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馬瘸子他比今天下午顯得有精神。雖然被手銬銬在病**,但人家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焦慮和難過。相反的我看他甚至都有些興奮和釋然。

這種人就是我們說的滾刀肉,在監獄呆的時間比在家還多。跟警察相處的時間比親屬多。這種人根本不畏懼法律,內心自私而且殘忍。他們當然也沒什麽底線可言,隻要籌碼多,刑法上的每一條他們都敢去做一遍。

剛做警察的時候是真的拿這種人沒辦法,當然現在這種人見多了,也就慢慢地習慣了怎麽去對付他們。

我師傅特意買了一點水果放到了他的床頭。

武鑫看到我們進來那嘴都咧到了後槽牙,笑得那叫一個開心。畢竟這份功勞約等於從天而降。

今天的抓捕說刺激也刺激,說驚險也驚險。也算是一波三折。要說也隻能慶幸馬瘸子終究是老了,如果再年輕十幾歲,那炸彈說不定就是真的。

馬瘸子這次十分配合,通過他對嫌疑人的麵容的描述我用電腦慢慢地合成。他覺得這個技術十分新奇,隻說以前都是聽獄友說起過,沒有親眼見過。

我在一旁一邊做,一邊調整。他跟我師傅兩個人閑聊。我這才知道我師傅是怎麽撞上馬瘸子的。

當時我師傅也隻確定有一個逃生出口,但是以他對馬瘸子的了解,以他的謹慎程度,既然已經耗費了那麽多資金修建了地下室,怎麽可能隻留一個逃生通道呢?因為道理很簡單,在搜查的時候我們找到的證據越少,對他則越有利。嫖客也算,賭徒也算,癮君子也算,這些都是人證。其次,他為人狡猾,怎麽可能不給自己也留一條出路呢。

當時我師傅跟我們分開後就跟附近的鄰居們打聽馬瘸子的近況。依靠群眾路線是我們一貫的辦案方針。馬瘸子生活在本地,他的一言一行怎麽可能逃得出村裏的人眼睛?馬瘸子自然也清楚這一點,所以他這種人不會跟鄰居把關係處得很僵,相反他對村民的態度會很好。不管村民有什麽事兒求上門來,他一般都不會推辭。這也算是變相的收買人心了。

我師傅跟鄰居聊天後發現他對馬瘸子的風評都不錯,但我師傅知道他當年為了翻修房子跟鄰居有過矛盾,於是就抓著這個重點問。這一問才知道當年馬瘸子算把人家欺負到什麽地步。人都是無利不起早,他逮住一個鰥夫那麽欺負肯定不是為了占鄰居的幾米宅基地那麽簡單。當然這個事也多虧了當年的掃黑除惡行動,馬瘸子聽到風聲後在村委的調解下果斷出錢買下了那個院子,而且給的價碼在當地很劃算。我師父覺得很反常,於是就打算去那個院子看看,正好遠遠撞上馬瘸子騎著摩托車從側門出來。

馬瘸子自己說當時出了車禍後渾身疼不說,還喘上不上氣,那一刻他以為自己死了。結果一睜開眼就看到了我師傅過來,當時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琢磨在地獄還能遇到我師傅呢?等他仔細再一看,果然是我師傅,嚇得他什麽都顧不上就找地方鑽。

兩個人說得哈哈大笑,可誰能想到今天下午他們兩個人那是以命相搏的。

此時我越拚覺得越詭異,這個嫌疑人的模樣怎麽越來越熟悉?我打斷了他們的閑談再次跟馬瘸子確認了一下嫌疑人的基本外貌特點。

馬瘸子確認無誤。

雖然他們兩個人隻是見了兩次麵,但是也相處了四五個小時。大概的外貌還是能通過我們提供的五官特征圖麵辨認出來的。這個並不是個很難的事情。因為大多數人隻是不了解那些五官的叫法,畢竟我們隻了解一些常見的,比如什麽丹鳳眼、桃花眼之類的叫法,但是辨認還是能辨認出來的。

我因為有美術功底和法醫學的功底,所以對這些特征掌控得更詳細一些,比如影響眼睛的形狀、眼裂的位置、外眥內眥和眶高指數的關係、眶緣的形狀對眼型的影響等引導他們完成電腦繪圖,成品雖然和目標有一些差異,但是大概特征八九不離十。

我師傅問道:“怎麽了?這個人你認識?”

“昨天我還在做這個人的顱骨模型,他的五官特征我心裏基本已經有數了。跟他說的五官特征基本都相符。”說完我把電腦給我師傅看了一眼。

馬瘸子看到電腦裏嫌疑人的模擬畫像驚訝地說道:“沒錯,就是他。不過你做得比我看到的好像年輕很多。你們這些警察也夠厲害的,我今天算是開了眼了。”

此時我跟我師傅兩個人都沉默了,因為這對我們來說並不算一個好消息。

因為嫌疑人現在被炸死了,這也意味著我們通過尋找購買炸藥的這條線怕是要斷,而且根據馬瘸子的說法,他手裏可能有五百公斤的炸藥的。當然這個數據可能有水分,但是發生的兩次爆炸也沒使用了一百公斤的炸藥,萬一馬瘸子說的是真話,那就意味著最少還有四百公斤的炸藥下落不明。這無疑是懸在我們的頭頂的天雷。

短暫的沉默後我師傅再次跟馬瘸子確認一下這是否就是他見到的嫌疑人。馬瘸子有些不耐煩地再次確認了一次。

我師傅讓我把還原畫像發給專案組,讓那邊連夜跟張勇的手下確認。雖然嫌疑人跟馬瘸子說過他的姓名,可我們下午確認過該縣人口庫裏並沒有符合條件的人。擺明了他用的是假名字。偏偏作為中間的人張勇還因病死亡。如今嫌疑人的身份確認都成了一個麻煩事。

我師傅詳細詢問馬張勇和嫌疑人之間的關係,但是馬瘸子說看上去他們也並不是很熟悉,張勇跟他說隻是朋友,並沒有再透露過其他信息。

不過以馬瘸子的江湖眼光看,他說這個人八成應該有過前科,應該也不是一個走正路的人。因為他身上的匪氣太重了,首先他對監獄生活並不陌生。在馬瘸子跟張勇談起監獄生活和重返社會的生活的時候,他都十分熟悉,而且還能說兩句道上的黑話。其次是在交談中馬瘸子發現此人對社會基本沒有情感。這一點很重要。通俗地講他跟張勇馬瘸子是一類人。所謂的正常社會情感就是道德感、理智感和美感。但是慣犯滿心是對這個社會偏激的認知和仇恨。第三是他在談及一些犯罪手段的時候也不像是個白丁,說得不僅頭頭是道,而且還對警方的偵察手段十分了解。

老鄭在解刨屍體之後跟我說過這個人沒有指紋,當時我就覺得他可能有過前科。如今馬瘸子一說,基本上特征也對上了。如果這個人住過監獄,他的個人信息應該被監獄采集過。找到他的身份應該不難。

我師傅讓我跟專案組匯報這個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