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淩霄閣乃至整個太守府,就沒有人不知道元寶兒愛錢的,他賭錢賭到連累整個西院被一鍋端了一事兒,在整個太守府可謂是議論紛紛人盡皆知。
他不單單拿莫須有的罪責威脅元寶兒,甚至還將他所有未來的,現在的,以前的所有的家底來威脅元寶兒。
臭王八。
鱉孫子。
他竟然還知道他藏的錢。
元寶兒一時氣得牙齒咬得一聲一聲嘎嘣作響。
這不僅僅是拿錢來威脅他,這分明是拿他所有的退路在威脅他。
伍天覃見元寶兒那副要吃人的模樣,一時嘴角微微一勾,不多時,緩緩起了身,一步一步走到床頭前,將床頭櫃上那副骰子朝著床榻上一扔,半晌,又將那個碗朝著元寶兒跟前緩緩遞了去,嘴角微勾道:“嗯?”
伍天覃直勾勾地盯著元寶兒,並不逼迫他。
他不接,他也不惱,隻耐心十足的舉著碗。
元寶兒卻死死盯著那伍天覃,咬牙都要咬碎了。
眼看著伍天覃眉頭一佻,便要慢條斯理的將碗收了回去,這時,隻見嗖地一下,手中的碗頃刻間消失不見了。
伍天覃雙目微微一閃,待緩過神來抬眼望去時,隻見那隻缺了邊角的碗不知何時,已被那小兒嗖地一下飛快奪了去,卻見那小兒將碗死死捏著壓在了心口,捏著碗的手指嘎嘎作響,一直在隱忍不發。
伍天覃摸了摸鼻子,不多時,慢條斯理的將袍子一掀,在那床沿一側優雅落座,隨即,朝著那床榻上的小兒將手一抬,道:“來吧,咱們一局定勝負。”
伍天覃笑著說著。
話一落,隻見那小兒惡狠狠的瞪著他,不多時,隻將牙一咬,隨即雙目嗖地一下變得犀利又凶惡了起來,雙目一寸一寸地盯著伍天覃,眼神漸漸變得不同了起來。
就在伍天覃以為他忍耐過頭,要反悔作亂之際,這時,隻見那元寶兒忽而嗖地一下將壓在胸口的那隻碗惡狠狠的朝著床榻上一扣,隨即,整個人噌地一下用兩條胳膊將整個上半身支撐了起來。
他雙臂撐在床榻上,伏起了身軀,麵色凶惡,似頭凶狠的狼崽子似的。
在伍天覃地注視下,隻見他嗖地一下將碗翻了過來,隨即抓起一旁的三個骰子朝著碗裏一扔,隨後一個手起刀落,在那碗裏地骰子還在一頓亂滾之際,嗖地一下直接將碗一個翻轉一個倒扣。
他出手又快又準又狠,不過眨眼之間,三個骰子已被那隻碗穩穩蓋住了。
整個過程,發生不過在一瞬間。
整個過程,元寶兒雙眼都死死盯著伍天覃,全程都沒有往那隻碗上看過半眼。
以至於,伍天覃的目光也一直被元寶兒的雙眼吸引著,整個過程沒有往那碗的方向掃過半眼。
等到反應過來時,才驚覺,這小兒已經投好骰子,隻等著他來買定離手了。
喲。
倒是有幾分手段。
瞧那小手法,有模有樣的,竟是個小行家。
感情年紀不大,這賭錢的資曆不小啊。
幾歲來著,十三?十四?
瞧這手法,沒個兩年練不出來。
感情十歲出頭就在賭局上混了。
他倒是小瞧他了。
伍天覃嘴角微微**了一下,被元寶兒這小兒這番出其不意的動作稍稍秀到了,半晌,抬手摸了摸眉頭,忍不住悶笑一聲,掃了那小兒一眼,又瞅了被他壓在手掌下的那隻破碗一眼,忍不住胸腔起伏,悶笑不止道:“給爺玩陰的?嗬,這小玩意兒可難不倒爺。”
伍天覃笑吟吟地看著元寶兒。
卻見那元寶兒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隻惡狠狠的從牙關裏惡狠狠的擠出幾個字,一字一句道:“大還是小?”
元寶兒一臉冷漠的問著。
伍天覃見他正經嚴肅,不由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半晌,眉頭一挑,複又掃了他那壓在碗上的小手一眼,嘴裏輕輕吐出了一個字:“小。”。
話剛落,便眼尖的發現壓在碗上的那隻緊促的小手略微一鬆。
伍天覃眉頭一揚,在那元寶兒將要掀開破碗,公布答案之際,伍天覃忽而伸出折扇朝著那隻小手上輕輕一點,隻微微勾唇道:“慢!”
說話間,隻見那元寶兒嗖地一下猛地抬起頭來,咬牙看著他。
伍天覃笑眯眯的用扇子將壓在碗上的那隻小手輕輕一挑,隻勾著唇角,淡淡道:“爺押大,爺來揭。”
說著,與此同時伍天覃將扇子一收,壓住袖袍屈身過去緩緩抬手將碗輕輕一揭,赫然隻見碗底靜悄悄的躺著三顆骰子,顯示著:五,五,六。
大。
“大大大大大——”
兩次將那元寶兒一鍋端時,人還在半裏之外,便能聽到那小兒扯著嗓門喉嚨沙啞的嘶吼著,每一回,毫無意外的他嘴裏都在嘶吼著:“大大大大大——”
便知,這小兒好勝之心極強,連賭錢都對這個“大”字情有獨鍾。
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那骰子上。
一時,屋子裏嗖地一靜。
靜得能夠聽到油燈裏,燈芯燃燒時發出的細微“嘶嘶”聲。
“爺贏了。”
伍天覃屈身將三個骰子撿了起來,捏在手心裏,又將那隻碗取了來,“物歸原主”的擺放到了床頭櫃上,笑眯眯的看著緊緊抓著褥子,渾身打顫的那道小小身板道:“願賭服輸,乖乖過來,爺來給你上藥。”
說話間,伍天覃轉身將桌子上的托盤來了過來。
托盤裏頭整整齊齊的擺放了一罐藥膏,一卷紗布,一支抹藥的玉棍,還有一把剪子。
伍天覃動作熟稔的揭開藥膏,用玉棍挑出一塊藥膏送到鼻子下嗅了嗅,藥膏是黑褐色的,看上去烏漆嘛黑的一團,藥味有些衝有些怪,伍天覃檢查一遍後,方朝著床榻上那道細瘦的身影掃了去。
隻見元寶兒這會兒一動不動的趴在床榻上,咬著牙齒,下巴緊繃。
他渾身繃直了。
牙齒都要咬爛了。
他握著雙拳,全身上下都寫著抗拒,寫著拒絕,寫著不忿,寫著怨恨。
然而,願賭服輸,輸了便是輸了。
伍天覃見他行動不便,也沒有讓他強行從牆角原路移出來的意思,自己遷就他將靴子一脫,緩緩跨上了床榻,隨即盤腿坐在他的身側。
抬眼看了那小兒一眼。
見那小兒攥緊雙拳,雖渾身抗拒,但也還算言而有信,隻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裏,一副“咬牙赴死”的架勢。
也不知緣何,伍天覃原本帶笑的笑容一點點隱了下去,不多時,微微呼出一口氣,緩緩伸手,慢慢地將方才那片衣角輕輕一揭。
他方一抬手時,便見身下身子微微一顫。
伍天覃手微微一頓,抬眼看了一眼,隻見那元寶兒嗖地一下將臉轉了過去,麵朝著牆壁,一副屈辱模樣。
伍天覃將嘴角微微一抿,隨即放輕了手中的動作,隻小心翼翼地將那褲腰帶往下一卷,又輕輕的將纏在傷口處的紗布輕輕剪了開來,幾乎他每動一下剪子,便見身下的身子一陣抽搐抖動,伍天覃額頭上漸漸起了一層薄汗,他輕手輕腳,一層層將那紗布剪開,掀開一瞧,赫然隻見那瓣嬌蕊泥濘一片。
目光所及之處,是大片大片的殷紅爛肉,幾乎瞧不出任何完好之處,雖已在慢慢愈合了,但猛地一看去,依然覺得觸目驚心。
伍天覃雖已做好了心裏準備,但在親眼看到傷口之時,依然覺得有些駭目。
這些……全部都是敗他所賜。
幾乎沒有一寸完好之肉。
難怪,恨透了他。
不單單整個皮肉一片泥濘,更是直接要了他半條命。
不恨透了他才怪。
原本以為查看他這處的傷口,怪別扭的,可是,在真正看到傷口的這一瞬間,哪怕肌膚的嬌嫩,哪怕這處的晶瑩玉蕊,小巧飽滿,處處令他驚歎意外,然而此時此刻,他壓根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褻瀆這慘狀的肉,體,滿心滿眼,都是這瘮人的傷勢。
“疼麽?”
看著那泥濘的皮肉,伍天覃一時不由自主地緩緩探出指尖,輕輕撫了上去。
不想,指腹方一探及,便見那身軀微微一哆嗦。
伍天覃嗖地一下,立馬將指尖縮了回來。
仿佛聽到一陣咬牙輕啜聲。
伍天覃緩緩抬眼,便見趴在牆角的那小身板梗著脖子,死死偏頭朝著牆壁方向懟著,隻見他雙肩一下一下輕顫著,伍天覃意識到了什麽,隻很快湊過去,捏著下巴將那小臉轉了過來,便見那張蒼白的小臉上掛著兩橫的眼淚,隻咬著腮幫子,雙眼通紅,一臉屈辱模樣。
伍天覃似愣了一下,不多時,很快抬起了手朝著那張小臉抹了去,隻抿著嘴歎了口氣道:“爺就想瞧瞧你的傷口,一會兒讓那燒火丫頭來給你上藥,爺不碰你可好,爺就想親眼瞧瞧才能放心。”
說這話時,伍天覃一邊用指腹替那元寶兒擦著眼淚,一邊壓低了聲音低低說著,語氣難得溫和,像是再解釋,又像是在輕哄著似的。
暈黃色的燈火下,竟襯得他溫柔至極。
不想,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慕地隻見那小兒忽而咬著牙關,滿目猙獰,忽而惡狠狠的朝著他身上一撲,隻一把撲倒在伍天覃身上張嘴便朝著他的肩頭,他的胳膊上惡狠狠的胡亂啃咬了去。
伍天覃沒有料想到他竟有此舉,一時不慎,直接被這小惡狼似的凶狠給撲倒在了床榻上。
人還沒反應過來,肩膀便被啃了一口,他疼得悶哼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胳膊便又受了一口。
眼看著這小兒跟瘋了似的朝他瘋狂報複著。
伍天覃緩過神來後,似怔了一下,而後,隻立馬抬手一把緊緊將這小兒緊緊箍住,以防他如此大動作,再度牽連到了身後的傷口。
他就那樣一邊將人摟著,一邊單臂撐著身後,半倚在床榻上護著那小兒,任由那小兒發瘋似的一連著咬了他十餘口。
一直到那小兒鬧騰累了,傷口重新崩開,又慢慢溢出鮮血了,隻疼得如同一條缺了水兒趴在岸上垂死掙紮的魚兒了。
伍天覃這才忍著疼痛微微咬牙著將梗著脖子跌倒在他懷中的小兒輕輕抱了起來。
隻捏著那小兒的下巴,捧著他的小臉將他的小臉轉了過來,將臉湊了過去,湊到那小兒臉前,臉對著他的臉,眼對著他的眼,盯著他一字一句低低道:“這一下,氣可消幹淨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