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回、劉耀宗漸入圈套,老二爹生命垂危
其實無論是心眼多還是城府深,劉耀宗都比不上白勝利。白勝利那個人表麵上看上去嘻嘻哈哈沒什麽正經的,好像什麽事他都不會放在心裏,可實際上,他的鬼點子最多,他的眼珠一轉,就是一個算計。而劉耀宗無論是心裏怎麽想的,他都會很快的表現在臉上。
聽我提到了碑文上所寫的那個“九缸十八鍋,不在陰坡在陽坡”這句話,劉耀宗的眼睛一下子瞪了起來,我明顯的看著他驚訝的表情,他往前探了探身子,問我道:
“小葉兄弟,你是說碑文上也寫了這句話?”
我點了點頭。劉耀宗又把眉頭皺了起來,仿佛是在思索著什麽,而後他又說道:
“我的天哪,我還尋思著這都是老輩人傳下來的故事,看來這是真的呀?”
我微微的笑著,就這樣看著眼前的劉耀宗,我心裏清楚,我的這一番話明確的激起了他的興趣。不過我還是假裝不知道,又故意做出一個驚訝的表情問道:
“耀宗大哥,老輩兒傳下來啥故事了?”
劉耀宗的眉頭仍舊住著,仿佛還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之中,不過他還是抬起頭看了看我,壓低了聲音對我說:
“這故事啊,年輕的人不知道,也是我爹當年跟我說的,說咱們劉家鎮山上藏著財寶,裝滿了九缸十八鍋,可沒人知道具體藏在哪。那碑文上是這麽寫了,難不成是在小陰坡?”
“九缸十八鍋,這要是裝滿了,那得多大一筆數目啊……”
我說道。
“就是啊,那可真不少呢,要是弄出來的話,能買下咱們好幾個劉家鎮呢……”
此刻我知道,劉耀宗已經落入我的圈套,於是便笑了笑,對他說:
“耀宗大哥,所以我問你,這段時間一直在山上挖樹坑,有沒有發什麽東西呢……”
“可別說了,早知道這不在陰坡在陽坡,我就不慢山遍野都挖了,直接奔小陰坡,不就早把事弄成了嗎?”
一來是劉耀宗喝了點兒酒,二來是他的心裏一直琢磨著“不在陰坡在陽坡”這句話,所以完全放鬆了警惕,他甚至忘了他的對麵還坐著一個我。在我用話茬反複的勾引下,他終於把他心裏藏著的那句話說出來。說完之後,他也覺得不得體了,臉色一變,慌忙的拿起酒杯,幫我取了一下說道:
“你看我的酒喝多了,我是說我要是去小陰坡挖坑栽樹的話,沒準會發現那些財寶呢,到時候交到村上,村上都送到縣裏去,估計我就立了大功了……”
他的借口很蹩腳,他自己也感覺到了,所以臉騰的一下紅了。我笑了笑,對劉耀宗說:
“耀宗大哥,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劉耀宗搖了搖頭,他並不知道為什麽我會這麽問。我端起了酒杯,也抿了一口,繼續說道:
“我也不信這世上有鬼,所以我琢磨著,什麽銅錢也好哇,銀簪子的也罷,就算是小陰坡上的財寶,咱們偷偷的往懷裏揣上點兒,也沒什麽鬼神會懲罰咱們。不過咱們的後半生可就夠用了呀……”
我的這句話完全出乎劉耀宗的意料之外,在他以及劉家鎮所有人的眼裏,我是一個從縣城來的知識青年,有理想有抱負,又在鎮子裏籌備了這樣一家學校,所以人們對我特別的尊重,仿佛我是一個完美無瑕的,毫無私心的人。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於是劉耀宗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他一定是在猜測我的心裏在想著什麽,我繼續說道:
“耀宗大哥,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還有那麽一句話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九缸十八鍋,金銀財寶那麽多,既然埋在咱們劉家鎮的山上,那寶貝就是咱們的,按人頭分,咱們也能分點啊,對不對?何必讓它就這麽埋在山上呢,那可真是白瞎了呀……”
劉耀宗轉過頭,朝著窗子外麵看了看,又往前探了探身子,再次的壓低了聲音問我道:
“小葉兄弟,那你的意思是……”
我也把頭探了過去,小聲的對他說:
“耀宗大哥,咱們大夥兒一起發財呀……”
劉耀宗沉吟了一下,又用力的點了點頭,端起了酒杯,一臉嚴肅的跟我碰了一下杯,仰頭喝了下去,歎了一口氣,對我說道:
“要我說,還是你們這有文化的人呢,見多識廣,做起事來就是比我們這些土老炮子有章有法,你看我這前前後後的挖了這麽長時間,連個鐵釘都沒挖出來,看來這是老天注定的,這財不是我一個人發的呀,得了,兄弟,今天這頓酒是沒有白喝,往後咱們倆就是親兄弟,你指個道兒,哥哥我跟在後麵就往前衝,咱倆一起發財,一起發財……”
也是借著酒勁兒,也是架不住我這一頓忽悠,總之,劉耀宗比那白勝利要簡單的多,就這一頓飯的功夫,便輕而易舉的與他達成了協作的聯盟。我們又東拉西扯的閑聊了一陣,臨分開的時候,我送他到院門口,看著他離開了。剛要轉身回屋子,忽然就看院門前有幾個人飛快的跑了過去,他們跑得匆忙,差點兒撞到了我。
我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臉,朝他們背影看去,這才發現原來是劉老二和幾個小分隊員。劉老二一邊跑,一邊還大聲的吩咐其中的一個說:
“趕緊的,你腿腳快,趕緊跑去下地,把白勝利頭了,趕緊的快點兒……”
看他們急急匆匆的樣子,應該是出了大事,我也趕緊跟在後麵朝西麵跑去了。很快便跟著他們跑到了趙六姑的家,劉老二來不及開院門,縱身一跳,從他們家那低矮的院門上躍了過去。幾個小分隊員也打開院門,霹靂撲隆的跟了進去,其中那個腿腳快的撒腳如飛的,繼續朝西麵跑去。
劉老二一邊往院子裏跑,一邊大聲的喊叫:
“爹……爹……你咋樣了爹?”
看樣子應該是劉老二他爹出了什麽事情,我低頭看去,腳下有滴滴拉拉的血跡直接通向院子中,很明顯,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而且看來此事也很嚴重。
我們也顧不得許多,趕緊跟了過去,衝到屋子裏一看,眼前的一切嚇了我一大跳。
隻見劉老二他爹直挺挺的躺在炕上,身邊的被褥也被血跡染紅,他的臉色煞白,嘴唇鐵青,眼睛緊閉著,一動不動。
他上身的衣服已經被撕開,胸口上用一件厚厚的紅布蓋著,趙六姑蹲在他的旁邊,伸出兩手用力的按著。我仔細看去才發現,那哪裏是紅布啊,分明是被血染紅的,看來是他的胸前受了傷。
“爹……爹……”
劉老二一下子撲到了炕邊上,大聲的呼喚著他爹,眼淚稀裏嘩啦的流淌下來,屋子裏的其他人都不敢作聲,眉頭緊皺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都在替這個老漢擔心。
趙六姑眉頭緊皺,瞪了他兒子劉老二一眼,嗬斥道:
“挺大個老爺們哭哭啼啼的,成個什麽樣子?你爹現在又沒死,你哭個啥?憋回去……”
趙六姑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特別的嚴厲,仿佛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了屋子裏每一個人的心頭上,讓所有人都感覺到畏懼。劉老二也趕緊的忍住了悲傷,可眼淚還是稀裏嘩啦的往下流。他的兩隻手不住的顫抖著,眼看著他爹就這樣躺在炕上,胸口血流不止,他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不一會兒的功夫,外麵傳來一陣噔噔的奔跑聲,人們紛紛的向兩旁散開,白勝利背的藥箱三步兩步就跑到屋子裏,他已經跑得滿頭大汗,顧不得擦拭一下,便趕緊的來到了炕邊兒。
趙六姑這才鬆開了手,往後閃身,把位置讓給了白勝利。
白勝利嗖的一下跳到了炕上,輕輕的用手掀開了那個壓在劉老漢身上的紅布,仔細的看了看他胸前的傷口。他眉頭微微的皺著,表情十分的嚴肅,麻利的打開了一旁的藥箱,取出了一些藥棉,一個瓶子,和一些紗布。
就這樣,白勝利用鑷子夾著藥棉,蘸著瓶子裏淡黃色的藥液,清理劉老漢胸口的傷口,當把那些血汙都擦去之後才發現,原來在他的胸前,由上至下的有一條足有一巴掌長的傷口,傷口很深,皮肉向兩旁分開,甚至隱約的可以看到白森森的胸骨。
清理完傷口之後,白勝利又拿出手電筒前前後後的仔細的照了照,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抬頭對照六五和劉老二說:
“別怕,傷口雖然挺長的,但是沒傷到裏麵……”
說了他說藥箱裏拿出了一個細長的鐵盒子,翻開之後,裏麵竟然是一些彎彎曲曲的鋼針,還有一些細線。他用一把鑷子夾住一根針,另外一把鑷子夾住線,把線穿在了針孔之中,然後又轉回身,麻利的給劉老漢縫起的傷口。
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在我的印象中,白勝利充其量是一個赤腳大夫,頂多會打針,開開藥,有一些發燒感冒的,沒想到他還會處理外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