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國家必須先確定名分,包括君臣、父子、夫婦的關係。當這六種關係各安其位時,下屬就不會越軌,上司也不會胡作非為;年輕人不會悍然無禮,年長者也不會怠慢無禮。金和木有不同的作用,水和火有不同的職責,陰陽也有不同的性質,但它們都為民眾帶來利益。因此,不同的事物可以相互補充,相同的事物可能會相互危害。區分異同、貴賤、長幼的關係,這是古代聖王所謹慎處理的,也是治理國家的重要原則。

比如說,射箭者要瞄準毫毛而放箭,畫家要順著頭發而描畫,這說明要重視事物的本質。如果本質不明確,即使是堯舜也無法治理好國家。因此,所有的動亂必然從內部開始,然後波及到外部;必然從根本開始,然後影響到枝節。治理國家也是如此。比如百裏奚在虞國時虞國滅亡了,但在秦國時秦國卻稱霸;向摯在商國時商國滅亡了,但在周國時周國卻稱王。這並不是因為百裏奚在虞國時智力不足,或者向摯在商國時道德敗壞,而是因為他們沒有抓住治理國家的根本。當他們處於秦國和周國時,他們的智力和道德並沒有增加或減少,而是因為他們抓住了治理國家的根本。這個根本,就是確定名分。

齊國派章子為將領,聯合韓、魏兩國攻打楚國,而楚國則派唐蔑為將領進行抵抗。兩軍相持了六個月還沒有開戰。齊國派周最去催促章子盡快開戰,言辭非常嚴厲。但章子對周最說:“如果殺死我能夠免除戰爭,那麽殘害我家人也是可以的;但是如果不能打而硬要去打,或者可以打卻不去打,這是大王所不能接受的。”於是齊軍與楚軍在沘水兩岸各自紮營。章子派人去偵察可以渡河的地方,而楚軍卻射箭阻止他們靠近。有一個割草的人告訴齊軍偵察兵說:“河水的深淺很容易知道。楚軍重點防守的地方都是水淺的地方,而忽略防守的地方都是水深的地方。”偵察兵把這個割草的人載回去見章子。章子非常高興,於是利用這個情報在夜裏偷襲楚軍重點防守的地方,果然殺死了唐蔑。可以說章子是一個懂得將領職責的人。

韓國昭釐侯出去打獵時,發現馬車的皮帶鬆了。他坐在車上問他的車夫:“皮帶是不是鬆了?”車夫回答說:“是的。”於是昭釐侯繼續打獵,而他的車右卻把皮帶調整好了。等到昭釐侯射完鳥準備回家時,他上車後又問:“剛才皮帶鬆了,現在怎麽調整好了?”車右回答說:“是我剛才調整好的。”昭釐侯回到宮中後,對主管馬車的官員進行了責問和處罰。這是因為擅自做主雖然有時也能做對事情,但賢明的君主卻不會采用這種方法。

現在有些人擅自改變國家的法令來謀取私利,雖然他們做事很巧妙很工整,但他們的行為卻不足以為法。因為法律是眾人共同遵守的規範,是賢者和不肖者都要依靠它來發揮自己的力量的工具。如果謀劃的事情不能被大家接受,行動的目標不能與眾人相同,那麽這樣的行為就會被古代聖王所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