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一鳴神色一變,回頭便見到令人肝膽俱裂的一幕。
抬頭便見一隻巨大的獸爪裹挾巨大強勁的力道迎麵而來,伴隨著憤怒的大吼,整個地洞都開始朔朔的往下掉著砂石。
獾獸體型巨大,可反應卻靈敏迅速。
如巍峨大山一般的獸爪壓下來,裴一鳴避無可避。
電光火石間,裴一鳴肩膀忽然傳來一股大力,裴一鳴愣了愣,湛藍色的眸子摻雜進一抹純粹的金色。
獸爪穿透右胸,溫熱的血液鋪灑在他的臉上,喚醒了裴一鳴的理智。
母獾獸將那具身體高高拋起,仰頭張開了大嘴。
裴一鳴的眸子裏倒映出蘇奚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的身體。
那是……他的少爺。
“不!”
裴一鳴睜大眼睛,清晰的聽到腦子裏一根陌生的弦猝然崩斷。
一旦展露苗頭,便如燎原之火,如決堤的洪水咆哮奔騰。
一股強大而陌生的力量忽然席卷裴一鳴的大腦和四肢百骸,僅僅一瞬間,他湛藍色的眸子忽然變得赤紅。
母獾獸隻覺得眼前一道影子閃過,她合嘴咬了個空,頓時憤怒的朝抱著蘇奚落地的裴一鳴張口咆哮。
腥臭的味道一時間席卷整個地洞。
母獾獸大怒,她不過是眯了一會兒,誰知居然有兩個狡猾的人類居然要偷她的獸蛋。
空氣中彌漫著對異獸來說香甜的血氣,母獾獸金黃色的雙眼漸漸變得通紅,不過裴一鳴並沒有注意到母獾獸的異樣。
裴一鳴將夜視儀用力的扯了下來,雙手顫抖地托起蘇奚的臉頰,黑暗中,依然不能阻擋他發現蘇奚緊合的雙眼。
那張精致矜貴的麵容因為迅速失血而變的蒼白透明,脆弱的就像隨時都會破裂的水晶。
裴一鳴想用手堵住蘇奚胸口黑黝黝的洞,卻有更多的血水不要錢的從他的指縫溜出來,觸手所及,滿是鮮血淋漓,就連地上,也很快聚集成一片血窪。
裴一鳴從不知道,那血明明不是從自己身上流出去,卻一樣能令人感到恐懼,甚至是百倍,千倍。
隻有手指觸摸到蘇奚脖頸旁微弱的脈搏時,冰冷的身體才漸漸找回了一絲暖意。
“一鳴。”蘇奚微微睜開眸子,堪堪說出一句話,便被大股的鮮血堵住了舌根。
裴一鳴眼睛一亮,“希恩。”
“對了,你別怕,還有藥,藥劑。”裴一鳴摸著蘇奚微微睜開的眼睛,有些語無倫次地說著自己都聽不清的話。
可是不等他摸出空間紐,母獾獸已經發起了第二次進攻。
母獾獸舔了舔唇瓣,望著蘇奚身下大股的鮮血,有些貪婪。
它將自己的獸蛋攬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又伸出自己最引以為傲的武器,利爪朝裴一鳴的後腦而去。
裴一鳴神色一厲,眼底幾乎是瞬間盤橫起衝天的戾氣。
裴一鳴小心的將蘇奚放平,轉身在蘇奚微不可察的怔愣中不偏不倚的接住母獾獸的爪子。
然後母獾獸便驚駭的發現,明明剛剛還弱的不堪一擊的人,渾身上下忽然多了一股說不明的氣勢。
裴一鳴的神色變得極其冷厲,他早已發現了自己身體的變化,四肢變得更有力量,身體裏好像有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就在他的大腦裏,多出了一片陌生的空間,好像有什麽正在孵化,親切的呼喚他,他可以感覺到那個東西與自己息息相關。
不過裴一鳴沒有回應,他現在大腦裏隻有一個想法,速戰速決。
不過母獾獸也不是吃素的,
正合母獾獸打的不可開交的裴一鳴沒有發現,在他身後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蘇奚悄悄的睜開了一隻眼睛。
趁裴一鳴沒有發現時,連忙催促D6:“快快快,再給我來一顆續命快樂丸。”他說完還委屈巴巴的癟了癟嘴,“我快疼死了,不是說好的能屏蔽百分之七十的疼痛嗎?”
D6簡直要氣瘋了,一邊將一顆黑乎乎的藥丸給蘇奚用上,一邊譏諷道:“怎麽,現在知道疼了?”
蘇奚笑眯眯的,難得沒有和D6抬杠,他知道D6越是氣急敗壞,越是擔憂自己。
雖然D6說過沒必要,但是蘇奚也不想讓裴一鳴受傷呀。
那顆藥丸的藥效沒一會兒就開始奏效,蘇奚總算能喘上一口氣了,他微微瞥了眼自己開了個大口的胸膛,有些傷感道:“不知道這個大洞會不會漏風。”
D6嗬了一聲。
就算知道D6擔憂自己,但是老是一副譏諷冷著臉的模樣,誰也吃不消啊。
蘇奚委屈巴巴地看了眼D6,抽了抽鼻子:“人家都受這麽重的傷了,陸陸還凶我。”
D6看了他一眼,動了動唇,雖然知道這個人在裝,但是終究還是不忍說出更多責怪的話了。
蘇奚見好就收,笑眯眯的看向正和儼然占了上風的裴一鳴,裴一鳴剛剛已經覺醒了哨兵。
D6剛剛就給出了評級,3S,雖然和上輩子一樣,但是係統給出的綜合鑒定卻很高,蘇奚聞言哼哼唧唧道:“肯定是這個世界沒有更高級別的等級了,裴一鳴少說也得是個SSSS級,等回去了,讓那群老家夥開開眼,什麽叫做開創先河!”
還沒等他得意兩聲,喉嚨裏又湧上來一股一股血水,蘇奚有些憂傷地發現,他胸口的大洞好像真的透風。
正在戰鬥的裴一鳴聽到背後撕心裂肺的咳嗽,眸子閃過一絲擔憂,他咬了咬牙,幾乎是以不要命的衝向母獾獸。
他的打法越來越瘋狂,有時候甚至硬生生挨了母獾獸的爪子,也要將刀狠狠的插向母獾獸的眼睛。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母獾獸似乎發現了這個瘋子的意圖,原本戰鬥時便消耗了大量體力,疲憊不堪的它硬是提著最後一口。
連自己的獸蛋也顧不上連忙轉身就跑。
裴一鳴赤紅的眸子閃過一絲不屑,知道母獾獸這已經是敗了的跡象,他默默的站在原地,撐著最後一口氣,唇角忽然詭異上揚。
他凝聚驀然朝落荒而逃的母獾獸扔出一把泛著寒光的刀。
後背傳來淩厲的破空聲,母獾獸心頭的危機感驀然升到最高,可是已經躲閃不及,直直插進它的後脖頸。
刀口已經在戰鬥中變的破碎,卻依舊毫不留情的插進母獾獸的後脖頸,從它張大的嘴巴裏探出頭。
母獾獸睜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歪倒在地。
看似凶險的戰鬥,其實也不過才過了幾分鍾。
等他慌張將蘇奚抱起來時,卻發現金發貴族已經暈了過去。
蘇奚愣愣的睜大眼睛,他掃了一圈周圍華麗的裝橫,爾後才見目光放在那個坐在床邊的人身上。
蘇奚呼吸一窒,有些不敢相信那個麵容削瘦,眉眼愈發陰鷙深邃的男人是裴一鳴。
明明昨天才見過,裴一鳴卻像過了幾年一樣,就老的這麽快了呢。。
這是成年期的裴一鳴,他又被召喚回了這個世界,隻不過這次,他似乎可以選擇進不進那具身體。
靈體模樣的蘇奚慢慢的走到床邊。
眼底有些茫然,**還躺在一個金發的青年,蘇奚望著那具身體,抿了抿唇。
青年因為長久沒有見到陽光,皮膚蒼白的不可思議,玫瑰花一般的容顏已經成為過去式。
取而代之的,是死人一般的沉靜。
青年的呼吸若有若無,過長的金色長發鋪在身下,被那個麵容英俊的男人輕柔的梳理著。
裴一鳴指尖微動,聲音是說不出的沉重沙啞,“已經五年了,你還不醒嗎?”
原來已經,,過去五年了嗎?
雖然成年期的裴一鳴帶給了蘇奚許多很不好的印象,但他終究是那個人,蘇奚心底有些不是滋味的抿了抿唇。伸出指尖輕輕的撫了撫裴一鳴緊鎖的眉頭。
裴一鳴似有所覺,眸子微抬,就好像真正看到了蘇奚一般,蘇奚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可惜那雙眸子沒有倒映出任何東西,裴一鳴又麵無表情地低下頭。
蘇奚這才鬆了口氣。
裴一鳴低低的笑了一聲,“朕已經知道錯了,為什麽不肯給我一個機會。”
蘇奚先是一愣,爾後又是控製不住的升起怒氣,他就不該對這個人心軟!蘇奚自問將裴一鳴撿回來,就沒虧待過他,梅爾德斯扶持三皇子失勢後,他以一己之力排除異己,甘願隱姓埋名成為暗勢力扶持裴一鳴上位。
等裴一鳴登上皇位了後,還要卸磨殺驢露出另一副麵孔。
不僅把他囚禁在宮內羞辱,還放話自己喜歡的是那個柔柔弱弱的米爾!!
簡直是,渣男!呸!
蘇奚義憤填膺的揮起拳頭朝裴一鳴的臉頰打過去,意料之中的穿了過去。
氣鼓鼓的蘇奚沒有注意裴一鳴的指尖頓了頓。
“朕已經知道了,這一切都是米爾的詭計,是朕不該聽信那些虛無縹緲的讒言。”
裴一鳴斂了斂眸子,然後在蘇奚震驚的目光下拿出一把刀子麵無表情的在手臂上劃開了一道口子。
他下手沒有絲毫遲疑,望著鮮血一滴一滴暈染在地上,臉上竟然露出一抹笑容,“你若是醒著,一定不願意我這樣做……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