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奚眸子滿是驚駭,攥著萬重山的手驀然一緊,“你……叫我什麽?”

萬重山的眉眼忽然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其中充斥著蘇奚無比眷戀,和想要再一次看見的熟悉溫柔。

淚水幾乎是很快的就凝聚成線,從兩頰邊不斷的話落。

萬重山低低的歎了口氣,伸手將蘇奚攬進懷裏,親昵的蹭了蹭蘇奚的耳垂,啞聲道:“奚奚,你憔悴了好多。”

蘇奚仰著小臉,試圖將眼淚都憋回去,可那不爭氣的金豆豆還是一滴一滴的砸下來,落進了萬重山的脖頸間。

萬重山伸出大掌撫了撫蘇奚的後腦勺,輕聲道:“我的時間不多了,寶寶,答應我,不要再讓自己難過了。”

他抿了抿唇,一隻手覆蓋上蘇奚的胸口,“跟著這裏走。”

蘇奚聽出他話裏的離別之意,眼珠一顫,“你要走了嗎?”

回答他的是一聲略帶疑惑的聲音,“容殷?”

蘇奚掙開萬重山的懷抱,剛剛才哭過的眼角還含著濕紅,他緊緊的盯著眼前的男人,仿佛要看出個所以然來,“你不記得剛剛發生了什麽嘛?”

萬重山搖了搖頭,神情有些怔愣,“剛剛……怎麽了?”

蘇奚抿了抿唇,將到嘴的話眼下去,慢慢鬆開了萬重山的手,“沒什麽。”

他餘光極快的瞥了眼仿一旁靜靜漂浮在半空的D6。

【是不是……他?】

蘇奚一問完便屏住了呼吸。

D6淡淡道:【不能用眼睛去判斷一件事情,你要用心。】

係統內部的紅色警告在閃爍和不閃爍之間遊移。

蘇奚往看見了D6說話時,睜了一隻眼閉了一隻眼。

喜悅幾乎是瞬間席卷全身心,蘇奚緊緊咬著牙關,蜷在衣袖裏的手緊握成拳。

原來那些錯覺不是錯覺。

原來那些無法控製的感情是早已發酵好的美酒。

原來,他一直沒有離開自己。

萬重山瞥見小皇帝眉間又喜又笑,有些遲疑的伸出手,“容殷?”

下一刻便被小皇帝攥住了手,身體被近乎蠻橫的扯到了小皇帝的麵前。

萬重山怔愣間,麵前忽然暗了下來,唇上覆上一抹柔軟的觸感。

他甚至感覺到小皇帝貓一般伸出了軟軟的小舌,沿著自己的唇縫舔舐。

萬重山眸光一暗,迅速的反客為主,即便一隻肩膀還受著傷,可絲毫不耽誤他托起小皇帝靠在自己懷裏。

小皇帝順從地抬起兩條腿盤到萬重山的腰間。

軟軟的小肚子和萬重山帶著腹肌的小腹相貼。

小皇帝被親的幾乎閉過氣去,卻仍舊不肯離開萬重山,每當走動使兩人分離時,小皇帝又立刻如粘人的小奶貓湊上來。

相貼的麵頰沾上一抹濕意。

萬重山稍稍掙開,額頭抵著邊哭邊湊過來的小皇帝。

他的小珍寶,小甜糕。

萬重山喉結上下滑動,聲音低啞,帶著一股莫名的危險,“殷殷,你這樣,我會忍不住做出傷害你的事情。”

蘇奚抽了抽鼻子,“那你做吧。”

萬重山愣了愣,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為何?”

蘇奚眼角含淚,白玉的麵容看上去就像剛剛被欺負過一樣,他一口咬上萬重山的脖頸,嘴裏模糊不清,“你、你問這麽多幹嘛。”

“就問你,做不做……”

蘇奚沒咬多大力,銜著一塊肉,小巧的貝齒來回研磨,一會兒就鬆了開,隻是人卻不肯抬頭。

撒嬌似的把臉埋在男人的脖頸間。

萬重山拍拍他的屁股,知道小皇帝是害羞了。

他把小皇帝小心的放在軟塌上,小皇帝還是鼓著臉頰,不去看自己。

萬重山啞然失笑,伸手捋開蘇奚臉頰上沾濕的額發,“你忘了要緊事嗎?”

蘇奚一聽,也慢慢的坐直了身體,伸出手攏了攏有些皺巴巴的龍袍,哼了一聲,“等一切塵埃落定,朕要治你的罪。”

“好,屆時皇上要殺要剮,微臣不敢有二言。”

雖是戲言,但蘇奚心底還是咯噔一聲,他之前可是在心底不止一遍要把萬重山碎屍萬段。

蘇奚哽了哽,瞥了男人一眼立刻低下頭,結結巴巴道:“誰,誰要殺要剮了啊。”

萬重山唇角微勾,拉起蘇奚的手放在手裏揉一揉,然後自己側坐在軟塌上,從背後攏入懷中。

男人低低的吻了吻蘇奚的發頂,“那皇上要如何罰臣。”

蘇奚背貼著萬重山滾燙的胸口,聞言哼哼唧唧的作勢輕佻地摸了摸萬重山的手,“朕要剝了你的大將軍職位,讓你一直呆在我的後宮當一個男寵。”

萬重山悶悶的笑了起來,胸膛震動,就連蘇奚都感覺到了。

“如果是隻有臣一個的後宮,那臣求之不得。”

不知為何,蘇奚的耳朵因為這句話忽然變得通紅,看得萬重山眼色一暗,壓著蘇奚又在軟塌上胡來。

臨近傍晚,蘇奚正坐在萬重山的懷裏,漫不經心的看著外麵。

萬重山捏捏蘇奚的柔軟的手,“怕嗎?”

蘇奚望了眼底下的萬家燈火,雖然很想說一句有你在我不怕,可是話還未出口,他自己便先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哼了一聲,“大不了黃泉路上有將軍為我開路。”

萬重山就喜歡小皇帝傲嬌的模樣,側頭吻了吻小皇帝的臉頰,“寶寶,有我在,護你大慶海晏河清。”

蘇奚心神一震,渾身血液都因為萬重山看似綿綿情意的一句話沸騰了起來。

那輕描淡寫的語氣中,卻含著無盡冰冷肅殺

這京城裏,再也挑不出第二個人敢說出這句話。

因為他是萬重山,隻因為他是萬重山。

蘇奚忽然安下了心神。

不出半刻,表麵看似平靜的驃騎將軍府外,悄悄的潛入了許多身著黑衣的刺客。

他們遊刃有餘地避開巡邏的侍衛,潛入府邸身側。

循著記號摸到那主臥,黑衣人隱隱看見屋中染著燭火,**若隱若現的躺著兩個人,心底閃過一抹冷笑,在窗戶上捅出一個小指大小的孔,伸出一根竹管。

不一會兒,房中便漫起了煙霧。

黑衣人輕手輕腳的推開門,在微弱月光的照耀下,可以見到他腰間有一抹寒光乍現。

等到黑衣人慢慢抽出長刀砍向**之人時,借著微弱的月光。

卻發現那是個陌生的麵孔!

計劃有變!

黑衣人暗道不好,轉身剛想招呼兄弟們撤退。

卻不想那躺在床的人忽然睜開眼睛。

黑衣人震驚的低下頭,卻見自己胸口露著一抹長劍。

他張了張口,破碎的內髒混雜著血水不斷上湧。

黑衣人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那人拉開被子,才發現身穿銀盔甲胄,他利落的解決了幾個黑衣人,隻留下了一個活口,在那僅剩的死士將要咬舌自盡時,眼疾手快的卸了下巴。

蘇奚眯了眯眼睛,抬頭望向紫禁城的方向。

那裏隱隱有火光死起,蘇奚好像聽到耳邊傳來了。

女人見事件敗露時嘴裏發出的不可置信的叫聲。

羽林衛和叛賊兵刃相接的聲音。

“你不去真的沒問題嗎?”

萬重山頓了頓,“區區小卒,盧斯風和彭朔足以應付。”

他忽然捏了捏蘇奚的手,“寶寶,這二人都是可用之才。”

蘇奚聞言嗯了一聲,這兩個都是萬重山的副將,都是家世清白,且堅貞不移的保皇黨。

隻是他沒有想到萬重山為何要在這時提起這兩個人。

蘇奚彎了彎眼睛,轉過頭去不讓萬重山親自己,聲音傲嬌的不行,“怎麽,是不是急著給朕找兩個大將軍,好讓你快點入主後位?”

萬重山沉默片刻。

或許是高樓的風有些涼,背後的聲音帶著一絲輕微的沙啞,笑了笑道:“臣不敢肖想後位,隻做一個安分的男寵便可。”

蘇奚笑眯眯的轉過頭,勾著他的下巴俯身親了過去,“這可是你說的。”

心裏卻想著,他的大將軍,他怎麽忍心讓萬重山委身做一個男寵,受盡天下人唾棄。

他的大將軍,應該和他攜手共鎮山河。

蘇奚不在乎那虛無縹緲的名義上,如果可以,就這樣以君臣之禮一直生活下去便好。

等到了一定的年紀,他就從宗室裏挑出一個各方麵都好的孩子繼承大統。

餘生便和萬重山一起遊曆他們守護的江山。

蘇奚窩進萬重山的懷裏,唇角帶著淺淺的笑容。

卻沒發現,暗色中,萬重山的眼底閃過一抹晦澀。

即便已經落敗,早上時太後還是盛裝打扮,坐在了鳳棲宮的主位上。

四周的宮女太監雖然得了軟禁太後的口諭,卻也不敢輕易怠慢太後。

瞥見那抹明黃色的身影從大門處走啦。

在他左右兩側,分別是一文一武,右相商元亮,將軍萬重山。

太後眸底含著一抹憎恨,那中間的少年皇帝,究竟是在何時逐漸展露鋒芒。

那麽多年的癡傻昏庸,莫不是糊弄她的雙眼!

太後眯了眯眸子,冷聲道:“你把閔兒怎麽了?”

“陳閔夥同其父企圖逼宮造反,已被當場斬首。”

太後聽到這句話,心中最後一絲僥幸也無,姣好的麵容瞬間枯敗,她捏著扶椅的手微微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