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自那日以後,元寶兒雖躲過一災,卻不可避免的成了“萬人嫌”,因他嘴裏的“討厭女人,歪歪嘰嘰的,跟個蚊子蜜蜂似的”這些話,得罪了女人堆,一個個見了他便咬牙切齒,恨不得往他頭上扔瓜子皮。
卻又因“便是要喜歡,也多喜歡男人”這一番話不可避免的得罪了男人堆,一個個遠遠的見了他都臉色大變,紛紛避之不及,唯恐與他牽連上了,便要被他給一把糾纏上了似的,或遭人打趣取笑。
整個淩霄閣上下,除了常勝偶爾給他安排任務外,竟無一人與他說半句話了,就連同屋的長寅睡覺時都緊緊抱著被子,一臉警惕又慌張的看著元寶兒道:“那什麽,寶兒小老弟,俺……俺是要給咱家傳宗接代的,你……你能不能甭打俺的主意?”
元寶兒一聽,頓時給氣樂了,瞬間脫了鞋子便朝著他臉上招呼了去,冷笑一聲道:“你平日裏不照鏡子的麽,就你那歪瓜裂棗,長得跟個瘦猴似的模樣,母猴見了你都被嚇跑了,塞到小爺嘴裏小爺都嫌咯牙,少在這裏歪歪嘰嘰,當心小爺一拳揍扁你的瘦猴臉!”
元寶兒一臉氣勢凶惡的朝著長寅揮了揮拳頭。
嚇得長寅一把縮了縮腦袋,將腦袋蒙進了被子裏。
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半晌,卻又有些鬱悶道:“我當真長得有那麽磕磣麽?”
說著,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黑臉。
半晌,又忍不住睜著他那雙猴子眼,一臉好奇的瞅著元寶兒道:“那……那你喜歡啥樣的?常勝大哥那樣的?還是前兒個與你私會……哦,不會,是前來瞧你那個,廚房那個叫小六還是小七的那樣的?該不會……該不會爺那樣的罷,你跟我說說唄,我保管不笑話了。”
長寅一臉八卦打趣著。
元寶兒聽了瞬間冷笑一聲,湊到長寅床榻前,居高臨下,一字一句道:“老子喜歡老爺那樣的!怎麽著,你改日替我張羅張羅?”
這話一落,瞬間嚇得長寅脖子一縮,立馬四下張望著,一把護著自己的脖子哆哆嗦嗦道:“寶兒,你……你瞎說個什麽胡話,你這話若是……這若叫旁人聽見了,你的小命就不保了,便是太太良善,也保管留不了你這大逆不道的小命!”
元寶兒卻陰著臉笑眯眯道:“不打緊,若是哪日死了,我定找個墊背的,這樣的話他日下了黃泉,路上便也不孤單了,咱倆橫豎交情好,我看便拉了你作陪唄。”
元寶兒漫不經心的說著。
說完,走到桌前倒了杯茶一口吞了,便顛顛往外去了,徒留下長寅苦著臉苦哈哈衝著他的背影喊道:“好了好了,我往後不拿你尋開心了,再也不打趣和取笑你了,你……你就好生當差罷,再莫要惹事了,算我求你了。”
長寅一路哀求著目送著元寶兒去當差了。
隻覺得自打這元寶兒來了後,是日日心驚膽戰,心驚肉跳的,連歇也歇不好,生怕哪日便遭了連累去。
話說元寶兒去了前頭院子,一大早的院子裏頭倒是人來人往,卻一個個見了他不是冷哼一聲,就是白眼一翻,元寶兒早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在院子裏看守了片刻,沒一會兒,廚房送了早膳過來,元寶兒就留在了院子裏沒有進去。
自那日後,伍天覃對他極為不待見,一連著三五日將他當了空氣,權當沒瞅見他這個人似的。
再後來,他一踏入了那屋子那活閻王便喊茶,元寶兒給他倒了茶,可伍天覃卻喝斥一聲:“拿開你的髒手!”
片刻後,又叫人給他脫鞋捏腳,屋子裏頭分明隻有他一人,元寶兒便湊了過去給他脫鞋,結果方一湊過去,便立馬挨了一腳道:“哪個讓你碰爺的,爺的腳豈是你的髒手可以觸碰的!”
然後又是端茶,又是倒水,使喚人倒是使喚得厲害,可無論元寶兒作甚,他永遠都不滿意,不是將茶吐在了他的身上,便是將盆掀翻,將茶碗給扔碎了去,一趟趟的,故意折騰糟踐著他。
故而,院子裏的人素來知道見風使舵,便比以往更加嫌棄得厲害。
長此以往,元寶兒便漸漸不樂意往裏頭鑽了。
這日,元寶兒蹲在門口死活不進去了,蹲了片刻,見正屋裏頭忙活了起來,沒一會兒,又見一群小丫頭眉飛色舞的從西側的遊廊盡頭簇擁而來,東側遊廊通往後屋,裏頭廂房,此間七八間,院子裏的丫頭婆子都住在那裏。
而西側的遊廊後頭便是管事之處,相當於院子裏的後勤,往日裏院子裏的丫頭婆子用飯都在此處。
見一個個歡聲笑語的,且一個個手中捧著個錢袋子似在數錢,元寶兒目光一睜,陡然想起了起來,如今是月中,到了該發月錢的日子。
太守府每月十五發上月月錢。
元寶兒算了算日子,好家夥,他來了這淩霄閣快個把月了,日日遭受打罵,人都過糊塗了,以往,每月巴巴就是盼的這一日,如今來了這倒是險些一下子將這件天大的事給忘了。
聽長寅說,他的月錢有一兩銀子,是元寶兒原先在廚房時的兩倍。
一兩銀子?
如今元寶兒與長寅同屋,想來也是也是一樣的月錢。
這樣一想,元寶兒不由朝著正房裏頭探了一眼,見風平浪靜,便將袖子一擼,顛顛朝著遊廊西側淌了去。
一路上,遇到丫頭婆子無數,全部成群結隊的從西側遊廊後頭出來,一個個見了元寶兒便捏著嗓子冷諷道:“喲,這不是咱小姐妹麽?”
話一出口,瞬間笑翻了一片。
“好男不跟女鬥。”
元寶兒翻了個白眼,才懶得搭理這些長舌婦們,直接長驅,直入,一口氣衝到了飯堂,正好遠遠的瞅見問玉姐姐坐在椅子上正在輕清點賬本,一旁桃歡坐在一側巴巴數著銅板,將零落的銅板穿成串。
元寶兒一口氣衝了過來,將雙手撐在桌子上,氣喘籲籲道:“問玉姐姐,我……我來領月錢。”
話一落,立馬拍著胸口,喘得肺疼。
桃歡見到他這樣,立馬放下銅板給他倒了杯水,元寶兒也不客氣,直接一口幹了,一抬眼,隻見問玉姐姐笑著看著他道:“你跑這麽快作甚,跑得再快也沒用,因為啊你的月錢在常勝那裏領。”
問玉說著,將手中的賬本朝著元寶兒跟前一晃道:“我隻負責分發院子裏幾個丫頭和婆子的,你們的都從常勝那邊走,不過——”
問玉說著皺了皺眉,道:“不過你們小廝的月錢這日早於丫頭們一日發,昨兒個不就發了麽,我記著,今兒個常勝告了一日假,所以特意在昨兒個夜裏提前一日發了走的,怎麽,沒發你的麽?”
元寶兒聽了有些懵道:“沒發我的啊,我昨晚休息,吃完飯就睡下了,聽都沒聽過這事兒。”
問玉又道:“是不是你同屋的長寅代你領了。”
元寶兒一聽,便飛速丟下一句:“我去找他。”
話還沒說完,轉頭跑沒了影。
問玉頓時笑了笑,盯著元寶兒的背影喊了遭:“你跑慢點兒,那銀子又不會長腳跑咯。”
話說元寶兒一口氣跑回了屋子,將睡著了長寅從**一把拽了起來問道:“你的月錢領了麽?我的呢,你是不是替我領了,快些拿來,小爺缺錢缺得厲害。”
長寅睡得口水直流,被元寶兒晃得搖頭晃腦的,還以為天塌了下了,一睜眼見原是寶兒,隻苦著臉,一臉睡眼惺忪,揉著眼睛道:“我的個小老弟啊,什麽月錢啊,哪兒有你的月錢?隻有我一個人的,勝哥說你十五後頭來的,你的月錢歸廚房那頭發。”
話一落,元寶兒便將長寅一扔,一陣風似的巴巴朝著廚房跑了去。
長寅後腦勺被他砸在床沿上,瞬間疼得哇哇直嚷,瞌睡全無。
“去去去,什麽月錢不月錢的,你如今是淩霄閣裏頭的人呢,怎地還跑到咱們這廚房來討要月錢來了,元寶兒,你莫不是想吃雙頭罷,打從二爺的院子領了,還想從咱們廚房再吃上一份,哪有這麽好的事兒?”
“去去去,別礙事兒,如今你已不是咱們廚房裏頭的人呢,以往在廚房時有老崔護著,如今可再沒人任由你耍橫了!”
話說,元寶兒衝到廚房去找小李師傅討錢,不想,他話一落,卻見小李師傅冷笑一聲,一臉奚落說著。
說完,將賬本一合,見元寶兒咬著牙死死盯著他,小李師傅便眯著眼道:“楊三,王鬆,替我將這搗亂的小畜生給扔出廚房去。”
話一落,楊三和王鬆二人將袖子一擼,一人提著元寶兒一條胳膊,直接將他整個輕而易舉的一把提了起來,朝著院子外頭便是一扔。
“呸,娘娘腔,你個喜歡男人的死變態,咱們廚房都是純爺們,惹不起你這不男不女的死太監,往後再來廚房,老子見你一次吐你一次。”
楊三一口口水吐在了元寶兒身上,被他躲了去。
元寶兒一溜煙從地上跳了起來,見楊三,王鬆二人一身橫肉,擼著袖子便要與他對幹,頓時咬咬牙,也回吐了一口口水,衝著楊三一字一句咬牙道:“楊三,回去轉告你師傅,今兒個這一個月的月錢不給老子發,老子便攪得他整個廚房天翻地覆,老子說到做到!”
話一落,元寶兒罵罵咧咧返回了廚房。
也不去當差了,氣得直接回了屋,扯開被子將腦袋上一蒙,直接睡起了大覺來。
哼,沒給他發錢,他娘的不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