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李旭峰滿頭大汗的跑進來,趙崢不由定睛細瞧,卻見表弟這半年又躥了一截,差不多能有五尺八寸【一米八五左右】,身上的肌肉也初見規模,足見這半年來並未偷懶。
顏值方麵提升不大,但卻較之去年多了些穩重——至少在他開口前,瞧著還算穩重。
至於開口後……
“哥。”
隻見他把手裏的長槍往牆角一丟,搓著手訕笑道:“李姑娘還好吧?”
趙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是他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實在是小表弟這舔狗嘴臉上不得台麵——想他趙某人在京城,那都是上趕著被人舔,精神層麵物理層麵都有。
李德柱更是惱了,拍案罵道:“特娘的,你不問你姑姑、不問你妹妹,偏問什麽李姑娘,她是你爹還是你娘?!值得你恁般惦念?!”
李旭峰被罵的一縮脖子,訕訕的抗辯道:“我哥在家書裏,不是說姑姑和表妹一切都好嗎。”
“你特娘……”
李德柱貓著腰撿起靴子就要劈頭蓋臉再過去,卻被陳氏閃身攔在當中,隻得又悻悻丟了回去,悶聲道:“指揮僉事家的千金小姐,也是你個兔崽子能惦記的?!”
“怎麽不能?”
陳氏一聽這話頓時不樂意了,叉腰道:“咱們崢哥兒如今都是武狀元了,以後肯定也能做大官,到那時不就門當戶對了?”
“你說的輕巧,哪能一樣嗎?!”
“怎麽不一樣?哪裏不一樣?!”
陳氏針鋒相對寸步不讓:“是他們哥倆打小不親近,還是你和大姐鬧生分了?!”
趙崢這回算是看明白了,原來是在兒子的事情起了分歧,這大概就是‘為母則剛’的道理吧。
眼見舅舅梗著脖子還要爭吵,他忙伸手攔下,打岔道:“其實我這次之所以先一個人過來,除了提前打好前站,也是想避一避風頭。”
果然一聽這話,舅舅舅媽都顧不上再吵了,忙都關切的詢問他是不是在京城得罪了什麽人。
“怎麽可能。”
趙崢笑道:“是因為我湊巧幫北司辦了件差事,北司要給我表功,提議實授指揮僉事,如今上麵正為這事吵吵呢,我嫌麻煩,就回老家躲一躲。”
陳氏聽了,歡喜的一把抱住了趙崢:“哎呦,還得是咱們家崢哥兒,就是爭氣!”
說著,又趾高氣昂的斜視丈夫:“我說咱不差什麽吧?!看看、你看看,咱家也有指揮錢了!”
“蠢婆娘,那叫指揮僉事!”
李德柱更正了妻子的稱呼,又瞪圓眼睛不敢置信盯著趙崢:“你、你這就要實授正四品指揮僉事了?!”
在廝混了半輩子,才機緣巧合當上百戶的李德柱眼裏,指揮僉事可都是了不得大人物,平西將軍的兒子,還有那位將真定府攪成一鍋粥的上差,都是指揮僉事。
誰成想自家外甥竟然也……
他今年也才十九歲吧?!
“這事也未必一定能成。”
趙崢笑道:“不過就算不成,我至少也是千戶銜兒,三五年間升個指揮僉事不成問題。”
“出息啦、真是出息啦。”
李德柱激動的手都有些打顫,忙喝了杯酒壓驚。
旁邊李旭峰也是高興不已,直個勁兒的給母親使眼色。
陳氏便上前給丈夫斟滿了久,順勢向趙崢打聽道:“那位李姑娘,我聽說各方麵都是極好的?”
“這個……”趙崢斜了眼偷偷衝自己作揖的小表弟,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看還是趁早讓旭峰熄了這心思吧,那姑娘可不是門當戶對就能娶過門的。”
“怎麽?”
陳氏明顯誤會了:“她要攀高枝不成?”
“那倒不是。”
趙崢搖頭道:“那姑娘雖生的漂亮,卻因為任性連累了家中,如今連家都回不了,隻能在你侄媳婦家寄宿……”
“哥!”
李旭峰一聽這要把老底都揭穿了,忙腆著臉打岔道:“我看這也不是什麽壞事,咱這不正好收留她嗎。”
“你倒還真敢想。”
趙崢無語反問:“就她那性子、那身手,你能降的住嗎?”
“咱現在也不差啊!”
李旭峰先是一聽胸脯,但很快就在表哥審視的目光中敗下陣來,用腳尖刨著地,訕訕道:“這個、也許,大概、差不離……嗐,這夫妻倆過日子,也沒什麽降不降的,大不了我敬著她就是了!”
說到後半截,又再度挺胸抬頭。
趙崢卻沒再看他,而是轉向了一旁的舅媽。
陳氏先前光聽兒子誇那李芸了,覺得能娶到指揮僉事家的漂亮千金——就算是庶出的,那也算是老李家燒了高香。
可聽了方才的對答,頓時明白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她雖不是惡婆婆,卻也忍不了兒子夫綱不振。
可畢竟被兒子哄得惦記了這麽久,突然要讓她放棄,又有些舍不得。
遲疑片刻,猶豫問道:“那還有沒有別家比較合適的姑娘?”
“娘?!”
李旭峰頓時急了。
“哈哈~”
趙崢大笑道:“那肯定是有的,京城別的不說,這官家小姐管夠!過幾天舅媽和表弟先跟我回京城,然後我再想法子把舅舅調到京城去,到時候咱踏踏實實慢慢挑!”
陳氏頓時喜形於色,也不顧兒子在那裏碎碎念,連聲道:“那感情、哪感情好。”
“好什麽好?”
李德柱卻不高興了,嘟囔道:“我這在真定府待的好好的,何況才剛升了百戶……”
“你愛去不去,反正我們娘倆得去!”
陳氏一句話就給他堵回去了,然後又冷道:“過兩天大姐回來,你自己跟她商量,看她答不答應!”
李德柱砸吧砸吧嘴,不說話了。
其實對舅舅的心思,趙崢心裏頭明鏡似的,舅舅這一輩子都盼著自己好,從小對自己比親兒子還好,可真等自己有了成就,卻又覺得做舅舅怎好去沾外甥的光?
也就是上麵還有母親鎮著,否則趙崢還沒真沒把握說服他。
看著對麵有些鬧別扭的李德柱,趙崢隻覺得心裏酸酸暖暖的,舉起酒杯道:“舅舅,我敬你,咱們今兒不醉不歸!”
李德柱也舉起酒杯與他碰了一下,不容置疑道:“醉了也不能走,就在這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