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赫三和楚四以為伍天覃是領著他們去見金屋藏嬌的俏佳人,不想,竟是越走越遠,越走遠偏。
眼看著走到一處荒涼後院,漸漸四下無人了起來。
赫三便忍不住暗自生奇道:“二哥,你這未免將美人兒藏得太緊了些罷,怎麽,難道還怕人來搶不成?”
赫三一臉狐疑的打趣著。
隻見伍天覃漫不經心的搖著扇子道:“橫豎你那破籠子就在前頭,至於一會兒討不討要得回來,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和運氣了。”
伍天覃語氣不詳的說著。
楚四聞言抬眼看了伍天覃一眼。
赫三卻咬咬牙道:“哼,若是哥哥大婚,當作送給我那未來嫂嫂的賀禮,弟弟咬咬牙,便也隻得忍痛割愛了,可若是小嫂嫂的話,除非乃鳳蕪姑娘,不然無論哪個,弟弟可不舍得相讓,一會兒小嫂嫂若不依,二哥可甭怪弟弟唐突了美人。”
赫三暗自打好腹稿說著。
伍天覃聞言嘴角一勾,淡淡笑了笑,半晌,領著二人跨過月牙門,來到了最裏側的荒院中。
不想,步子剛一跨,隻遠遠聞得一陣熱火朝天的喧鬧聲在一片荒涼寂靜的廢院中響了起來。
是那種接近狂歡般的嬉戲和哄鬧聲,伴隨著陣陣高喊,尖叫與呐喊,就跟一瞬間出現在了市井鬧市似的。
三人步子紛紛一頓。
齊齊朝著遠處看去。
隻見遠處百十步開外的地方是幾間簡陋雜亂的屋子,屋子大門緊閉,外頭皆是雜草和亂枝,唯有屋子前頭一口井和一個煎藥的爐子顯現了幾分有人居住的痕跡,再一看,不遠處的大樟樹下搭起了一根竹竿,上頭晾曬了一排衣裳,是那種淺藍色的家丁服飾,混合著幾件綾白色的中衣及巾子,依稀可以分辨出,住在這裏的是身份低賤的家奴,還是生了大病的那種。
隻是——
“大大大大大——”
“小小小小小——”
“老子偏不信了,俺今兒個要跟元寶兒對著幹到底了,給老子押小——”
“那還不趕緊給你爺爺開骰子!”
屋子裏頭一陣鬼喊鬼叫著,那叫嚷聲,險些要將那幾間破屋子給震倒了,而一陣陣叫嚷聲中,似乎隱隱約約,依稀穿插著一道格外囂張嘹亮的嚎叫聲,那爆著粗口,咬牙切齒的罵罵咧咧聲,就連遠在百步之外的赫三也似乎也聽著有些耳熟。
不過更令赫三感到瞠目結舌的是——
“二哥,這……這就是你金屋藏的嬌?”
“還有,你何時在院子裏頭開起賭場來了?”
隻見赫三一臉震驚又混亂的連著拋出了兩個大大的疑問。
赫三話一落,隻見身旁那伍天覃神色微微一變,原先嘴角的那抹淡笑慢慢凝固在了臉上。
不多時,隻見那伍天覃用力的一把攥緊了背在身後的拳頭。
眼前那陣仗,那架勢,那熟悉的哄笑喧鬧聲,那紮堆的狂歡和盛世,伍天覃如何分辨不出來遠處那屋子裏頭此刻正在上演著什麽,不久之前,他分明才將那屋子全部給一鍋端了。
不想,不過幾日功夫,變得愈發變本加厲了起來。
還直接鬧到他眼皮底下來了。
那狗東西竟又在賭錢!
還賭到他院子裏頭來了!
伍天覃一時氣得五官扭曲了起來。
那狗東西就是個混賬東西,真是一日不打,上房揭瓦了他。
可是,偏偏,那骰子好似是由他親自送去的。
他是怕他身子有傷,動彈不得,趴在那**鎮日悶得慌,這才對症下藥送了對骰子去,是送給他玩著解悶的,是送給他打發時間的,不是讓他賭的。
聽到遠處那鬼喊鬼叫的陣仗,想起裏頭那烏煙瘴氣的畫麵,伍天覃一時氣得有些頭昏腦脹了起來。
人都還趴在**,壓根動彈不得了,他……他究竟是怎麽玩得了錢的!
隻偏偏這會兒有氣又無處可發。
對上赫三楚四二人的震驚和一臉懵然,伍天覃最終氣得將袖子一甩,隻衝著那赫三道:“藏嬌倒是不曾藏,藏了頭小狼狗罷了,你那鳥籠子被我用來拴狗了,你自個兒討要去吧。”
說著,又複看了那楚四一眼,最終咬了咬牙,背著手忍著滿臉的頭疼邁著步子加快了腳步,幾步邁了過去,然後一腳將那屋門給踹開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腳雖遠不如上回那般威武霸氣,直接一腳踹翻了整個張大門,險些將半個屋子給踹翻了,卻也依然氣勢十足,隻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兩扇大門被踹得砰砰作響,隨即一股強大的颶風嗖嗖嗖的朝著屋子裏頭席卷而去。
裏頭的人顯然不設防,被這一動靜驚得齊齊轉過了臉來,卻在看到背著手赫然出現在門口,那道宛若神明降臨的身影後,一個個齊齊愣在了原地。
於是,屋子裏頭的一幕幕毫無保留的落入了伍天覃眼中。
隻見屋子裏頭的格局大改,屋子裏頭的兩張床榻不知何時移動著拚湊到了一起,形成一張巨大的床榻,有些類似原先元寶兒在西院裏頭那張賭錢的大炕,此刻那張巨大的床榻旁趴著,躺著,崴著,站著圍著稀稀拉拉簇擁著十餘人,一個個姿勢亢奮,又鬥誌昂揚,有的脫了鞋,單腳踩在那床榻邊沿,有的擼起袖子露出上臂麵目猙獰的撐在那床榻上,有人幹脆直接橫著躺在了那床榻上,而那床榻正中央擺放了一個碗一對骰子,還熙熙攘攘堆著幾堆散碎銀子,卻唯獨沒有瞧到本該躺在那床榻上的人兒。
直到看到他的到來,一個個戰戰兢兢的支起了身子,飛速從床榻上爬下來,圍著床榻邊沿齊齊站好後,這才看到被眾人遮擋的床榻正對麵,擺著一張圓桌,此刻那圓桌上墊著厚厚的被褥和軟枕,那軟枕上頭跟隻烏龜似的,軟趴趴的趴在那裏,卻又在振臂高呼,殺紅了眼的那個,不是那半殘的元寶兒,又是哪個?
看到趴在那圓桌上搖旗呐喊,喊得臉紅脖子粗的那小兒,伍天覃太陽穴一陣陣突突突的狂跳著。
看著那占據高地,指揮著所有人狂熱撒歡賭錢的那小兒,伍天覃一時氣樂了,隻瞬間覺得胸腔裏頭堵著一口老血,險些直接當場一口全部噴灑了出來。
好個身殘誌堅的狗東西!
哈,好樣的,好的很!
元寶兒,你可真是厲害極了!
作者有話說:
抱歉,這兩天有些事情,明天2-3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