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的邱建興看似妥協得很快，但是他比邱建明更加頑固。對於裴新民的問題他除了跟邱建明一樣一問三不知，而且還在非常堅決地跟裴新民撇清關係。可能他早就猜到了我們的來意，或者說他心裏清楚裴新民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一旦曝光，他自己必然會接受法律最殘酷的審判。對於這個結果，我們倒是不意外。

邱建興的年齡比邱建明大差不多十歲，已經六十多歲的邱建興在麵臨死亡的問題上似乎更加成熟一些。人在過了30歲之後每三年就會有一些心態上的變化，50歲的身體機能開始斷崖式的下降。到了60大部分的人都會對死亡開始有了真正的認知。在被迫坦然麵對的無奈之下開始更加的畏懼死亡。而當年他們兄弟的團夥確實是邱建興說了算，所以他的作案嫌疑更大一些。對於當年的車禍案他們可以說做得天衣無縫，我們現在都懷疑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這麽作案。他自己恐怕也清楚應該是沒有什麽直接證據留下。不過他也清楚現在最大的破綻就在隔壁房間。他應該不擔心裴新民會招供，但是他擔心邱建明。所以還一直在試探邱建明的訊問情況。

戴子強此時笑道：“我們想知道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麽回答。你今年也就五十出頭對吧。死緩改無期你也要吃20多年的牢飯。但是我們國家的法律是有規定的，有立功的表現，比如阻止他人重大犯罪活動、檢舉重大犯罪活動，這是立功表現。你可以爭取到減刑。你自己也清楚，你不是犯罪嫌疑人，而是罪犯。牢飯的滋味想必你這兩年也有了切身體會。能不能提前釋放，現在對你來說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我這不是給你畫大餅，而是裴新民的案子關係重大。這對你來說是真的天上掉餡餅的機會。你哥哥年齡比你大很多。他未必會看重這個，但是沒有人想老死在監獄裏麵的。不管他現在怎麽抵抗，最後你猜他說不說？”

邱建明不停地摩挲著手指，過了片刻後他說道：“我不知道那個男人叫什麽名字。不過我知道他在縣城裏開一家照相館。吸毒是裴新民教他的。原因是我們知道裴新民把他領到了倉庫幫忙。當時我跟我哥跟他吵了一架。我們用人有一個原則，就是這個人身上必須有汙點。不然我們不敢用。”

戴子強問道：“那張誌宇是不是也是你們的團夥成員之一？”

邱建明聽到張誌宇這個名字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以他的聰明此時應該是百分之百確認了我們到底在查什麽案子。而鏡頭外的我們也有些緊張，如果邱建明不說實話，那大概率他跟這個案子有直接關係。這對我們並不算是個好消息。因為我們現在需要他供出這起車禍的真正目的。

邱建明猶豫了大概有一分鍾才說道：“算是。看在裴新民的麵子上我們按照規矩給他分了錢。不過他都用來買毒品了。”

張斌聽到這裏跟我們對視了一眼，張誌宇果然是沒跟我們說實話。

“一共有多少錢？”

邱建明回答道：“每一車貨分他三百到五百。具體要看走私的是什麽東西。他跟裴新民在一起差不多一年半吧，我們一共給了他差不多有二十多萬。裴新民撞死人後我哥又單獨給了他五萬塊安置他。”

戴子強說道：“你立功的時候到了。”

邱建明依舊在猶豫，而戴子強也沒有催促他。他給身邊的陪審警察遞了一個眼色，隨後他起身走到了邱建明身邊點了一根煙遞到了他的嘴邊，不過隻讓他抽了五六口就把煙給拿走了。

抽完煙後的邱建明似乎鎮定了一些。他緩緩地說道：“那不是一起車禍。是我哥、楊彬、裴新民他們一起策劃的一起殺人案。”

聽到這裏，我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戴子強聽到後表現得跟平常一樣，他說道：“這些情況我們知道。你繼續說。”

邱建明愣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戴子強，不過老戴微笑著看著他說道：“審訊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們是帶著新的證據和線索來的。找你就是例行公事。你說不說對這個案子沒什麽影響。不過這對你來說是個機會。作為老百姓我其實不是很想給你這個機會。因為你幹的那點事一點都不值得同情。但法律有法律的規定，我們得依法辦案。你明白嗎？”

邱建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明白。”

“接著說吧。說完我們也能早點收工。”

邱建明點頭說道：“被撞死的那個女的我們跟她並不認識。當時是東川省的袁麻子找到了我們，想讓我們替他殺一個人。這種買賣我們以前是不做的。因為殺人的風險太大了。就有些不值當。後來袁麻子就帶著一個女人找到了我哥，他們說可以製造一起車禍撞死她的妹妹。不用我們真的去殺人。我們隻要幫個忙就行。當時她開出了一百五十萬的價格。我哥就同意了。”

戴子強問道：“車禍謀殺的這個計劃是吳彩霞提出來的？”

邱建明再次一愣，他緩緩點頭說道：“對。當時我們並不清楚這個女人要幹什麽。她跟我們說她的這個妹妹吸毒已經吸廢了，她已經受夠了他的這個妹妹。所以就想製造車殺了她。當然這是她的說辭，我們其實並不相信。但是拿錢辦事她有她的理由，我們其實並不關心。我們關心的是她的這個計劃能不能成功，有多大的風險。她當時告訴我們，她妹妹那邊她出麵搞定，我們隻需要安排一輛車在規定地點執行就可以。這次車禍我們一共做了三次。第一次和第二次都沒有成功。當時我哥就有些不想做了。從外麵找個人來直接殺了她妹妹或者把她妹妹騙到國外下手，幹嘛要搞得這麽複雜。畢竟從外麵找個人進來也就是十幾萬就搞定了。那個女人說這個事兒隻有這樣做才能不留尾巴。其實那會我們就猜她身上肯定背了事兒，急需要她這個妹妹的身份替他擋災。她後來又加了十萬塊。我哥這才答應了。第三次這才撞死了她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