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上課
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當初什麽都沒有時心裏不抱有任何期待,任何結果都能接受。
可一旦有了期待,得失心立馬會變得特別重。
那就好比買了彩票,對方通知您中獎了,您滿心歡喜的拿著彩票去指定地點領獎,最後被告知彩票公司倒閉了。
你說,你該怎麽辦?
我一直都堅信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會枯,這個世界能依靠的人隻有自己。
可我現在呢?
我把自己堆起來的小土堆鏟平了給鬱秋庭去填坑,把我攢的小水坑抽幹給他輸送營養...
我毫無保留最後什麽都沒有了,一回頭隻能看到他灑脫拒絕離開的背影...!
我很想吐髒話罵到他懷疑人生,可想想...還是算了吧!我躲在房間裏不願意再相信任何人,在別人眼裏又變成了矯情...
這世界怎麽這麽難過啊?
怎麽過才能避開一些泥濘的沼澤,走的坦途一些呢?
蔣諾婕柔聲哄道:“纓禾,你要是累了不如就放棄吧?好不好?
喜歡你的人那麽多,你和誰在一起我都支持你,咱們學校那些帥哥給你寫的情書都塞在我後背箱裏,我拿給你你挑一個?
對!還有玄鶴啊!
他每次看你那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玄鶴和你真的絕配!”
我一個字也沒聽進耳朵裏,茫然無措的問,“你說他為什麽說娶我,又反悔了。
我奶奶是不同意我們現在結婚,可是沒說不同意我們結婚,他為什麽就不能在和我堅持堅持呢?”
蔣諾婕眼底一陣心疼,“纓禾...你別這樣...有人巴巴對你好,你隻肯給人家發個好人卡,而有的人端端的坐在那裏,你卻想把心窩子給人家,你這是何苦呢?”
“我以為他回來是上天的恩賜,失而複得,可我現在才明白,兩個人彼此都這麽覺得才叫失而複得,而一個人的感覺隻能是重蹈覆轍。
你說感情是不是一物降一物?”
其實真正殺我的從來都不是現在的結果,而是平靜下來的那些時刻,我想起他說愛我娶我那些有關的零碎畫麵,對我來說跟淩.遲一樣。
那天蔣諾婕將我哄睡了才回去,在夢裏我見到了一位老太太,在小時候的夢裏她和我家身後的師傅們開會我見過一次。
大家都叫她金蘭老太,我家的老碑王。
她坐在金椅上,左手拿著龍頭拐,右手拿著一根銀質煙袋,頭上裹著黑色刺繡發帶,很老的款式,最中間一顆橢圓形珊瑚紅色寶石。
她依舊和當年一樣冷麵,看不出慈祥更看不出半點笑意。
她坐在黑暗中頭頂有一束聚光燈投下,她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可知錯?”
我心裏有些害怕,感覺她和我一點也不親,雙手在身前焦慮攪動著,怯懦的上前走了兩步。
“我...不知。”
她用力將拐杖拄在地麵,發出很大的聲響,我的心跟著顫了三顫。當日除了掌堂大教主沒來,這位老太太同樣沒有到場。
她揚聲問我,“文王鼓是你敲的?”
“是。”
“可是有人告訴你時機到了?”
“並沒有。”
她再一次發怒的摔響拐杖,“那你敲文王鼓做什麽?多大的人了,辦事情還是毛毛躁躁,我看你這一年一點長進都沒有!
你是怎麽修的?”
我規規矩矩的跪在她麵前,不卑不亢的回道:“對於這件事情,我知錯,認錯,並願意接受一切懲罰。
隻是老祖宗,我有兩點不明,需要您點化!”
她見我放軟態度才放鬆的向身後的椅子靠了靠,抬眉冷麵道:“說。”
我挺直背脊毫不懼怕的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質問道:“第一,眾所周知碑王大部分都是自己的老祖宗,我想知道您是誰,父係還是母係?
第二,您和掌堂教主當日為何沒有來,我並不覺得家裏的四梁八柱還缺東西,經曆了這麽多我覺得需要給大家一個交代。”
“我是你父係的六親眷屬,即便你父親本人看到我都要跪下叫上一聲老祖宗。
第二個問題,在這條路上你有三大關,第一親情關,第二財關,前兩關你都扛過來了,但還差一關,那關什麽時候能過,你什麽時候得果。
寫堂單並不是事情的結尾,恰巧它隻是一個開始,日後關關難過,關關得過。
所以你現在大可不必著急,懂了嗎?”
碑王在一個堂子說話非常有重量,除了大教主以外她說了最算,而且下麵的事情都需要她來查來擺平,能力非常強。
“老祖宗,最後一關是什麽?”
她聽後笑了笑,難得能在她的臉上看到慈愛的表情,她俯身上前拍了拍我的頭,“過了才知道。”
“情關,對吧?”
她依舊含笑沉默不語,我苦笑著繼續說道:“為什麽幹這一行就不能有幸福美滿的婚姻?
我們相親相愛是錯嗎?為什麽非要鬧得妻離子散悲歡離合才能證明自己悟了?
纓禾不懂,還請老祖宗開示。”
“誰說幹這行不能婚姻圓滿?你...現在的奶奶和爺爺不是恩愛到了白頭?
你和別人不一樣,你有你自己需要的背負的任務,而在這個‘情’字上你永遠都過不去,你從不在自己的身上去找問題的根結嗎?
回去好好想想吧!
也許有天你想通了,才能算真正的開悟。”
她說完,便消失在黑暗裏。
這算是她第一次正麵出現在我的夢裏,給我上了人生中很重要的一課。
我醒來想了很久才明白她所說的話,為什麽親情關我過了,我沒有在糾結過我的父母是誰,就像她說她是我父親係的老祖宗,我連問一句我父親是誰都不曾問過。
我心裏不在記恨玫玫姨,甚至能給邊堯去捐骨髓...
我們這一生無非就是在了緣、結緣、還債、欠債、相識、別離。
既然父母緣分淺便不要去糾結,對於他們我尚且能做到釋懷,那麽對於鬱秋庭我想我也能。
我重整旗鼓從**爬起來,自己坐在化妝台前化了一個精致的妝容,換上華麗的服侍,看著鏡中的自己說了句:好久不見啊!
雲纓禾。
十六歲時期的我,眼神裏大部分時間是怯懦,而現在除了毫無波瀾的清明剩下的隻是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