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櫃看見那老人一個箭步竄上前去就拿到了那假賬,本就摔在地上艱難爬起的他,頓時不掙紮了,心如死灰,眼神呆滯的盯著前方。

那老人也是厲害,用眼一掃就看明白了,他立馬麵色沉的能滴出水來,然後回到東家旁邊,現實對王掌櫃冷冷嘲諷一笑,才沉聲說道:“是假賬,做的漂亮著呢。”

“聽你話的意思,這假賬是你做的?”東家姓於,叫於世,他挑著沒,似乎有些不在意的,吊兒郎當的問晉昭微。

“正是在這下。”晉昭微不卑不亢的向於世作揖,而後又道:“隻不過這賬啊,是掌櫃的叫我做的,在下初來乍到,隻是想尋個營生,便來到貴地想找個活兒幹,然後掌櫃便讓我做了這個。”

“你胡說!我是讓你做賬沒錯,但我也沒讓你做假賬啊,你這是汙蔑我,東家他汙蔑我,你們不能相信他呀。”此時此刻王掌櫃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臉紅脖子粗的指著晉昭微叫嚷著。

“你閉嘴!”老人似乎覺得王掌櫃聒噪便怒斥了他一下,那鷹眼一瞪,頓時將他嚇的噤聲了。

“其實在下也很奇怪,為何要看一個人的做賬能力是同過人家做假賬來看的?唉,怪在下才疏學淺,實在不懂。”晉昭微搖頭歎氣,仿佛真的十分不理解。

“為何?”東家於世冷笑一下。

“而且在下也有一事想求教東家,咱們這兒的規矩是那樣的嗎?”

聽見晉昭微開口了,於世好奇的說:“規矩?什麽規矩?你且說來。”

“在下之所以會來貴地尋營生,也是看中了咱這兒的紅火生意,可孰料今日下午來,卻見酒樓裏是這樣的冷清,在下便向周圍的人打聽了一下,聽說咱們這兒是過午開門不開張,所以在下想問一下,樓裏是定的這樣的規矩嗎?那又為何定這樣的規矩呢?”

“好個過午開門不開張啊。”於世似笑非笑的看著王掌櫃那已經額頭已經全是冷汗的煞白胖臉。

“怪不得我爹往這座酒樓裏砸了那麽多銀子,買好食材,請名廚掌勺,愣是連朵水花都沒見,原來一切都是你在從中作梗,不對,還得加上你那**的表妹吹的耳旁風,不然就我爹那摳門的樣子,怎麽可能往這樣一座已經明顯不能盈利的酒樓裏砸那麽多銀子?還不是為了討她歡心?”

“所以,老夫那些來來查探此事的人,都被你給收買了是嗎?真是好樣的,手伸的挺長啊,王掌櫃!”老人皺皺巴巴的臉,笑起來,居然意外的恐怖。

“不,不是這樣的,馬老,少東家,呸,是東家,你們,你們都不要被這小子騙了,我是被冤枉的!你小子!我王某人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你這人為何如此汙蔑我,那假賬分明是你自己做的,你怎麽能推到我身上來呢?”

王掌櫃的見於世和馬老都是一副不相信他的樣子,便著急了,又將矛頭重新對準了晉昭微這個始作俑者。

“王掌櫃您說的對,我與您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在下隻不過是心有疑惑,實話實說罷了,況且這些全是我從附近打聽來的,句句屬實,若是不信啊,可以去向附近的人求證一下,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一問便知。”晉昭微指了指門口,示意他們可以隨時求證他說的到底是不是實話。

就在此時,先前那個落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又走了回來,他恭恭敬敬的走到於世身邊對他抱拳行禮道:“東家,這三年來,酒樓前前後後已經換過不下十個賬房先生了,而且每一位賬房先生都是被嚇走的。”

“被嚇走的?”於世皺眉。

晉昭微也在驚訝,這個人會突然站出來幫他,看來,這位王掌櫃,平日裏也不怎麽會做人啊,晉昭微略帶玩味的瞥了眼王掌櫃。

那人接著說:“王掌櫃的供養著兩位人高馬大的凶悍打手,每位賬房先生在做賬的時候,他都會派這兩位凶悍的打手像門神一樣,一左一右的盯著先生們做賬,雖然未曾真正動手,但是恐嚇辱罵之時卻從未聽過,所以那些綻放先生紛紛不堪重負,每位做不了多久就不敢再來了。”

“好你個孫柱子!我平日裏是與你有過節,但你也不能這樣汙蔑我啊!我什麽時候養過打手啊,你淨胡說!”王掌櫃的又出來反駁了,但是仔細看看就能發現到他的雙腿在發抖。

“你若是再敢打斷別人,我就打斷你的腿!”

於世也被他弄煩了,惡狠狠的盯了王掌櫃一眼,然而他的話卻沒有對王掌櫃的起到震懾力,王掌櫃的反而往地上一坐,開始撒潑,哭嚎喊冤。

“來人哪,誰來評評理呀,太冤枉人了呀,我王某人為你漁家,為了這個酒樓盡心盡力做了那麽多事,自問沒有做過什麽虧心事啊,你們怎麽能這麽汙蔑我呢?還有沒有天理啊……呃!”

然而還沒等他嚎完,便兩眼一翻,身子一僵,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看到他成功昏迷,晉昭微才直起身來,鎮定自若的收回剛剛砍暈王掌櫃的那隻手,對於別人用另異樣的眼光打量他,他也好似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微笑著對他們說:

“難道你們不覺得,剛剛太過聒噪了嗎?所以我讓他安靜了一會兒,方便咱們講話。”

對於晉昭微的這樣一副姿態,馬老用他犀利的目光盯了晉昭微許久似乎是想從他身上看出什麽來,但是晉昭微卻好事沒事人一般不在意,反倒笑吟吟地對馬老說:“這位老人家為何這樣盯著在下?是在下的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馬老沒有正麵回答晉昭微的問題,隻是依舊盯著他麵無表情道:“小兄弟貌似不簡單呀,懂的挺多,心眼也不少。”

“您這是說的哪裏的話,在下隻不過是從小便跟著父親跑商,見到了不少的人和事,近年家中又突逢了巨大的變故,一夜之間的落差猶如天翻地覆,所以才能有今天的不妥行事,說來也是巧合,父親當年若不是遇到了王掌櫃這樣的人,怕也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所以……咳咳。”

晉昭微說著說著便突然住口,咳的兩聲,然後才重新整理了一下表情,對於世他們道歉:“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在下家裏的那點事,也不便說與大家聽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在下今日一個沒忍住,不慎逾矩了,告辭。”

晉昭微剛說完,便轉身抬步就要走,卻被馬老高聲叫住了。

“且慢!”

晉昭微聞言頓住腳步,他疑惑回頭看著馬老,問道:“老人家叫住在下,是有什麽話要說嗎?”

與此同時,於世也輕輕扯扯馬老的衣袖,用疑問的眼神,詢問他為什麽要將晉昭微叫住。

“此子不簡單,是個人才,可暫時收為所用,或許能拿來對付東家您那邊吃人不吐骨頭的親戚。”

於世一聽這話,頓時頭大如鬥,忍不住在心裏抱怨自己親爹生前為何將那些叔伯打壓的如此之厲害,才導致他們在他死後便敢如此強硬,且不要臉的要侵占他們家的家產。

而他爹又向來是強勢的,從他出生到他爹死,就從來沒有往家裏放過一丁點生意上的權利,導致他活了二十多年,愣是一點經商的經驗都沒有,做了整整二十五年整日玩貓遛狗鬥蛐蛐的紈絝子弟。

再加上他自小不愛讀書,請的先生從來就沒敢真正管過他,早知道他現在大字不識幾個,那就更別提做賬了,算盤他倒是會打,但他是東家又不是給人算賬的,會打算盤又有什麽用?能用來幹什麽?

幸好他爹還算有良心,給他留了一個一生無兒無女將他當做親孫子疼的馬老,若不是這一些日子來一直有馬老保護他,他恐怕早就被那一群恐怖的親戚給生吞活剝,家產侵占的連底褲都不給他留了。

馬老也是為了他的事操碎了心,每天忙得焦頭爛額的,還找不到合適的手下去辦事兒,又開始為尋找可用的人才而煩心,眼下終於碰到一個他覺得可用之人,他也不好說什麽,隻是……

“馬爺爺,我總覺的這個人,好像真的很不簡單,咱們能……”牽製住他嗎?後麵的話於世沒有說出來,但是馬老卻懂他的意思。

“再也不簡單,他也隻是個年輕人,老朽這麽多年的鹽,也不是白吃的,東家您放心,此事有老朽在呢,無需多慮。”

於世看到馬老的胸有成竹,便也安下了心來,反正他什麽也不會,聽馬老的準沒錯,於是他又恢複了,將所有權利都放給馬老的甩手掌櫃狀態。

晉昭微也十分有耐心的看著他們兩個當著自己的麵小聲私下交流,並在馬老將目光重新投放到他身上的時候,還十分謙和有禮的又問一遍:“老人家叫住在下,是有什麽話要說嗎?”

馬老也被他的有禮給弄的有一絲絲的不自在,他清咳了兩聲,道:“我剛剛在同東家商量你的事,老朽覺得你與我們東家十分的有緣,不知可有機會,邀請這位小兄弟上樓一敘?”

“對對對!是這樣的,是這樣的,我對這位公子是一見如故啊,走走走!咱們上樓聊!上樓聊!”於世突然熱情的上來勾住晉昭微的肩膀,就要把人往樓上帶。

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個在那裏嘀咕了半天,聊了些什麽,但內容總與自己脫不了幹係,對於他們的態度,晉昭微也是沒有絲毫擔心的,他一早便看出來了,這位所謂的東家不過是個傀儡而已,真正有能耐,掌控全局的則是那個老人。

而那個老人顯然是眼光十分的毒辣,行事霸道果斷,經驗也很老道,不然的話,他們此時此刻也不會對他有這樣的態度,如果他猜的不錯的話,他八成是被人看中了。

至於他到底被人看中了那點兒,那就是上樓之後經過商談了解,才能知道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