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曉英苦笑道:“我們隊忙的時候有五六十號人。少的時候也有二三十個。人員其實也不固定。那小子在隊裏也不愛說話,我觀察到的情況是他跟誰的關係也一般。他在隊裏幹的兩年時間一共跟我說話也沒超過200句。這些情況我都跟你們說過。至於抽煙他都抽的白桂花之類的。衣服麽那個年代的人都差不多。我就記得他當時連塊手表都沒有。”

我師傅又問道:“關於他嫖娼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宋效英頗為驚訝地問道:“嫖娼?他還嫖娼?”

我師傅默默地點點頭。

宋效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反正我是沒見過。有時候下了班我也會帶幾個人去瀟灑瀟灑。他姐夫跟我關係其實還可以麽。有一次他姐夫還請我去過。我當時以為李建忠也愛好這口,之後我下班了還叫過他兩次。不過這小子隻跟我們吃飯,酒量也不行。嫖娼是一次也沒有。去了跟個木頭樁子一樣弄得大家夥都挺沒意思的。到後來我就不叫他了。實在是帶不動。我當時是真的沒聽我隊裏的人說過這個事啊。”

我師傅問道:“根據我們的了解,他那會兒經常去大富豪玩。我就想問問除了你說的那些小門道,他還有沒有其他門道能發一筆橫財呢?推測麽,你大膽說。”

宋效英聽完更是不可思議。他驚詫地問道:“他經常去大富豪?這不是鬼扯了麽?別說他賺的那點錢我聽說是全交他姐姐了。就是按照他的工資水平了不得了兩個月一趟。我壓根不知道啊。至於你說其他發財門路我要是知道,我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要非說有,就是有人利用受傷去騙礦上的錢。問題是那種辦法是發不了財的,往往都是外地人一錘子買賣。我們隊倒是發生過這種事,我記憶裏也就那麽五六回。”

我師傅點頭說道:“你說得在理。可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並不是這樣。你也知道我們是找到了李建忠的。”

宋曉英聽到這裏就問道:“老張,你什麽意思?你們既然找到了李建忠,你問他就行了,來問我幹什麽?”

我師傅馬上笑道:“隨便問問而已。你著急什麽。趙大偉跟我們說的情況,我們總要核對了才行你說對吧?”

宋效英冷笑道:“誰知道李建忠當時是不是胡說八道的。我們每次下去都是一起勞動,我下麵還有副隊長,有小組組長。要是有什麽其他貓膩,你就說吧,其他人能不知道麽?況且那會上莊煤礦才多大啊?整個上莊村才多少人?坑道下那點事找別人問問不就清楚了?”

我師傅點頭說道:“是那麽回事。那行吧,時間就也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你要想起來什麽記得給我打個電話或者微信跟我說都行。來加個好友。有事聯係。”

說著我師傅就拿出來手機,宋曉英似乎有些生氣,掃碼後就站了起來有送客的意思。

我師傅說道:“這個筆記本呢我們得帶回去。等我們確定沒用了後我讓人給你送回來。”

宋曉英若無其事地看了一眼那個筆記本說道:“別麻煩了,你要覺得有用你們留著就行。對我來說這都是一些老破爛。留著也是占地方。”

說完我們便從宋效英家裏出來。上車後我師傅問我:“你怎麽看這個人?”

他準備得很充分,說得也有理有據。但對我們肯定是有隱瞞的。

傅子恩疑惑地問道:“我怎麽沒有聽出來?如果隻是說憑趙大偉的一句話說宋效英給了他灰色收入,宋曉英自己解釋了呀。”

我說道:“不是他解釋沒有,是趙大偉當時相信了李建忠的話。那他們三個人之中一定有一個人說了假話。趙大偉說的灰色收入肯定不是礦上說的那部分給的煤。因為這部分是公開的,不是秘密。能讓趙大偉相信的一定不是這部分公開的。他跟李建忠之間應該還有別的事是我們不知道的。”

傅子恩楞了一下說道:“這麽說也太牽強吧。”

我從包裏把筆記本遞給了他說道:“你仔細翻翻,一定能看到破綻。”

傅子恩先是粗略地翻了一遍,然後重新看扉頁是用銅版紙做的,上麵印著一幅手持煙花的彩色圖片,圖片上有數行英文水印,上麵寫著Happy Millennium。他皺眉問道:“這能說明什麽?”不過他話沒說完就馬上意識到問題:“這個賬本是假的。可這墨跡和紙張不是新的呀。”

我說道:“這就是問題關鍵。你說他是不是諸葛亮,早就算到了會有今天的事發生?”

馬興生年紀大了,看不懂英文他問道:“第一個單詞我知道,可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呀?”

傅子恩說道:“千禧年快樂。2000的本子記錄著1994到1996年之間的賬目,而且還這麽詳細。難道他穿越了?”

馬興生笑道:“我說張主任看到這個本子的時候就突然笑了。我當時還納悶他笑什麽呢。張主任你還懂英文呢?”

我師傅說道:“我運氣好。77年正好恢複了高考。先不說這個了。任何罪犯走到窮凶極惡那一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他肯定需要一個過程。很多重刑犯都是從小偷小摸開始。像李建忠這樣一個背景單純的人變壞也是需要一個過程的。上莊煤礦那會魚龍混雜,從他的人生履曆看,他大概率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有了犯罪實踐。本來我也不是那麽懷疑宋效英,我來這裏唯一的目的是通過宋效英排除李建忠在煤礦獲得灰色收入的可能。結果這賬本一出現,宋效英肯定是沒跑了。他就算跟爆炸案沒關係,也跟其他案子扯著關係。而且絕對不會是偷煤那麽簡單。不然他大大方方說就是了。這個人是有強烈的反偵察意識的。雖然我們壓根沒有提李建忠現在是什麽狀態。但是他村民或者是跟我的接觸已經判斷李建忠現在根本不在我們手裏。最重要的是這個本是他早就準備好的。而且不是近期準備的。就是怕我們有一天知道他跟李建忠之間一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拿出來對付我們的。”

馬興生點點頭說道:“是有這麽點道理的。可萬一他就是單純地用了一個2000年的本子來謄抄那些賬目呢?”

傅子恩把筆記本遞給了他說道:“你看書脊,是不是少了一頁?”

馬興生打開燈看了一眼,明顯看到了扉頁之後缺了一頁。因為書脊的膠痕上看得十分明顯。然後他翻到了扉頁的背麵。背麵是國內大城市的郵政編碼,可能是因為印刷工藝的問題上麵有一些模糊的日曆的圖案。馬興生說道:“有人把日曆給撕掉了。我說呢,這還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