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生宴在晚上舉行, 還是上次的宴會廳,一成不變的璀璨吊燈,木質雕花的樓梯扶手,流水般踩上會泛起漣漪的水晶地麵, 象征皇室的徽印刻在高高的穹頂, 懸掛在所有來賓的腦袋上。

悠揚的樂曲從側邊的樂團手下傾瀉而出, 在這片空間內來回流轉。

即便是感情很好的伴侶, 來參加宴會也大多是分開社交,基本不會待在一起, 更別提互相手拉著手了,除了牧野和法奧維拉。

當然能做出這種事的必然是牧野,他起到非常明顯的帶頭作用。

嚴格意義上來講,法奧維拉算是很傳統的雌蟲,遵守社交禮儀規範,才不像牧野一樣, 無視所有的規則。

雖然名為慶生宴, 但真正的主角——兩個蟲崽,隻在宴會最開始的時候被抱出來露了個麵, 由蟲皇介紹了一番,隨後說了一些祝福語,希望他們健康成長,為蟲星做建設之類的話,最後再慣例來上一句, 願蟲星永遠繁榮昌盛,所有蟲都十分配合的鼓起掌來。

牧野自然也不例外, 他倒是也不會想要挑釁自己雄父或者說整個蟲星的權威, 他又不是真的傻子。

一通發言結束, 蟲崽被抱回殿裏,宴會也迎來了真正的開始。

單論顏值來講,宴會廳裏的大多蟲族都是很不錯的,越是貴族就越注重基因優劣,而基因好自然長相也差不到哪裏去,這樣一代代延續下來,說是貴族家譜,但換言稱作美貌進化史也沒什麽毛病。

不過也有例外,先天基因好不代表後天就不會長歪,再漂亮的外表,不好好維持的話,也是會變醜的,就比如特納公爵。

這個中年雄蟲,就是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樣子,在一眾身材勻稱的蟲族裏,隻有他一個橫向發展,那麽明顯。

都說相由心生,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牧野瞧著他去搭訕一個年輕雌蟲,不由得咂了咂嘴,“上次蜜月旅行結束的太快,隻剿了一個星盜,還沒打到真正的大頭,就被迫回來了,真是可惜。”

法奧維拉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正好見到那個雌蟲走開,公爵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有些不明所以,但身為軍雌的職責讓他點頭附和道:“星盜猖獗,經常擾民,早就應該清除幹淨。”

牧川走過來,正好聽到這句話,哼笑一聲,“蟲族占據兩片星域,疆域遼闊,哪怕每片星係隻有一個星盜勢力,加起來也多如牛毛,說要清剿,談何容易。”

他麵上笑意不變,目光轉冷,“況且背後的投資者抓不掉,殺再多的星盜也是治標不治本,總有蟲為了這份利益鋌而走險。”

“腦袋和錢比起來,當然是錢更重要。光首都星係,每年在奴隸走私方麵失蹤的蟲族數量,就多達千萬。這可是首都。”

法奧維拉在軍部主要負責對外戰爭,清除異獸,並不管治安方麵,因此隻是稍有耳聞,並不清楚具體情況,驟然得知這件事,下意識地就皺起了眉頭,對負責這方麵的軍官實力產生了疑惑。

“督察衛隊難道不管嗎?”

牧川臉上的笑意又擴大了幾分,他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金黃的酒液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晃動,像是流淌的陽光。

他嗤笑一聲:“管,怎麽不管,他不是也正忙著收錢嗎。”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法奧維拉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合適。

“哎,宴會不適合討論這種嚴肅的話題。”牧野打斷了他們的交談,“換一個聊,讓我想想,不如就說說,你準備了什麽見麵禮給侄子們好了。”

“什麽?”牧川差點兒沒拿穩手裏的酒杯。

蟲族沒有這個習俗,但不妨事,從牧野開始就有了。

“這可是你的親侄子,皇室新出生的小殿下,你難道不覺得開心高興,想要表達一下自己內心的喜悅嗎?”

牧野又開始發揮自己不講理的一通亂說技能,循循善誘道:“你想一想,這麽小的幼崽,什麽都不知道,正是樹立形象的好時候,沒有蟲給他們禮物,隻有你這個叔叔給了,那你在他們心裏,豈不是世上最好的叔叔了?”

牧川:好像是這麽一回事兒的樣子……

他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很對,回頭我認真挑一挑。”

牧野又再接再厲道:“除了禮物之外,紅包也要有吧,多少不重要,重點是心意,圖個喜慶。”

牧川:“到時候和禮物一起送過去。”

牧野擺了擺手:“不用這麽麻煩,你直接轉給我就行了,他們還小,收了也花不出去。等長大了我再還給他們就行了。”

牧川隱約覺得有點兒奇怪,又說不出哪兒奇怪,於是還是轉了一筆過去,餘光看到研究所所長正衝他招手,說了句告辭就離開了。

牧野看著新鮮到賬的一筆錢,不由得內心狂喜。

試問誰小時候沒被父母以保管的名義征收過壓歲錢和各種紅包,說是保管,實際以後再也沒見過。

他倒不是非要貪墨蟲崽的錢,好吧實際上就是貪墨,但重點不是結果而是這個過程,風水輪流轉阿,沒想到他也有今天。

怎一個爽字了得!

法奧維拉也沒往這方麵去想,皇室成員手裏的資產會隨著年紀的增長而逐年增加,從來都不會有資金上的短缺。

誰能想到牧野會沒收他兩個蟲崽的紅包,這點兒收益完全比不上他每天進賬的零頭。

牧野看著牧川和研究所所長和另一個蟲族聊了起來,很是認真的問道:“你覺不覺得,牧川憔悴了很多?”

法奧維拉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覺得背地裏討論他的外貌有些不太合適,但大皇子的確沒有之前看起來容光煥發。

牧野轉過頭,認認真真道:“所以你看,工作使蟲變老,像我一樣,每天無所事事,吃吃玩玩,活得快樂不說,心態和身體都很年輕。”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蛋,“畢竟我還要靠這張臉來維係寵愛,以色侍蟲的路,可真不好走阿。”

“等我年老色衰,要怎麽辦呢……”他說著,就哀聲歎氣起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法奧維拉麵無表情,內心沒有絲毫波動,“大庭廣眾,收斂一點,等回去再演。”

牧野眉毛一耷,哀怨極了,“我在說自己的苦惱,你卻說我在演,你到底有沒有在關心我?”

法奧維拉定定看了他一眼,勾起嘴角,慢悠悠地說:“好阿,一會兒有其他蟲過來,丟臉的可就不是我了。”

牧野一點兒要停下的意思沒有,他用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幽怨地說:“你都不愛我了,我還在乎形象幹嘛,臉麵有用嗎,既不能吃,也不能喝,更不能讓你回心轉意,有什麽可要的,誰愛要誰要,反正不會是我。”

法奧維拉:不是你是我,我才是那個自討苦吃的。

到底怎麽才能一招製勝,是製止這個活寶的最佳武器,除了用親吻堵上他的嘴以外,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

不要臉就真的無懈可擊了?

他可以不在乎形象,法奧維拉可不行。他隻好接下對方的戲,以一種溫柔的聲音說道:“怎麽會不愛你呢,等你老了,我也老了,我們依舊那麽合適。”

牧野停下假哭,期期艾艾地說:“真的嗎?你不會找其他的年輕雄蟲嗎?”

法奧維拉維持著深情的表情,握住牧野的手:“不會的,我見到你以後,心裏就隻裝得下你一個,再也看不進別的蟲了。”

牧野又要說些什麽,一位長相成熟很有氣質的雌蟲走了過來,他穿著得體的墨藍色禮服,發型也打理得一絲不苟,牧野見到他,臉上的表情一下收斂起來,朝著對方微微頷首:“三叔。”

法奧維拉也跟著行禮。

來者正是當今蟲皇的弟弟,同時也是財政部的部長,上議院成員,封號是銀狐的公爵。

他嘴角的笑意含蓄,說話也是慢條斯理,口音純正,充滿了皇室成員該有的派頭,“在聊什麽?”

牧野雖然嘴上那麽說,但該要的臉麵還是得要,打情罵俏的事兒怎麽能當著長輩的麵來。他輕巧地把剛剛的胡攪蠻纏翻過,“剛剛在討論給兩個蟲崽的小名來著。”

銀狐公爵很感興趣地問道:“哦?討論出來了嗎?”

牧野大方回道:“大毛和小毛。”

哪怕聽到這個回答,公爵臉上的笑意依舊不變,一看就是表情管理極其到位,他動作緩慢地點了點頭,看向法奧維拉,“你辛苦了。”

法奧維拉:“三叔客氣了。”

牧野:“有這麽難聽嗎?”

公爵哈哈大笑,“不難聽,就是挺特別的,像是你能想出來的名字。”

就是都不靠譜是嗎,牧野光速讀懂了對方話裏未盡的意思,當機立斷決定跳過這個,換一個話題。

“沒想到是一蛋雙黃,真是嚇了我一跳,三叔覺得兩個蟲崽可愛嗎?”

公爵含笑著說:“很像你小時候。”

牧野向前一步,勸誘道:“這麽大的喜事,三叔也不說表示一下,發個紅包,慶生當然要喜慶一點兒,三叔也來沾沾喜氣嘛。”

公爵也沒說別的,當即就轉了一筆錢過去,比牧川的還要大。

牧野同公爵告別以後,雙眼一亮,找到了宴會的新型開發方式,他打算挨個要一遍紅包,先發製人,杜絕所有閑聊,行為堪比土匪打劫。

他興奮地告訴了法奧維拉自己的想法,被理智在線的上將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牧野磨了好一陣,上將態度堅決,就是不同意。他隻好頗感遺憾地在上將耳邊歎了好幾口氣,聲音大得如同打雷,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服氣。

法奧維拉瞪了他一眼,他才委委屈屈地停下了幼稚的報複行為。

宴會結束後,牧野牽住法奧維拉的手,在王宮裏隨意亂走。

宴會廳並不悶熱也不逼仄,可牧野仍舊不太喜歡,法奧維拉也是如此。

打交道是件很玄妙的事情,有些蟲熱衷於互相聊天,習慣做引蟲注目的那個,顯然他們兩個並不是其中之一,沒有意義的無謂社交,牧野隻有一個感覺,累。

但是他不得不。

他可以任性,但也不是完全可以,這其中有一個度,一個標準線,他所有的行為都在標準線之上,在不會觸及雷區的前提下,他盡量讓自己過得寬鬆自由一些。

好在他也不是什麽中二叛逆黑化選手,這個舒適區完全夠用了。

已經是深秋了,帶著明顯涼意的夜風輕柔地吹拂,撩動花枝,撩起發絲,灌木的葉子發出撲簌簌的聲音,在這種程度的微風下也沒能堅守的更久,落了一地。

王宮是很有年頭的建築了,幾乎每一根橫梁,每一塊地磚都翻新替換過不知道多少代,早已不是最初的材料,但依舊努力維持著最原本的樣子,就算增加了一些符合時代的高科技,也盡量隱藏在暗處。

看起來很有意義,但有種自欺欺人的感覺,就像是忒修斯之船。

走廊的燈光並不算明亮,昏昏黃黃的,為了配合建築風格,所有的照明設備都做成燈籠模樣,有著不同的雕花,一排是花草樹木,一排是鳥獸魚蟲,在地上投出一塊又一塊不同形狀的影子來。

每隔一小段都有圓盤形狀的警衛機器人在空中巡邏,它們飛起來都是無聲寂靜的,渾身漆黑,隱藏在夜色裏,隻有背部發出一點白光,像是飛舞的螢火蟲。

走廊曲折蜿蜒,牧野走著走著,將手按向其中一個廊柱,看起來是木質的柱子竟然亮了起來,變成了一根立著的多功能屏幕,在昏黃的燈光裏硬生生擠出一片冷白來。

“每二十根正常的普通柱子裏就有一根這種假的,”牧野點了點屏幕,上麵浮現出一堆功能,什麽召集仆人,王宮地圖等等,最下麵是一個黃色按鍵,那個是警報,“很新奇吧。”

“其實是為了防刺殺的,很多很多年前留下的一部分傳統之一,具體原因已經不可考了,不過它現在最大的作用是,在你獨自亂走又覺得累了的時候,或者想吃點兒什麽,叫最近的仆人過來。”

王宮裏類似的東西其實很多,牧野饒有興致地介紹起這些小物件。

十分逼真的擬態仿生夜鶯,它的進食、飛行、鳴叫、行為動作都和真正的夜鶯一模一樣,但其實身體裏藏了能瞬間殺死一百個蟲族的電離子射線。

雕刻著雙頭蛇的廊下立柱,觸碰蛇頭的眼睛就可以向四周噴吐無味無色的麻醉氣體。

裝飾性的刀鋒獸雕塑,是靠特定語音解鎖的擬態武裝機器獸,配有幾十種近戰遠程武器。

一株幽蘭,一棵冷杉,仿生蝴蝶,仿生蜜蜂……看似祥和優美的環境,處處都是陷阱。

簡直刷新了法奧維拉的認知。

就像是被害妄想症患者才會建造的,符合心意的房子。

在牧野沒說之前,他完全沒意識到這些東西都是假的,它們太逼真了,比市麵上流通的仿生機械要高級得多,甚至還有一隻孵蛋的彩鵲,那也是假的,讓法奧維拉不禁懷疑起來,蛋也是假蛋嗎?

有了燈光就幾乎看不見星光,但月亮還是那麽明顯。兩個月亮一大一小,高高懸掛在空中,大的那個離得太近,明晃晃地占據了一塊天空,上麵山脈的起伏,陸地的形狀,用肉眼就可以看清。

它離得太近,有種隨時都會從頭頂撞下來的感覺,牧野到現在都有些不太習慣這麽沒有距離感的月亮。

那個小的倒是遠近適中。

牧野拉著法奧維拉,藏到假山後麵,躲避月光,躲避燈光,躲避巡邏的警衛,像是一對偷腥的野鴛鴦,在山石的遮掩下偷偷親吻。

有種隱秘又刺激的感覺。

他們藏在霧蒙蒙的黑暗裏,藏在影子裏,隻有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牧野想扯開法奧維拉的衣服,或者脫掉自己的也可以——起碼脫掉厚重礙事的外套,讓他的手能夠零距離接觸對方。

但是禮服太複雜了,那些紐扣,又是纏繞,又是鎖扣,牧野焦急地像是個餓了三天的流浪漢好不容易得到一份飯食,卻摸摸索索地連外賣盒都打不開一樣,毫無章法。

他在親吻的間歇裏做這件事。

親吻奪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在正當時的時候,他是沒法兒分心的,可短暫的間歇,一雙顫抖的使不上力氣的手,是做不了這種需要專注才能成功的複雜操作的。

還沒等他解開一顆扣子,法奧維拉的深吻再度壓了上來,奪走他的呼吸,他的腦子,他的思考能力,他的靈魂。

他像是一個沒有自主能力的擺件,一塊沁滿水的海綿,隨著溫度的上升逐漸蒸發出所有的水分,像是一塊齒輪壞了的表,不斷地反複地卡殼,像是山雀、蝴蝶、金絲燕,在即將到來的狂風裏拚命撲閃著翅膀,想要逃離,卻又被鎖在了原地,被迫承受這股侵襲,這風讓他暈頭轉向,讓他分不清自己。

法奧維拉衣襟上的胸針,上麵有一顆打磨的棱角分明的青色寶石,隨著他的壓低,硌在牧野的胸口,要是按照往常,牧野肯定要軟聲抱怨個不停。可是現在,他的背後抵著冷硬的山石,前胸壓著寶石胸針,壓著腰帶,動一下都費勁,可他卻一點兒想要掙脫的想法都沒有。

在最開始的間隙裏,他還想著解開衣服的扣子,可是後來,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吐不出來,隻能發出含糊的鼻音,和一些斷斷續續的喘息。

如果不是法奧維拉托住他的身體,或許他早就滑到地上去了。

但即便是有著法奧維拉手臂的支撐,牧野仍是不斷地向下要和地麵做親密接觸,他的胳膊隻能提供一點兒用處,就是搭住法奧維拉的雙肩,摟住他的脖子,可他的雙腿卻徹底罷工了,軟的像是沒有骨頭的麵團,又或者是海草,裝飾意義遠遠大於實際意義。

法奧維拉的親吻並不急迫,也不野蠻粗魯,他是很有禮貌的,是緩慢又輕柔的。

他品嚐牧野,像是品一杯茶,抿一口酒,又或者是讀一本書。要讓這點兒茶水,或者酒水在嘴裏慢悠悠的流動,從舌尖流到舌根,要讓每一個味覺細胞都充分品味這股味道,猜測它的產地,它的時間,它烘焙的工序,它發酵的酒桶。

要滑過書脊,欣賞封皮,要翻動每一張寫滿字的書頁,認真仔細地讀每一行字,細細揣摩其中的含義,還要反複閱讀,直到裏麵的內容爛熟於心。

他有大把的時間,如果一夜讀不完,可以明天繼續,所以他並不急,他要充分地咀嚼。

牧野還是躺在了地上。

深秋時節的深夜,涼氣從地麵逸散到空氣裏,可他不覺得冷,隻覺得熱。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後,他終於解開了領口的扣子,這讓他的呼吸總算流暢了一些,不再被衣領束縛住,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和法奧維拉分開了一些距離,讓他暫時找回了一點兒行動能力。

這太不容易了。

牧野有時候覺得有一點兒難為情,他在法奧維拉麵前,永遠也不能占據主導地位,有些時候,隻是有些時候,他在順從享受的空檔裏,微薄的自尊心鼓動著他,讓他做點兒大事兒。

他做了,隻是效果甚微,這讓他更感到難堪了。

隻不過這種不能說出口的小情緒在法奧維拉的嘴唇觸碰到他的,或者他的腰被摟住,後腦被按住的時候,就會如同海風一樣跑遠了。

他的大腦有限,同一時間,隻能處理一件事,比起莫名其妙的難為情,優先級最高的當然是近在咫尺的,來自嘴唇上的熱度。

牧野躺在地上,假山的影子並不能完全地遮住他,讓他露出一小半的身子來,腦袋露在外麵,一抬眼就看到離得很近的月亮。

然後法奧維拉擋住了它,他的視線裏就再也沒有月亮,沒有搖擺的樹影,沒有伸展的花枝,隻有法奧維拉,占據了所有的目光。

他沒有說話,隻是用一種炙熱的,黏膩的眼神注視著法奧維拉。

然後他又如願以償地得到了一個深吻。

如果他真的是一個可以隨意擺弄的布偶該多好,牧野在努力克製自己聲音的時候忍不住想到,或者一塊木頭,一條魚,不會說話,自然也就不會有這樣的困擾。

壓抑的音節變成嗚咽,變成喘息,他們就像是一對草叢裏的野鴛鴦,在陰影下,在角落裏,在錯誤的時節做不合時宜的事。

作者有話說:

(今日份,是偷得浮生半日晴)感謝在2022-08-23 20:45:32-2022-08-25 05:52: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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