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雲引正要發火,言無憂卻突然臥下身,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角。

隻是,頂著一張被撓成花貓的臉做這種事實在是有點……好笑。

看到對方僵著臉沒什麽表情,言無憂眯了眯眼,翻身騎到了被子卷上,居高臨下笑著道:“駕。”

雲引怔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他在把自己當馬騎,頓時惱火道:“滾下去!”

言無憂就喜歡看他負氣的樣子,故意低頭在他鼻尖上咬了一口,嗓音低啞道:“不要。”

雲引知道他就是那種越理他越蹬鼻子上臉的性子,於是幹脆就沉默下來,無論對方做什麽都不再理他。

這招果然有效,沒過多久言無憂就覺得無趣,自己從他身上下來了。

這麽多年,他早就摸清了對方的脾氣秉性。

雲引合了合眼,忽然覺得很累。

像言無憂這樣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想讓他學會照顧別人的心情是很難的,他總有自己的那一套理論,認為別人都該順應他感謝他。

說到底,魔族不都是這樣麽?

他究竟是蠢到什麽地步,才會覺得一個從一開始就對他居心叵測,滿口謊言的魔人是他可以寄托情感的對象?

活了兩世還這麽天真的自己,實在太可笑了。

說不定這一世,他依然還會死在對方手上……

雲引再睜開眼時,眸底已是一片冰冷漠然。

言無憂支肘在一旁看著他,不知道對方突然之間是怎麽了,剛剛不是還玩得挺好嗎?這麽快就又不行了,真難伺候。

他最擅長活躍氣氛的方式就是犯賤讓對方打,隻要對方還能對他生氣,就證明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

這個方法一直都很有效,可這次打也打了交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禮,罵也罵了,怎麽還不行呢?

言無憂左思右想也想不通,隻好試探著喚了人一聲:“師尊?”

沒用。

“小娘們兒?”

還沒用。

“雲鶴歸!”

依然沒用。

言無憂沒想到對方這次的態度竟然這麽堅決,看來是和他來真的。

他撇了撇嘴,自暴自棄的想:管他理不理,反正回去就合籍。生米煮成熟飯,讓他一輩子都離不開自己的手掌心!

……

回到無妄境,整個彌荒宮都已經做好了合籍禮的準備,四處按照例代魔尊迎娶新後的規格布置好了。

言無憂扛著被子裏的雲引剛下舟,迎麵就飛來一排燃著冥火的骷髏頭,空眼眶裏紅色的鬼火滋滋冒,看著十分詭譎滲人。

言無憂笑著道:“怎麽樣?沒見過這麽多飛燭骨吧,我特意讓人安排的,是不是很好看?”

雲引:“……”

他麵無表情的抬頭一看,隻見通往大殿的路上兩排都是這些冒著鬼火的骨頭,很快就不忍直視的把眼閉上了。

不是,這是冥婚麽?

言無憂一路扛著他,往之前自己被囚過的那座殿走。

成婚的喜服就掛在一進門就能看見的屏架上,是一件金絲繡鶴的華袍,配套的罩紗流光溢彩,上麵還嵌了大顆的東珠,以及點綴用的碎玉,被燭火一映顯得華麗奢美。

雲引隻望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喜歡嗎?”

言無憂解開他身上的被卷,將喜服取下來,笑道:“你來試試。”

雲引垂著眼搖了搖頭。

言無憂倒也無所謂他拒不拒絕,直接上手解開他的衣裳,不顧對方抗拒強行給他披上了喜服。

換好後,他退開兩步端詳起對方,隨即滿意的點點頭道:“我的眼光果然不錯。”

雲引還是第一次穿這麽豔的顏色,他想起之前對方說過自己並不適合豔麗的顏色,不禁下意識握緊了衣擺,想要將衣服扯下來。

“別拽!”言無憂按住他的手,製止道:“就穿著給我看看,我不打算走什麽流程,咱們待會兒結個道侶契就直接入洞房。”

雲引一怔,之前玄明都知道走完禮製才算完婚,他竟然連禮都免了,腦子裏隻想著那種事……

他頓時目光更冷了,一把扯破了外層的罩紗,珠玉劈裏啪啦地零落了一地。

言無憂愣了愣,皺眉緊緊扼住他的手腕,慍聲道:“雲鶴歸!大喜的日子你偏要與我作對?”

“大喜的日子?”雲引狠狠甩開他的手,冷臉道:“我何時答應了?”

言無憂目光陰鷙的看向他,隨即突然將人扛起,快步走到床前把他往上一扔,欺身壓上:“好,你軟的不吃,我就來硬的。”

他抬手猛的撕開對方的衣服,雲引怒瞪著他,反手一個巴掌扇在人臉上,幾乎將人頭打的偏過去。

言無憂沉默了一瞬,忽然露出一抹邪笑,低聲道:“你越是厭惡抗拒,我就越有興致,大不了我們今晚誰都別好過。”

眼看著最後一件單衣也要不保,雲引又急又怒以手為刃直直刺進了對方的胸口。

言無憂根本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做,表情先是困惑再是難以置信,最後漸漸轉變成遭到背叛的憤恨。

他嘴角淌血咬牙道“雲鶴…歸……”

雲引神情也有些恍惚怔忡,他同樣沒想到對方竟是沒有躲開。

言無憂始終相信他不會對自己下殺手,所以從始至終都沒有防備過他。

他被刺中後所濺出的血有一滴沾到了右耳上的三途劍,隨著他心中的各種負麵情緒瘋狂翻湧,劍飾泛出妖冶的赤色,言無憂眸中的瞳色也變得更為腥紅。

他抬手狠狠掐住對方的脖頸,指節都泛出青白。

雲引因為愧疚並沒有反抗,隻是痛苦的扒住對方的手。

“你既然這麽恨我,那我幹脆就讓你恨個透!”

言無憂嘴角勾起一抹殘虐的笑,眯眼道:“你不是要走大道麽?那我就把你變成和東裏雪一樣的廢物……”

雲引聞言頓時劇烈的掙紮起來,然而卻已經來不及了。

隻見言無憂直接用手剖開他的丹田,像是處置東裏雪的元丹似的,直接一把擔碎了。

這一瞬,雲引連疼都感覺不到,隻是眼睜睜的看著,目光呆滯中又透露著一股深重的絕望。

言無憂舔了舔手上的鮮血,又意猶未盡的抬起對方沾著自己手的手,勾唇道:“哦,差點忘了,就算是修為被毀,有這雙手也一樣可以使的出劍意。”

他頓了頓,低聲笑道:“那可不行,有威脅的爪牙要一起拔除才行,這樣才能讓你乖乖聽話,是吧?”

話音剛落,隻聽“哢吧”兩聲脆響,雲引兩隻腕子無力的折了下來。

言無憂還不忘斬斷他的手筋,這樣一來,這雙手算是永遠也無法握劍了。

雲引呆呆的望向床頂,淚水無聲從空洞的眸中劃落。

言無憂低頭舔去他的淚痕,手指一路向下將他染血的衣袍大敞開來。

……

雲引像是死了一樣癱在**,耐受著對方的一切折辱,卻整晚都一聲不吭。

臨近黎明,他突然動了動慘白的唇,發出了一聲虛微的氣聲:“能不能放過我……”

言無憂沙啞著嗓子輕笑了一聲:“不行,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的,死心吧。”

……

直到第二日正午,言無憂被一陣頭痛弄醒,他哼哼唧唧的轉了個身,摸到人後下意識摟住,皺眉含糊的嘀咕了幾句才緩緩睜開眼。

他剛睜眼就被對方呆滯空洞的眼神嚇了一跳。

雲引仰麵躺在**,身上未著片縷,狼狽不堪,腹部的傷口鮮血淋漓,皮肉都往外翻著,膚色蒼白的像是死人。

言無憂呆看著這一切,腦中卻隻閃過昨晚的幾個片段。

他對這一切都是自己下的手,根本沒有半點真實感。

他手足無措的坐起來,想開口又合上了。

他把雲鶴歸給毀了,徹底毀了……

來不及多想,言無憂想先替他把腹部的傷治好,可手剛一碰上去對方就瑟縮了一下。

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腦子裏一片空白,顫抖著手用靈力幫人治好傷,就迅速逃出了大殿。

現在,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對方。

言無憂出了殿,走著走著突然狠狠把右耳上的劍飾硬扯了下來,耳垂頓時豁開了一道口子。

他也不想封劍了,隻想著要怎麽才能把這害人的東西給毀了。

奈何,這畢竟是上古神兵,言無憂使盡渾身解數都無法傷其分毫。

用盡了一整天,他將力氣都耗光,才終於把這破玩意一丟,躺倒在彌荒宮某處的空地上。

言無憂喘著粗氣望向漸晚的天空,想回去看看雲引的狀況,卻又不敢回去,不敢麵對他。

他從來沒感覺過這麽害怕,懊悔的痛苦幾乎將他淹沒。

他想借口一切都是這把破劍害的,是劍蠱惑了他,引出了他心中的邪念!

可是,他其實清楚,真正害了雲引的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

更可怕的是,這種傷害,他根本彌補不了。

在地上躺了不知多久,言無憂長歎一口氣,終於還是爬了起來。

不管怎麽樣,終究還是要麵對的。

他撿起三途丟到芥子最深處,心情沉重的往回走去。

言無憂默默決定好了,等回去之後,就算雲引想要他的命,他都賠給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