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傅說完,氣氛有點尷尬。
作為警察我肯定不能把他炸死,我又不是恐怖分子。剛才也是配合我師傅跟他演戲呢。就是賭他貪生怕死的心理。隻不過我隻知道他不敢引爆炸彈,沒想到他的炸彈是假的。
現在我們很被動。
馬瘸子知道自己在劫難逃,畢竟他的犯罪證據都已經被掌握。坐牢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他隻是想給自己在監獄裏爭取一些優待條件。所以他犯不著把自己的命搭進去。現在一攤牌,他已經對公共安全不構成威脅。他倒是可以去接受法律的製裁了,可我們要問的線索怕是不好問了。因為沒有傻子會給自己的刑期主動加碼。除非這個案子跟他沒關係。不過現在看他的舉動明顯不可能,他都把他的老底都給兜了出來都不肯說實話,顯然他一定參與了炸彈製造的某個環節。麵對這種滾刀肉,你指望他主動坦白那真是癡人說夢。
果不其然。馬瘸子說道:“我現在可是投降了。你們要是炸死我,你們就是罪犯。我可知道你們現在有這個技術知道是因為什麽爆炸的。因公殉職就別想了,搞不好還遺臭萬年。你們兩個人還是快讓外麵的人進來吧,我要自首。”
我師傅緩緩地起身道:“我跟你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知道你心裏那點小九九。你真的以為把毒品衝到下水道裏麵我們就沒辦法了?你在監獄裏是不是呆的時間長了,不知道我們這個國家的禁毒力度有多大?別說你衝到馬桶裏,按現在的緝毒技術,你就是衝到河裏也不妨礙我們找到那些毒品。別以為看了幾部香港電影就真的覺得自己是個犯罪天才吧?”
馬瘸子不以為然地笑道:“你就吹吧。我在監獄裏見到的毒販不比你們少。你們那點手段嚇唬嚇唬別人還行,你們還真當我是三歲小孩?”
我師傅背負雙手衝我一笑道:“給他科普下。”
我說道:“這個案子就發生在我們縣。我們縣是礦區,流行過一段時間甲卡西酮。當時我們也是在抓毒販,那個毒販為了毀滅證據就把毒品衝到了馬桶裏。我們的做法是將那個小區的化糞池都給抽幹了做檢驗。根據毒品的濃度推算出毒品數量。雖然這個數據不能當作直接證據,但是不妨礙作為線索。我們根據這條線索,從他的毒品銷售的上下遊那裏進行突破,最後從交易金額上確定了毒品的數量。最後那個毒販被槍斃了。而你銷毀毒品的地方在地下室,因為高度的問題你的那個馬桶無法直聯村裏的下水道。應該是通過抽汙泵進了你家的化糞池。你猜我們找到找不到?”
馬瘸子臉上陰晴不定。
我師傅則笑道:“我跟你說的打擊力度不是玩笑話。你在監獄裏也聽那些毒販說過吧。為了幾克的毒品我們曾經翻過十幾公頃的地。這就是我們現在的緝毒力度。退一步講,就算是我們找不到你的上家,但是在你這裏購買毒品的人你猜我們找到還是找不到?當年他們縣為了緝毒,是整個村整個村做尿檢,做頭發檢驗。所有的公職人員一律毒檢過了才能回去上班。你覺得你這次真是坐牢那麽簡單?再退一步,今天在你的旅店裏我們抓到了四個同夥。這些人什麽尿性,你心裏比我有數。事前全是兄弟情,口供全是兄弟名。這麽大的鍋,他們肯定是背不動的。你覺得他們為了減刑對你會有多少忠誠呢?”
馬瘸子聽完就怒道:“姓張的,你他媽的陰我。”
我師傅看著他說道:“談不上。我從一開始就告訴你了,你想活命就得聽我的。我是不會害你的。我現在依舊再給你機會。不過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今天從這裏走出去,你再想坦白地看你的供述對我們的案件有沒有幫助了。如果沒幫助,法院是不會認你的立功表現的。但是你現在說,我都能替你作證你確實有悔過表現。是自己主動承認炸彈是假的,還是被我們揭穿了,在這量刑上可不一樣呀。”
馬瘸子愣住了。他委屈地說道:“是我主動坦白炸彈是假的呀。”
我師傅惋惜地看著牆上的電視說道:“可惜監控沒拍到。”
馬瘸子當即看著我質問道:“你他媽故意的吧。”
我也不客氣地說道:“你給我老實點,我又不知道炸彈是假的。老子到手的二等功都沒了。”
馬瘸子氣急敗壞地罵道:“他媽的,你們當警察的職業操守呢?啊?你們的榮譽感呢?”
我當即怒道:“是不是失憶了?我給你回憶一下剛才的整個過程?那是你主動坦白的麽?是為了隱藏你的其他罪行被逼無奈才說的吧。”
馬瘸子怒道:“你血口噴人。”
我師父蹲下笑著說道:“現在呢事情其實很簡單。我當然不會讓他做偽證,這不符合作為警察的辦案原則。可我退休了麽,又快死了。到時候咱們三個人的供詞一起給辦案的同誌們看。你大膽地猜,他們會采納誰的供詞?”
馬瘸子瞪著雙眼,用惡毒的眼神看著他說道:“姓張的,你就不能放過我?”
我師傅誠懇地說道:“我這是在救你。”
馬瘸子怒道:“放屁,你是想救別人。”
我師傅說道:“這衝突麽?”
馬瘸子一時間無言以對。
我師傅此時表情異常嚴肅說道:“這次爆炸炸死了我一個徒弟。他跟了我快二十年了。今天你就算是什麽都不跟我說,這案子我也一定會查個明明白白。你別逼著我把你最後的這點念想給斷了。”
馬瘸子吃驚地看著我師傅,隨後又看向我。
我說道:“是我師弟。在勘驗現場的時候被炸死了。”
馬瘸子馬上說道:“老張,你聽我說。這炸彈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是真的金盆洗手了。我知道我是個渾蛋,可你讓我殺警察,我沒那個膽子啊。我但凡有那個出息,我也不至於混到今天這個德行呀。”
我師傅說道:“那你就說點讓我相信的。”
馬瘸子說道:“去年夏天的時候,有人想跟我買炸藥。開的價碼不低。我本來是動心的,可他要五百公斤的硝銨炸藥。我當時一聽就嚇傻了。現在小煤礦早就沒了,大型煤礦人家要私造的炸彈幹什麽?這不擺明了要出事麽?我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但我也知道有錢得有命花才行。所以我就把他打發走了。”
我師傅起身道:“馬瘸子,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你再跟我鬼扯一句,我現在轉身就出去。”
馬瘸子趕忙說道:“我是真的沒幹。不過我收了他五萬塊錢,把他介紹給了我的一個徒弟。至於後麵他們交易了沒,我再沒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