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寶大爺,我說你怎麽又撂挑子呢,大白天的不好生在外頭當值,怎地才剛一回來又一頭紮到屋子裏睡懶覺來了,你是當真不怕爺遷怒啊?一早爺不是替你討回月錢了麽,怎地,如今又是哪個惹到你了。”

話說那長寅剛從茅廁回來,一回來便見二爺直接入了正屋,一堆丫鬟婆子簇擁了進去伺候,至於元寶兒,他眼尖的瞅見元寶兒回了後頭的下人房,便巴巴攆了上來。

不想,一推門便見那元寶兒將鞋子一甩,將被子一拉,又悶頭往**一歪,睡起了大懶覺來。

長寅便苦著臉,湊過去小心翼翼地探問著。

原來被罰了半月月錢的元寶兒當即瞪眼撂挑子不想幹活了,伍天覃那話一落,便見元寶兒氣咻咻地悶頭衝回了自個兒屋。

這會兒長寅在耳邊叨叨著,元寶兒便有些不耐煩掏了掏耳朵,片刻,將被子一扯,咻咻兩下翻身起來,衝著那長寅吹胡子瞪眼道:“哼,那個為富不仁的大鱉怪罰了我半個月的月錢,橫豎這半個月沒錢我才不會幹活,這半個月你自個兒悠著些罷,有事沒事別吵吵我,聽到了麽?”

元寶兒氣急敗壞的說完,便又將被子一拉,重新一頭蓋在了腦門上。

徒留下長寅杵在他的床榻前,小黑臉戰戰兢兢又一臉懵逼。

大……大鱉怪……是哪個?該不會是……不會指的是二爺罷?

一時,又直抽抽著臉,一臉費解不已。

一大早爺不剛替他討回來的一個月月錢麽,怎麽這才出了一趟門,不過一個上午的時間,一轉眼,便又被罰了……半個月的?

呃,這,這元寶兒也真是夠倒黴的。

不過,隻覺得自打這元寶兒來了這淩霄閣後,他是日日跟不上趟呢,隻覺得這院子裏頭日日打雷敲鼓的,稍不留神,便跟不上眾人的節奏,吃不是新鮮的瓜呢?

長寅默默腹腓著。

話說這日下午伍天覃去了馬場馴馬,晚上去了老夫人院子裏陪老太太用了晚膳,老太太偷吃酒,伍天覃陪吃了幾杯,回來時身上沾了些酒氣。

一回來便掃了那院門口幾眼,隻見那個黑臉的跑腿哈著腰遠遠迎了上來,許是見他吃了酒,作勢要過來攙他。

伍天覃將人喝退一聲,而後隨口問了句:“怎麽就你一人當值,那狗東西呢?”

隻見那黑臉小廝縮著脖子小心翼翼道:“稟爺,寶兒……寶兒吃壞了東西肚子疼,這會兒還在**打滾呢。”

伍天覃聽了卻冷笑了一遭,肚子疼?誑哪個?自他罰了那狗東西月錢後,便見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跳腳和瞪眼急眼了起來,一副活脫脫要擼起袖子尋他幹仗的架勢。

他人還沒進屋呢,轉眼便見那小兒氣咻咻地衝了走了。

伍天覃沒有點破,隻冷哼一聲,才懶得跟那小兒計較。

略吃了些酒,微醺。

伍天覃愛潔,進了屋便叫了水。

方一跨入浴桶,便見那鴛鴦提著小籃子采了一小籃子大紅色的玫瑰花進了來,隻見鴛鴦緩緩朝裏探了一眼,衝著兩個伺候伍天覃沐浴的丫頭小聲道:“你們出去罷,這會兒有我呢。”

“是,鴛鴦姐姐。”

兩個丫鬟飛快看了鴛鴦一眼,紛紛退了出去。

鴛鴦便提著籃子緩緩踏進了浴室,邊走隻邊飛快朝著浴桶裏的人看了一眼,隻見那伍天覃這會兒靠在浴桶上,雙臂枕在兩旁的桶沿上,正閉著眼閉目養神。

從鴛鴦這個角度看過去,隻看得到伍天覃脫了上衣,露出裏頭精壯結實的身子,伍天覃這人生得俊美無雙,一雙狹長鳳目更是襯托得整個人風流尊貴,他穿著衣裳分明看著清瘦修長,不想,脫下那身衣衫,遠遠看去,竟莫名有些駭人。

隻覺得肌肉鼓脹,血脈噴張,那結實的臂膀,精壯的胳膊,鼓鼓囔囔的肌肉背部,遠遠地看上去,力量感十足。

無論看了多少遍,看了多少回,鴛鴦都忍不住羞澀臉紅。

鴛鴦緩緩踱步了過去,隻提著籃子,輕輕的將籃子裏頭的玫瑰花一朵一朵放入浴桶裏。

花朵兒便像是一艘艘小船似的,在水麵上**漾。

鴛鴦將其中一朵緩緩推向了伍天覃,又抓起一大把玫瑰花瓣緩緩撒入水麵。

瞬間,浴室內幽香四溢。

嗅到花香,伍天覃緩緩睜開了眼,便見貼身侍女鴛鴦這會兒提著籃子立在浴桶外朝著裏頭緩緩撒著花瓣。

垂眼瞥了一眼,隻見浴桶裏花瓣**漾,幾朵盛開的玫瑰花四處飄**,其中一朵緩緩飄**過來,撞擊在了他胸口的肌肉上,略癢。

伍天覃便抬起一條臂膀,將那朵玫瑰花一薅,捏在了手指,送到鼻尖處嗅了一下。

很香。

伍天覃捏著花朵漫不經心的把玩著。

一抬眼,便見那鴛鴦偷偷看了他一眼,隨即,繼續抓了一把花瓣緩緩撒在了水麵上。

她這日穿戴豔麗,像是精心打扮過的,身著一襲玫紅色襦裙,下著同色羅裙,長長的頭發半綰半披著,相比以往滿頭的赤金簪子,這日頭上卻未著一物,僅僅隻在耳後別了一朵盛開的玫瑰花。

她這日仿佛特意描了眉,眉毛細長,彎彎入鬢,略微吊梢,襯托得整張臉麵嫵媚含情,尤其,這鴛鴦身段極好,細腰豐,乳,尤其是那一對鼓囊,頗為豐盈挺翹,輕易吸引了人的目光。

又加上這會兒,時值深夜,屋子裏點了燈,燈光隱隱躍躍,室內光線暈晃,伍天覃又袒胸露體的躺在了浴桶裏,浴室氣氛便有些迤邐曖昧。

鴛鴦側身對著那伍天覃,撒完花瓣後,一縷長發從耳後垂落下來,她輕輕撫起一側輕薄的袖籠,露出袖籠內纖細白皙的胳膊,然後,輕輕抬手,將那縷碎發拂到了耳後。

許是剛才撒花拭水,隻見沾了水,濕漉漉的,這一抬手拂發,那指尖的水便沾在了頭發上,臉頰上,又順著她的手一路朝著手腕流下,沒入了袖籠裏。

遠遠看去,麵帶水霧,濕漉漉的,又水光瀲灩,竟頗有幾分勾人之姿。

伍天覃上下掃了鴛鴦一番,微微挑了挑眉,沒有說話,卻也沒有移開眼睛。

鴛鴦一抬眼,便對上了伍天覃打量的目光,頓時麵露羞澀,隻飛快低了頭去,半晌,不見動靜,又微微咬唇,看了那伍天覃一眼道:“奴婢替爺擦背。”

伍天覃淡淡唔了聲,並未曾反駁。

鴛鴦心中一喜,便將那小籃子往身後的案桌上一擱,取了塊白色巾子過來緩緩來到伍天覃身後,沾了水,貼在了那堅硬結實的肩膀上,一下一下擦拭著。

忽而想起一年前,也是這樣的光景,那日伍天覃大醉了,鴛鴦便也是這般伺候二爺沐浴洗漱的,那日她攙扶二爺從浴桶出來,被飛濺了一身的水,瞬間,身子半濕,她半摟半抱著將二爺攙入了臥榻,然後整個身子湊了過去,貼在二爺跟前噓寒問暖著,問著問著,二爺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鴛鴦當晚險遭二爺臨幸。

不想,卻在臨門一腳時,隻見原本思緒淩亂,昏昏酒醉的伍天覃嗖地一下睜開了眼,隻忽而微微眯著眼,揉著太陽穴鬆開了她,衝她道:“你下去罷!”

許是見她麵露委屈,又衣衫不整,那日伍二爺揉著太陽穴,皺著眉道:“你搬去東廂房罷,爺自是不會虧待了你去。”

雖未曾親口許諾她,可那東廂房並非誰都能住的,整個東廂房裏頭隻住了那梅見一人,所有人都道爺對梅見喜愛有佳,他日成了親娶了少奶奶,頭一個要納的便是梅見,彼時,又將鴛鴦安置在了那東廂房,是何緣由,整個淩霄閣豈不是心知肚明。

鴛鴦也美滋滋的,隻坐等二爺將她收房。

不想,如今一年過去了,爺卻決口未替將她提作通房,或者許諾她將來位份一事。

故而,今日她便又按耐不住,故技重施了。

“爺,力道可還好?”

鴛鴦一邊給伍天覃後肩按著摩,一邊抓著巾子朝著伍天覃身上輕輕擦拭著,道:“爺又吃酒呢,如今天熱呢,吃酒容易上火傷身,可不好,爺要少吃些酒才好。”

鴛鴦一邊柔聲軟語的嘮叨著,一邊舉著巾子從後背緩緩來到了伍天覃的肩頭,見他倚靠在浴桶繼續閉目,便咬牙壯著膽子舉著巾子來到了伍天覃身前,朝他精壯的胸膛輕輕蹭拭著,蹭著蹭著,鴛鴦忽而紅唇裏溢出嬌嬌一聲:“呀——”

一側眼看去,隻見手中的巾子不小心從指尖滑落,沒入了水中,一路沿著伍天覃的胸膛往下滑落。

鴛鴦咬著唇,飛速看了伍天覃一眼,半晌,伏身湊過去,纖細的指尖一路貼著伍天覃的胸膛往下探去,眼看著指尖沒入水中,經過那堅硬的腹肌,漸漸來到了那處高山之處,鴛鴦紅著臉,便要裝作懵懂無知,一把探去,不想這時,手腕一緊,被人徒手一把緊緊鉗製住了。

鴛鴦倉皇扭頭,便對上了一雙更古無波的眼。

“下去罷。”

伍天覃衝著鴛鴦淡淡說著。

臉上無甚表情,辨不出喜樂。

鴛鴦聽了一愣,半晌,似不想錯過這次機會,良久,忽而輕咬紅唇,隻緩緩抬起另外一隻手,輕輕撫上那伍天覃的胸膛,媚眼斜飛,語氣輕柔勾人道:“爺……”

不想,話剛一起,便見那伍天覃冷微微一冷,高喝一聲:“滾下去。”

這厲聲一起,鴛鴦瞬間臉色微白,隻用力的咬著唇,一臉狼狽的從那浴桶裏爬了起來,紅著眼圈,逃也似的狼狽逃離了浴室。

不知是不是因鴛鴦的撩撥,又或者,因白日的種種邂逅,當夜,伍天覃竟輾轉難眠,入睡不久,便做了一個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