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住他,摁緊了,鎖住他的兩條胳膊,摁住他的腦袋別讓他動彈一下!”

“元寶兒,狗雜種,臭雜碎,狗奴才,老子……老子要殺了你,老子要掘了你家祖宗十八代的祖墳!”

“你敢,你敢——”

寂靜的小院子時不時傳來一陣陣殺豬般的咆哮,驚得樹上的鳥兒紛紛亂飛。

院子外頭,五六個彪形大漢紛紛探頭探腦。

一個個七尺大塊頭們紛紛抱緊了臂膀,瑟瑟發抖著,臉上時而擠眉,時而弄眼,設想著屋子裏的慘烈之狀。

屋子裏頭,隻見兩個大漢將那五花大綁的衛狄死死摁在地上,而元寶兒則撅著屁股,整個趴在了地上,正在專心致誌,一心一意的搗鼓著什麽,隻見他龍飛鳳舞,一番大開大合操弄後,終於一手舉著剪子,一手舉著一個老虎鉗,氣喘籲籲的爬了起來。

他將手中的剪子和老虎鉗朝著一旁的常勝跟前隨手一遞,末了,拍了拍雙手,掃了被摁住地上那衛狄一眼,瞬間“噗嗤”大笑了一聲,而後用大拇指得意的往鼻尖上一噌,又朝著常勝將手掌一伸,道:“銅鏡拿來。”

竟使喚起常勝使喚得相當順手,就跟在使喚自己的小弟似的。

常勝瞪了他一眼,卻也懶得計較,十分配合的將銅鏡遞到了他的手中,元寶兒舉著銅鏡便衝著衛狄陰惻惻笑道:“衛公子,快來瞧瞧你小寶爺的手藝如何罷?”

說著,元寶兒緩緩將銅鏡翻了個麵,朝著衛狄臉上嗖地一懟。

瞬間,隻見銅鏡裏出現了一張鼻青臉腫的臉,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不說,更惹人注意的是隻見那張浮腫的臉麵上早已沒了眉毛和睫毛,一眼望去整個腦門光禿禿的,成了個無眉大俠,細細看去,又像是宮裏熬了多年的老太監。

衛狄被兩個漢子反手鎖住了肩膀,絲毫動彈不得,待看到銅鏡裏自己的畫麵後,瞬間整個人暴跳如雷,如同一隻走火入魔的大□□,氣得胸口劇烈顫抖,差點兒當即噴出了一口血來,雙眼赤紅,一臉癲狂吼叫道:“元寶兒,老子要殺了你,老子要殺了你!”

元寶兒這時卻將銅鏡收了回來,拍了拍他的臉,笑眯眯道:“莫激動,莫激動,這才哪到哪兒,今兒個還長著呢,這裏還有這麽多有趣的刑具,你小寶爺我長這麽見都沒見過,今兒個咱倆定要玩個痛快,你說好不好啊?”

元寶兒一臉人畜無害的說著。

說完,走到刑具旁。

隻見那裏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應“老熟人”,什麽夾手的,戳指甲蓋的,什麽敲天靈蓋的,剝皮的挑筋的,一應俱全,應有盡有,竟輕易讓人挑花了眼。

元寶兒一一當著衛狄的麵向常勝詢問刑具的名稱及用途。

常勝每每雲淡風輕的描繪一番,便見那衛狄渾身顫抖一番,直到元寶兒一臉興奮的舉起一張張白紙,道:“咦,這個叫加官貼?這個瞧著好玩,這個好玩,哎,他老子衛大人是幾品大官啊!老子我……咳,小寶爺我打小最愛瞧升官發財的戲碼了,我要玩這個,我要玩這個,從前隻能瞅旁人唱升官的戲碼,今兒個小爺我也能給旁人加官了,衛公子,咱們接下來玩這個好不好!”

元寶兒從一應刑具裏扒拉出一疊厚厚的紙張興衝衝的與衛狄好商好量著。

常勝見他一改進門前的歪頭斜腦,隻搓著雙小手,變得雙眼發亮,一臉興奮,頓時有些無語。

忽而又想起當初元寶兒這小兒剛入淩霄閣被主子爺打罵時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然而雖被打罵得可憐,可那張小臉上的桀驁不馴和整個人身上的熠熠生輝卻不由令常勝印象深刻。

不過,自打他挨了板子後,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鬱結了起來,日日瞧著無精打采,對人愛答不理的,就連如今大病初愈了,整個人身上也裹著一股子頹廢氣息。

一直到此時此刻,看惡虐又頑皮,輕快又亢奮的那小兒,隻忽而覺得過了兩月,從前那個胡作為非,作天作地的元寶兒馬上便就要回來了。

同時又隱隱替那姓衛的感到同情和擔憂。

要知道,元寶兒這小兒可最是個睚眥必報的。

他是個什麽人,他可不比主子爺和善幾分,他雖是顆雜草,卻堅韌無比,誰也甭想滅了他,哪個若敢動他指甲蓋一分,他定會咬牙切齒,想方設法的剁了他整個手指頭。

他可從不是個柔善可欺之人。

常勝如是想著。

而遠處,太師椅上的伍天覃見元寶兒就跟山間的猹似的興奮得正在上躥下跳,他沒想到,這狗東西竟是個如此惡趣味的小惡魔,折磨起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倒是小瞧他了。

沒想到,竟是個如此睚眥必報,毫不留情的。

不過,心裏雖這樣吐槽著,可見他終於活絡過了似的,恢複了往日裏的活靈活現,肆意囂張,嘴角便也跟著微微勾了起來。

隻一臉縱容又溺寵似的,遠遠地觀摩著,任由他作惡著。

話說元寶兒在常勝的指導下,方將兩張沾了水的紙張蓋在了姓衛的臉上,才剛給他加官加到七品,便見那姓衛的渾身抽搐,白眼亂揮,手指拚命往地上撓著。

元寶兒怕弄出人命來,立馬將兩張紙從他臉上撕了下來,隻見衛狄脹紅著粗脖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整個人瞬間如同砧板上翻了白肚皮的死魚似的,絲毫沒了方才的神氣和囂張,瞬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元寶兒便立馬撅著嘴吐槽道:“衛公子,你這也太不弱了罷,小爺我本還打算給你封官一品的,你瞅瞅你,你瞅瞅你這德行,才不過七品芝麻小官就知足了?這未免也太窩囊了罷,連你老子都比不過!忒沒用了你!”

元寶兒頗為掃興的吐槽著。

被折磨了半條命的衛狄整個人隻狼狽不堪又羸弱不堪的朝著元寶兒有氣無力的怒罵威脅著:“老子……老子……老子要宰了你——”

“這……衛公子,那你這可真就不地道了,小爺我本想玩到這裏收手的,看來你是還沒盡興了,那咱們接著玩,玩什麽呢,啊,對了,小爺我最近再練字,自個兒一個人練字最是無聊煩悶了,今兒個衛公子陪小爺練練字如何?”

元寶兒眼珠子溜溜一轉,便又命人去了毛筆和硯台來。

隻見他先是取了毛筆沾了墨汁在衛狄臉上畫了隻大王八,然而將毛筆上的羊毛一根一根拔了,小心翼翼地塞進了姓衛的的鼻孔裏,他方塞進去一根,衛狄便癢得立馬打了個打噴嚏,元寶兒瞬間怒了,不許他打噴嚏,若敢打一下噴嚏,就拿刀割了他的鼻子,在衛狄雙目赤紅中,元寶兒將整根毛筆的筆毛一根一根小心翼翼地塞進了姓衛的兩隻鼻孔裏,全部塞完後,頓時搓了搓手,陰惻惻道:“阿常,取火折子來,我染了風寒,手腳冰涼,我要燒火取暖!”

這一語才剛落,便瞬間嚇得那衛狄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當場將兩個鼻孔裏大半的羊毛全部一把噴了出來。

元寶兒氣得咬牙切齒,指著衛狄的臉大罵道:“你成心的是不是,你……你竟敢毀我火盆,我……我要懲罰於你!”

當即命人取了茶壺來,將茶嘴塞入那衛狄的鼻孔裏,往裏頭咕嚕咕嚕灌著水,由於姓衛的鼻孔裏還剩了些羊毛,這些羊毛被茶衝洗,順著他的鼻腔一路經由喉嚨,直接被衝進了氣管,食道,直至胃裏,有三兩根沾在鼻腔,有三兩根堵在喉管氣管,瞬間癢得那姓衛的撓心撓非,肝腸寸斷,想打噴嚏又打不出來,想咳嗽又咳不出來,想吐又吐不出來,一時直痛苦的如同一隻醜陋的蛆,在地上拚命蠕動掙紮著。

這一幕,瞧得常勝都忍不住摸了摸鼻尖上的細汗,暗道還在他沒得罪過這小兒。

就連兩個摁住姓衛的彪形大漢,都不敢直視元寶兒那雙單純又圓溜的眼睛。

偏偏元寶兒還不滿意似的,還要二人鬆了他的綁,扒了他的衣服,他還要在他的身上留下一副墨寶,眼看著兩個彪形大漢乖乖照做著,就要扒他的衣裳了。

這時,元寶兒腰間一條胳膊不知何時伸了過來,將一臉亢奮的元寶兒整個箍了走了,元寶兒整個人一瞬間淩空了起來,直接被人整個薅了起來。

他雙腳直接離了地,愣了一下後,意識到那是什麽,頓時抱著那條胳膊哇哇大叫道:“你放開我,放開我,小爺還要做畫了,小爺的大作還未完成了——”

元寶兒一邊蹬腿一邊興奮叫喊著。

“做你的個大頭鬼!”

這時,伍天覃往他後腦勺不輕不重的敲了一把。

箍著他的腰身,一個轉身,衣袂飄飄間,元寶兒整個人已被伍天覃一把甩到了屋門口。

“行了,將人捆了扔到集市上去!”

伍天覃一手薅著元寶兒讓他遠離那姓衛的,唯恐他徹底玩瘋了,一邊掃了那地上姓衛的一眼,最終淡淡吩咐著。

說完,直接箍著元寶兒便大步往外走,剛跨過門口時,忽而聞言身後傳來一陣微弱又瘋癲的聲音,一字一句惡狠狠道:“伍天覃,半年之內,我要讓你整個伍家死無葬身之地,你給我記住了!”

衛狄一字一句惡狠的說著。

常勝以為他在撂狠話,立馬讓人給他堵了嘴。

伍天覃聞言步子卻微微一頓,不多時,一把薅著興奮過頭的元寶兒往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