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整個晉府都知道晉昭啟和殷鑒水和離的事了,借口編得有理有據,讓晉府那些不知具體事件的人,一聽便信了個十足十。

誰讓整個晉府的下人皆知晉大少爺和少夫人的感情不和睦這件事呢?而且彩枝曾也不少次在下人之間造謠殷鑒水,破壞他的名聲,所以當傳出來,他是因為被休棄而心生不滿,才故意使手段勾引小叔子的這件事情,許多人都對此深信不疑。

這使得殷鑒水的名聲在晉府裏一落千丈,直接墜入了深淵,甚至還有許多資格較老的仆人一起聯名上書,要求老夫人用晉家的家法嚴厲的懲處這個擾亂晉家家風的破落戶。

晉昭微一直都在盡心盡力的照顧被他折騰的直到第二天中午還未蘇醒的殷鑒水,此刻他正坐在殷鑒水外屋的桌子上喝茶,他一邊慢慢的小口呷著杯盞裏的清茶,一邊聽小丫鬟向自己匯報府裏正傳著的那些風言風語。

當小紫的最後一句話說完的時候,晉昭微手裏的那個茶盞也恰好被他捏碎,破碎的杯盞連茶帶水一起掉落,瓷片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晉昭微先是回頭凝神聽了聽殷鑒水有沒有什麽動靜,然後才好的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將手心裏的那些碎片給拍掉。

“祖母果然好手段。”晉昭微這句話說的十分平淡,卻讓小紫聽的有些毛骨悚然,她隻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去外頭找來了笤帚和簸箕,打算將地上清掃一下。

“噓,小聲些,仔細點,別吵醒了他。”晉昭微聽見瓷片被掃的嘩啦聲,回過神來,對小紫輕輕的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小紫也不敢說話,隻是急忙點頭表示自己會再小心點的,然後她接下來掃瓷片發出來的聲音便明顯變得小了許多,這才讓晉昭微滿意的點點頭。

小紫這頭剛將地上給清掃幹淨,就聽見晉昭微輕聲對她說:“你好生伺候你家主子,誰也不許讓他靠近你家主子,如果有人想來硬的的話,你就告訴他,讓他掂量掂量自己敢不敢和我這個晉府的二少爺結下梁子。”

此時晉昭微起身隨意拽了拽身上的衣袍,慢慢的向門外走去,邊走邊道:“誰敢動他,我便敢動誰的祖墳。”

然後獨留小紫呆呆愣愣的看著晉昭微那十分霸氣的背影,忽然就非常羨慕躺在裏屋沉睡的殷鑒水,雖然他未曾與大少爺有什麽好結果,還落到了如今在晉府人人喊打的地步,但至少還有一個人,是真心真意,想要拚盡全力保護他的呀。

況且這人還是看起來比大少爺更加平易近人,更加俊俏的二少爺!府裏頭可有不少丫鬟都將二少爺視為自己的夢中情人呢。

解說晉昭微這邊,他剛剛走到門口將院門推開,就看到了常跟在他父親身邊的那位大管家,還有陳嫂。

很好,看來此事他的父親應該也略有耳聞了。

“二少爺,老爺請您過去一敘。”大管家的態度不卑不亢,舉止可以說是非常的有禮,卻莫名的能給人帶來一股不小的壓迫感。

“老夫人也在等著呢。”陳嫂跟著說。

“勞煩二位帶路了。”晉朝微溫和一笑,率先走在他們前麵。

隻是走著走著他便輕輕回頭看了跟在後麵的大管家和陳嫂一眼,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語氣帶著些許的玩味:“那裏的人由我來照顧著便好,就不勞二位費心費力的替祖母和父親做事了。”

晉昭微說完便重新將目光放到了前麵,留下後麵情不自禁對視的一眼的陳嫂和大管家。

這位晉二少爺是什麽個意思,他們兩個人老成精的家夥自然聽得明白,相較於對晉昭微不了解的陳嫂的不以為意,大管家卻是在心裏謹慎的思考了一下。

他經常跟著老爺東奔西跑的做生意,兩位少爺在生意場的手段他也都見識過,雖然晉昭微因為年紀較小,且並不被當作晉家繼承人來培養,出手的次數也較少,但這並不妨礙他擁有著讓人不容小覷的手段,他所表現出來的天賦,可能還要比被晉家精心培養的大少爺強上一些。

就連晉老爺也感慨過,若是晉昭微肯爭一爭的話,以他的天賦,這晉家的繼承人之位也未嚐不是他的,由此可見,老爺對於這位二少爺還是十分看重的,所以這便讓他對於晉朝微說的話有所忌憚了。

那邊晉昭微剛走,這邊殷鑒水便蘇醒了過來。

密若羽扇的睫毛輕輕顫了幾下,殷鑒水便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眼裏帶著剛醒時的迷茫,輕輕動了動身子,便發覺自己不僅腰酸背疼,就連大腿根都有一種使用過度的,被撕扯著的疼痛,那就更別提某個特殊部位,他想忽略都忽略不過去的異常感覺了。

他剛想開口將小紫喚過來,卻發現自己嗓子也是喑啞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喉嚨裏幹的火辣辣的疼。

所幸小紫一直都密切關注著他,發現殷鑒水醒後,小紫便立即端了一杯水過來,小心翼翼的喂殷鑒水喝了下去。

當殷鑒水艱難地咽下幾口溫水的時候,才覺得嗓子舒服了一點,連喝兩杯之後,殷鑒水便表示自己不想喝了。

看見小紫那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表情,殷鑒水揮了揮手示意讓她退下,小紫無奈,也隻能退到外間,等著殷鑒水再次叫她。

此時的殷鑒水已經徹底的清醒了,他躺在**,瞪著眼睛靜靜的望著頭頂的床帳,麵無表情,眼神渙散,一副失神的模樣。

對於昨天發生的事情,他其實並不是一無所知的,自晉昭啟離開之後,他便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卻也沒多想;

然而當他將酒壺裏的酒全部拿來解渴解熱,卻發現那樣做隻會使自己的情況更加嚴重的時候,他才幡然醒悟,發覺自己可能被人算計了,但是為時已晚,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渾身發熱,雙腿發軟到站不起來的地步了。

就在他幾乎已經熬不住藥物對他的折磨的時候,晉昭微卻突然來了,他撐著最後一口氣走到門口,想要求他幫幫自己的時候,卻直接倒在人家懷裏。

他的頭腦分明還保留著最後一絲清醒,可是身體卻是不受控製的,做出了那種求歡的舉動,他的意識最終消失在了那令人羞恥的歡愉之中。

很顯然,他一個做嫂子的卻和自己的小叔子上了床,丟了保存了二十年的清白。

即便他與晉昭啟日子過的夫夫不像夫夫,他有想過自己可能一身清白的與晉昭啟心平氣和的和離,卻是從未預料到自己的身子,會讓自己最信任的小叔子給占了去,這便讓他覺得十分的難以接受了。

雖然比起讓他從身到心都不好過的晉昭啟,自己確實更喜歡關心在乎著自己的晉昭微,可,可這也並不代表著,他能接受在自己名義上還是人家夫人的時候,卻同另外一個人發生了關係,而且那個人還是他的名義上夫君的親弟弟,他的小叔子!

一時間違背人倫道德的罪惡感,排山倒海般向殷鑒水壓了過來,直壓的他喘不過氣來,他甚至都想過幹脆選擇一了百了的死了算了,但苦於他現在著實起不來身子,便也隻能暫時作罷。

隻是在**躺著目光呆滯的不知道在看些什麽,殷鑒水此刻身體是疲憊的,腦子是混沌的,內心是崩潰的,他想不明白,想的糊塗,想的心累。他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更沒有預料到過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就這樣混亂的想著,殷鑒水又睡了過去,隻是卻有清淚從他的眼角緩緩流出,浸濕了枕頭。

殷鑒水眼角那滴清淚沒入枕頭的同時,晉昭微也十分幹脆的跪在了晉家家主麵前,隻是他跪的十分坦**,腰杆挺的也非常的直,仿佛晉府裏那件事情的中心人物裏沒有他一般。

“看你這樣子,似乎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做錯了?”晉家家主坐在主位上,滿臉嚴肅的看著晉昭微。

“爹,孩兒隻是同自己喜歡的人做了親密的事情而已,這有什麽錯嗎?”

“那可是你嫂子!”晉家家主瞪大了眼睛斥責晉昭微。

“那封休書可是你們承認的。”晉昭微毫不退縮的與自己的父親對峙。

“你!”晉家家主氣的指著晉昭微說不出來話。

“既然你們認了那份休書,那我和殷鑒水隨便不再是叔嫂的關係,我同他再有什麽關係,也隻是尋常人之間會有的情愛。何必現在興師動眾的逼迫這個,懲罰那個,讓一個無辜之人去承擔所有的惡果?”

晉昭微說的老夫人的老臉都繃不住了,她震怒的拍了下桌子:“你放肆!”

“我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居然如此對待你的親人們!難道這些年我們靜心養育你,是為了養出一個白眼狼嗎?”晉家家主的臉都氣成豬肝色了,吭哧吭哧的喘著氣,怒視著晉昭微。

“父親,祖母息怒,我自然知道您二位長輩是為了我這個晚輩著想,可是……”晉朝微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從外頭跌跌撞撞跑進來的仆人打斷了。

“老爺,老爺不好了,出事了,朝中出事了!”

“什麽?出什麽事了?”晉家家主急迫的追問。

“快說!”就連老夫人也有些著急了。

“京城傳來書信,說是,說是皇上整肅官場,楊大人他們被人彈劾貪汙受賄,此刻已經被下了大獄,聖上準備徹查此事呢!若是晉家不趕緊從此事中抽身,一定會遭受牽連的!”

此話一出,老夫人直接被嚇得一口氣沒上來厥在了那裏,就連晉家家主也是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直接癱在了椅子裏。

就在這一瞬間,原本還十分莊重有序的地方瞬間亂做了一團,晉昭微隻得趕緊向前去看看自己的兩位長輩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