路打穿,直接進了除靈大賽的十六強。
幾天比賽打下來,小神官的進步最大,從第一場就緊張到不行的他徹底適應了對抗的節奏和氛圍,打法也從一開始急吼吼想要一鼓作氣拿下對方變得遊刃有餘起來,雖然也必不可免的身上多了些傷。
胡桃也有點疲憊了,倒不是體力方麵,而是精神上。
預選賽後麵的比賽所遇到的對手越來越難纏,如果讓她發揮特長,用絕殺的本事速勝自然不會這麽吃力,但這回除了是參加比賽,她和古手川都存著鍛煉白川望的心思,而古手川作為贏下去的保底,隻能最後出場,所以隻能她來完成消耗對手的任務。
8月15號,是八強資格爭奪賽,距離盂蘭盆節還有一周時間。
武道館的地下場館裏,預選賽時候的擂台都已經被拆除掉,場地一下子就空曠了起來。
“後麵就全是團體戰了,以抽簽的形式,用雙敗製的方式淘汰,誰先輸兩場誰淘汰……這一場比較看運氣,要是哪個社團運氣不好,連著抽兩個強隊,就算是倒黴到家了。”
坐在休息區的胡桃小小的打著哈欠,順便和身邊的兩個家夥說著八強賽的比賽規則。
藤原老師是不管這些事的,他隻負責高興。
旁邊坐著的古手川若有所思道:“就這麽簡單?”
“差不多吧!”小神官接了句話:“除靈大賽每年都會舉辦,某種程度上也和田徑、劍道、弓道之類的比賽沒什麽差別。”
“哦……”
“不過獎勵還是蠻不錯的,要是能拿下冠軍的話,學校會減免學費不說,同時還能再拿到一大筆的獎金,甚至要是發揮特別好,那說不定還能被心儀的大學校破格錄取呢!運氣再好一點,可能就直接進特別科或者是陰陽寮了,而且還不用簽賣身契……”胡桃笑盈盈說著:“這就是參加除靈大賽的好處啦!”
小神官倒沒有反駁這一點,隻是說了句“僅限冠軍隊伍有這種優待”。
其實其他大型比賽的獎勵也基本上都是這一套,隻是在力度上沒有除靈大賽這麽大。
特別科和陰陽寮財大氣粗,完全承擔得起,甚至還能再說明白一點兒——這就是它們的人才儲備基地之一。
古手川微微點頭,保送大學、被特別科和陰陽寮這兩大超自然機構看中,對大多數人來說,這幾點就足夠大家拿命去拚了。
胡桃看著他,忽然問:“這裏麵有讓你心動的獎勵嗎?”
他很實在地說:“學費的減免和獎金,和保送大學的資格。”
這個國家,要想進心儀的大學,那就要去參加相應大學的自主招生,但如果能輕鬆一點,提前獲得一個保障,那自然也是極好的。
“去不去”和“有沒有”完全是兩碼事。
至於其他的,比如進特別科或者是陰陽寮,他就完全沒這個興趣了。
以前想進一是覺得那地方可能比外界更安全,二是有更多賺錢的機會。
但現在要是讓他進去像個騾子一樣被人吆五喝六的使喚這使喚那,他肯定會忍不住拔劍的。
胡桃看著他,眨眨眼,忽然有點忸怩害羞:“其實,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的好處,比如也可能會被一些大家族大財閥,或者是神社寺廟看上……”
小神官上下打量著她,忽然說:“你想讓老爹把他招進來當上門女婿,繼承家裏的神社?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到時候也得給我一份工作。”
“瞎說什麽呢,她又不是獨生女!”古手川神見反駁了一句。
這姐弟倆的腦回路太奇怪了吧?
怎麽老想著讓他嫁人?
胡桃也是!從一開始認識的時候就想暗示他找個小富婆結婚,雖然這小富婆還沒他有錢。
胡桃也很是無語的瞪了眼自家沒出息的弟弟:“我是說老爹和師父肯定會關注這次的除靈大賽,要是表現好了,肯定能留個好印象,到時候許多事不就方便多了?”
她說的毫不避諱,有點不太像一個才十六歲、情竇初開的少女。
但對於胡桃來說,在經曆過一次次在生死線徘徊之後,那些青春的羞澀情緒早就被一拳錘死了。
她的內心比大多數同齡女孩子都要堅韌,知道什麽是在乎的,什麽是想要的,哪怕是驚世駭俗也都無關緊要了。
小神官哦了聲,微微皺了皺眉頭,胡桃不是這個意思,大哥又誌不在此,看來繼承神社的重擔將來還是他的。
聽胡桃解釋過後,古手川神見也微微點頭。
很有道理,這回好好打,最好直接征服那老頭子的心靈。
一念至此,他忽然有些想上台了,但場地似乎還沒完全準備好,看著還要等一會兒。
和鬧哄哄的初選賽不同,十六強比賽的規格高了不少:比賽場地擴展到了四百平米大小,幾乎等同一個籃球場,不算旁邊的特別科專員和醫護人員,上麵來回走動的裁判就有六個,四周還架著不少長槍短炮,此刻正在led的大屏幕上做著切換視角的調試。
他們不再說話,靜靜等待。
偌大個地下場館,除了特別科專員、醫護人員、還有裁判和參賽的十六個社團外,還有之前輸掉了比賽的除靈社成員,他們雖然輸了,但是有觀賽學習的資格,這項福利是他們就算拚著受傷也要上場的主要原因。
不知道誰壓低聲音說了句:“總感覺不太像個大比賽……”
但很快就有人回:“高中生十六進八的比賽沒什麽好看的,真正熱鬧的是關東決賽,還有關東與關西兩邊的混戰,到那時候會有不少大人物親自來觀戰。”
“哇!那能見到特別科的石川課長嗎?”
“……要是能打到決賽的話,應該可以吧?”回答的人說話底氣略有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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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認輸吧!
武道場地修整完成後,上方的四塊led播放屏上出現了一行行文字,全部是八強爭奪戰的對戰信息和時間。
古手川仰頭看著,輕聲念道:“咱們的對手是……柳生道館?哪個學校的?”
他目光在一行行名字之間一掃而過,發現每個社團都是以學校的名字指代,隻有這個‘柳生道館’突出一個突出。
“柳生道館?”胡桃不假思索道:“柳生是‘柳生無相’的簡稱,是一所專門進修陰陽術的學校!是陰陽寮的附屬高校之一,上一屆的亞軍就是他們……”
說到這兒,她忽然眨眨眼:“咱們竟然這麽早就遇到了他們,看來他們的運氣不咋好呀!”
旁邊的小神官默默把目光投向一個方向,那邊同樣坐著兩個男生一個女生,等到那邊似乎有多感應,也側頭看來時,他才收回視線,低聲道:“柳生道館按照特別科行動小隊的標準來招生,要求麵試的學園在入學時就能解決惡靈。”
按照特別科劃分的標準,惡靈是【難度二】的降除標準,這對於特別科專員沒什麽難的,但如果是拿來要求國中生畢業的小家夥,確實有點嚴苛,胡桃倒是符合要求,但她有自己的師承,也不學習陰陽術。
古手川神見靜靜聽著,沒什麽大的反應,反正是要一路打下去的,況且打誰都一樣。
率先交手的兩個社團成員已經走上了場地兩端,彼此遙遙望著,視線中交錯著火花。
團體戰和預選賽不同的地方在於團體戰用的武器都是木製的,劍身上還纏著布,將威力近一步降低。
六個人的混戰意外變故太多,如果還用真家夥的話,即使有六個裁判員在場上,也不一定能及時把人救下來,為了避免出現嚴重的傷亡事件,兵器就都換成了木頭材質。
不過也不能因此就小看了兵器的威力,要是被擊中人體薄弱處,比如眼窩、喉嚨、**這些地方,仍舊是會死人的。
隨著裁判的一聲令下,十六進八的第一場比賽開始了,兩個社團都沒有想著動用陰陽師的手段,陰陽師入門很難,而且一開始都還很弱,容錯率太低,他們都想著用手裏的家夥砍翻對麵。
一場真正的混戰瞬間就爆發了,雙方都有自己盯著的目標,六把刀劍碰撞在一起,發出沉重有力的聲響。
不過因為用的不是真刀真劍,殺氣要輕了許多,但氣勢依舊慘烈,一把木刀冷不丁橫掃出去,對麵一個男生猝不及防,陡然發出慘叫,然而對手的下一次攻擊已經到來,沒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直接將他砍倒在地。
古手川看了一眼倒在地上麵色痛苦的男生,應該是肋骨斷裂。
如果剛才手裏拿的是真刀,這家夥已經被切開了。
一方有人受傷,剩下的兩人頓時慌亂,很快被對麵三人抓住機會,切瓜砍菜一般全部砍翻,拿下了勝利和掌聲。
旁邊嚴陣以待的醫護人員上擔架把傷者抬走,第二場比賽的兩個社團起身,往兩側走去,同時將隨身帶的木製兵器交給裁判做審查。
鹿野三人默默看著,他們和柳生道館的比賽排在第六場,很靠後,倒是可以先專心地觀看前麵十個社團的較量。
團體賽的節奏要比之前的輪流戰快上很多,大多數一麵倒,或者是像第一場那樣,某一個人忽然出現問題,勢均力敵的情況很少會出現。
“這一場啊,拚的其實是腦力。”藤原老師慢悠悠道:“模擬出特別科小隊與妖怪對戰的情形,沒腦子和實力差的隊友一定第一個死。”
小神官默默聽著,雖然沒證據,但他覺得藤原老師好像意有所指。
另一邊的胡桃小聲開口:“還是年輕啊,一上場腦子就發熱,才會這麽混亂。”
“大概這也是除靈大賽一年辦一次的原因吧?通過一場場這樣的比鬥,獲得進步與成長……”古手川猜了一句,接著道:“一會兒咱們上場後,先摸摸對方的底子,解決掉兩個,再給他壓陣。”
胡桃眨眨眼:“這樣對方肯定會嚇到的,而且對方應該都比咱們大兩歲,我可不一定打的過麵。”
她不是妄自菲薄,這世道有條件有師承的可不止她一個,柳生道館背後站著陰陽寮,還是去年的亞軍,說是種子社團裏的種子都不為過,肯定相當強,如果這次坐在身邊的不是古手川而是八千代靜彌的話,那鹿野今年基本上就止步十六強了。
古手川微微沉思,說:“那我給你們壓陣好了,到時候放手打就是,不要害怕。”
後半句他是看著小神官說的。
小神官點頭。
其他方麵先不說,但在這上麵,他得聽話。
團體戰的勝負要比預估中還要更快一點,賽場上意外頻發,戰鬥越是混亂,分出勝負的速度就越快,有的人心態炸裂,直接六親不認,痛擊了隊友,在一片噓聲中跌跌撞撞,落荒而逃;還有的人打出了真火,拚到了頭破血流,最後硬是靠著站到最後的意誌贏了比賽。
當第五場比賽以一種更為慘烈的方式落幕後,鹿野三人就站起身,順著過道往場地一側走去。
古手川也拿著一柄櫸木材質的木劍,這是藤原老師特地為團體戰準備的。
這小老頭雖然一直不說,但真的很渴望除靈大賽的勝利,每天的比賽打完以後,都會先帶他們到最高級的理療店按摩放鬆,再到高檔的和牛店裏大吃一頓。
古手川神見這一身腱子肉,在小姐姐溫柔小手的按摩下,也柔軟了不少。
裁判檢查過兵器,確認沒問題後,三人上了擂台,品字形站立,古手川當仁不讓,平視前方。
他們的對手也呈品字形站立,一身月白色的袴服,把本來就沒多少表情的臉龐襯托的更冷了。
這三個人也都帶著兵器,但似乎沒有動用的打算,而是各自掐著印訣。
站在左後方的小神官嘴唇微動:“他們要召喚式神。”
另一邊的胡桃正在打量小神官的對手,笑盈盈說:“真漂亮的女生啊,等會兒你要是敢憐香惜玉,上去就被人揍趴下了,你就別回家了,有多遠就跑多遠。”
小神官麵皮頓時一抽,深吸口氣。
他參加比賽這幾天,最大的危險從來就不是對麵,而是就在旁邊!
古手川神見倒持木劍,背在身後,在等待裁判下令的同時,略有遲疑看向胡桃問:“式神能殺嗎?”
現在他就算不動用真氣,不用真劍,但要想殺個式神什麽的,也根本不費什麽事。
這個問題把胡桃問住了,她想了想道:“看情況吧,對麵要是下死手就弄死它們,要是收著力,就放一手。”
古手川微微頷首。
這時候,裁判緩緩舉起手,接著猛地落下:“開始!”
不出小神官所料,在裁判下令後,柳生道館的三個人瞬間完成結印,召喚出了式神。
陰陽師的實力水平與能召喚出式神的數量有直接的關係,像是上次在校園祭上找茬的八千代三兄弟,能瞬間召出三個式神,比小神官要強上不知道多少倍。
柳生道館的三人裏,站在最前麵的大個子男生也召出了三隻式神,一頭狛犬,兩頭冒著陰氣的大狼。
他兩側的隊友,則都召喚出了兩個式神,對麵的“人數”一下子就暴漲到了十個!此時站在一起,氣勢與壓迫力十足。
就在古手川打算像個保齡球一樣衝過去的時候,對麵的大個子男生忽然大聲道:“你們認輸吧!”
古手川有些驚訝,這是打算表現友好?還是不想和他們打?
他覺得後者的可能性還比較大,畢竟在預選賽的第二天,他在網上的視頻就被翻了出來。
這種事,他不信柳生道館的人不知道。
他往前踏出一步,沒有動用內力,也沒有動用別的手段,僅僅靠自身的力量,身形陡然前衝,快的讓人頭皮發麻。
柳生道館的三人見唬不住他,臉色都有了些變化,變得有些難看,腳下的式神也開始化成流光前衝。
但根本攔不住。
就仿佛是螳臂擋車一般,在式神與古手川接觸的一瞬間,便側飛出去,帶著哀鳴。
柳生道館的三個人額頭瞬間都有了冷汗,直接拿出符紙,急急催動。
但還沒來得及鎖定目標,古手川手裏的木劍已經是遞了過來,抵著喉間,隻要稍一用力,就能貫穿。
有裁判及時舉手,宣布柳生道館一人“死亡”出局。
大個子男生一臉灰敗,召回自己的三隻同樣被宣告了“死亡”的式神,轉身往場地下走去了。
和視頻裏看到的一樣,神官、陰陽師在這家夥麵前根本毫無反抗的能力!
可惡啊!既然實力都這麽強了,不去和妖怪廝殺,還跑來欺負他們到底有什麽意思?
他越想越悲憤,黑著張臉回了自己位置上,重新看向擂台,卻愕然發現自己的兩個同門並沒有跟著自己一起落敗,而是正和鹿野的另外兩個人交手。
而幾乎瞬間擊敗了他的鹿野大將正背著手,像是場上的裁判一樣,來回看著兩個小戰場……
甚至有個裁判就站在他身邊,對著兩邊時不時點評幾句。
他愣了愣,瞬間大怒。
搞什麽呢!
合著就他一個人丟了這麽大的臉,倒了這麽大的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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