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傅疑惑地看著他。馬瘸子又趕忙解釋道:“真的沒問過。這可是五百公斤的案子啊,我又不是傻子。”

我師傅沒吭氣,依舊看著他。

馬瘸子急得都站了起來說道:“老張你相信我呀。我知道是你們那邊的案子是因為他說的你們那邊的方言。今天我一看到你,就知道那邊案發了。我要說半句假話,我天打雷劈。”

我師父問道:“你的那個徒弟叫什麽名字。住在哪裏。”

馬瘸子說道:“在淮南省東道市三鐵縣。名叫邱玉泉。他是我第一次服刑時候的獄友,當初是因為搶劫被判的刑。我第一次出獄的後他就來找我拜師。那會主要他們那邊小鐵礦特別多,就跟我們那一陣小煤窯特別多一樣。你也知道正規的炸藥是受管控的。他們為了偷采不得不買一些。我就去他那兒住了一年多,手把手把這個技術教給了他。我後來二次服刑他還來看過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師傅又問道:“那來找你買炸彈的人你還有沒有印象?我要詳細內容。他們用什麽交通工具來的,大概長得什麽模樣,是通過什麽渠道找到你,你們是怎麽交易的。交易之後他們的去向。這些你別蒙我,我知道你膽小,如果不是多少了解對方的底細,你肯定不會收他們的過橋費,更別說把他們介紹給別人了。”

馬瘸子聽完苦笑了一聲說道:“你比我爹都了解我,事到如今,我還蒙你幹什麽呢。他是你們市東街的張勇介紹的。這個張勇外號三馬虎。多年前因為故意傷人被判過刑。二次服刑的時候跟我在一個號子裏住了兩年多。我們脾氣相投,就拜了把子。這個買賣就是他牽線搭橋的。至於買家我就見過兩次。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叫李有德。說的是你們那邊隱德縣的方言。那邊的口音很好辨認,他們總是把我說‘們’,把去說成‘克’。我有一個獄友就是那個縣的。我一聽就聽了出來。至於長相麽,我隻有一些模糊印象了,記得不是很清楚。不過有一個事我印象很深,當時是個夏天,那個人穿著長袖一直戴著手套。吃飯的時候都不摘。他跟我說買那麽多的炸藥的理由是要去西北開礦,我知道那是鬼扯呢。你們也知道行有行規,我們從來不多打聽買主的事兒。當時張勇接連來找了我兩次。第一次來他們在海外海請我吃的飯,第二次我在天穹宴回請的他們。都是張勇跟他兩個人來。錢是張勇直接給的現金五萬塊。基本都是當天來,當天走。”

我師傅聽完就說道:“你還要幫我們一個忙,我這個徒弟會模擬畫像。你要盡量配合他把那個買家的容貌給複原出來。”

馬瘸子默默地點頭。

我師傅這才看著我說道:“給他搜身,帶他出去。”

馬瘸子倒是十分配合,直接麵對冰箱背過身去。我過去給他搜身,確認他身上再沒有什麽危險物品後我師傅才走了出去。

片刻的功夫一直在門外等候的準備隨時突擊的特警隊魚貫而入,他們確認了馬瘸子的身份再搜身後給他戴上了頭套將他羈押了出去。

我略微狼狽地從門口撿回來我的衣服穿上,這個時候周龍和武鑫他們都紛紛進來詢問我的情況和剛才發生的事情。

我簡單地描述了一下後便匆匆出去了。

現場此時已經解除了危險,隻不過這種惡性突發事件必然會引起當地的高度重視。外麵一眼望去全是警察,除了警察之外還有消防隊和醫院的急救人員。

穿過了人群後我一路找我師傅的身影,在街道遠處的一輛指揮車外我看到我師傅正在跟幾個西川市的公安局領導交談。

我遠遠看著沒過去,找了個人少的地方蹲下抽起來煙。

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緊繃的神經一下鬆弛下來,讓我一時間有些恍惚。一股無以言狀的疲憊湧上了心頭。此時我才注意到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我自嘲一笑,原來我也不是真的不怕死。

片刻後我師傅看到了我便喊我過去,免不了是一番誇讚和寒暄。隻是我看著我師傅一想到他剛才說的話,心裏說不上來的難受。

回市局的路上因為跟他們市局的領導一個車,我也一直忍著沒問。一直到晚上吃飯的時候我才逮住了我師傅問道:“你什麽時候得的肺癌?你怎麽沒說呢?”

我師傅聽完先是一愣,然後才笑道:“你是不是辦案辦傻了。你看我這麽精神是個得肺癌的樣子麽?我那是為了套的話故意扯得慌。”

“真的?”

我師傅瞪我一眼說道:“我這退休金還沒領幾年呢。你小子是不是私下裏天天盼著等我開席呢?”

我聽完這個氣啊,琢磨你這老頭怎麽好心當驢肝肺呢?

我師傅說道:“剛才市局的人跟我說馬瘸子的傷勢已經穩定住了,一會我陪你去醫院。你先把藥換了然後趁熱把嫌疑人的模擬畫像給做出來。專案組那邊剛傳來消息,張勇因為飲酒過度引發了腦出血,去年冬天在醫院病逝了。不過他有幾個跟班現在都被抓了。你把模擬畫像做出來好讓他們辨認。專案組從那邊抽出來五個人打算明天出發去三鐵縣。這次抓捕有一定的危險,你跟我一起去。”說完就把一個黑色的塑料袋遞給了我。

我打開一看是個手機,還挺貴的。尷尬地笑道:“我有錢。你自己留著用吧。”

老頭喝了一口米湯說道:“你是貪汙了還是受賄了?我還不知道你什麽德行?整個一女兒奴。前一陣又是給她買電腦手機,又是給她報名學車,你那點工資還了車貸還剩幾個子?拿著用就完了,今天讓你給專案組匯報連個手機都沒,耽誤事兒不是?”

我隻好說道:“那等我攢夠錢還你。”

我師傅說道:“再說吧。還有一件事。小武走了,他們孤兒寡母的辦白事怕是忙不過來。你現在也脫不開身。你出麵跟師兄弟們說一聲,讓他們能去幫忙的都去幫忙。你大師兄後天才能請了假從上海回來。明天一早我們先去小武家一趟,這次怕是趕不上他的追悼會了。”

“我都跟他們說過了。這幾天手裏沒事的一直都在那兒。”

我師傅聽完輕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