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無憂一怔,下意識護在雲引身前,卻發現對方似乎一點傷害都沒沾到,風雪到他身邊便掠了過去,攻擊全落在了自己以及周圍魔軍的身上。

這一擊便使得毫無防備的魔軍人仰馬翻,伏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雲引茫然的站在原地,方才言無憂下意識護他的那個舉動,讓他心裏徹底混亂了。

為什麽他會這麽做呢?

眼看著,東裏雪就要再使出第二劍。

雲引看向被冰雪割破全身,掙紮著爬起來的言無憂,幾乎想都沒想就衝過去拉起對方逃走了。

如果放任不管的話,他一定會被師父殺了的,那樣絕對不行。

逃出素華宮後,雲引卻完全不知道該去哪裏,他從小就生活在師父膝下,除了素華宮之外根本沒有其他容身之所。

他緊緊拉著言無憂的手,在空中往下眺望想找到一處足夠隱蔽的地方。

他怕師父會跟著師徒契找過來,因此還特意斷絕了氣息,這樣一來至少暫時不會被找到。

活了三百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違背師意,而且是為了一個魔修。

一個給他感覺很奇怪的魔修……

終於,在空中飛了許久,雲引找到了一處還算隱密的山洞,將人帶進去後,對方卻突然睜開了眼,將他翻身壓在了底下。

雲引怔然的看著他,發現對方的額角正在滲血,鮮血順著長睫滴落,淌到他眉間綻開一朵殷紅而妖冶的花兒。

言無憂目光陰冷,低聲問道:“你不是把我忘了麽?為什麽還要救我?”

雲引緩緩眨了下眼,實話實說道:“不知道。”

“你忘不了我,你這輩子都別想忘了我。”

言無憂低下頭咬住他的脖子不斷地吮吸嘶咬,就像是一頭想要獨占獵物,於是拚命留下自己痕跡氣味的野獸。

雲引又驚又痛,奮力掙脫卻被對方更用力的鉗製住手腕,他印象裏從來沒被這麽粗魯曖昧的對待過,腦子被刺激的一片空白。

“你放開我,別吃……”

他知道一些魔修有吃人的嗜好,何況對方咬的還是脖頸這種脆弱致命的地方,不禁讓他下意識感到恐懼。

言無憂被他的話逗笑了,抬起頭邪氣叢生的舔了下唇,聲音低啞道:“吃?我確實想吃了你,但不是那種吃。”

雲引眼中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眼尾泛紅地盯著他,喘息著問道:“什麽?”

言無憂又舔了舔他軟白的耳垂,低笑道:“我的意思是把你裏裏外外都吃透,讓你的肚子裏再重新揣上我的種。”

“既然弄丟了一個就再賠我一個,怎麽樣?很合理吧?”

“不是…你在說什麽?”

雲引聽的臉都紅了,魔修說話都是這麽輕率孟浪的嗎?感覺好難招架……

言無憂發現他失憶之後性子似乎也變得比之前溫和了,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倒是挺可愛的。

他以為對方故意忘了自己又打掉了孩子,想要從此之後都不再與自己有瓜葛,可現在看來對方還是在意他的,倒也不是不能原諒。

“你要謝謝我這麽大度,換作旁人恐怕早被你給氣瘋了。作為報答,你要聽我的話才行,不然我可不原諒你。”

言無憂蹭著他的脖頸,深切地嗅聞對方身上的香氣,他喜歡這個味道喜歡的無法自拔,而且別人都不知道,隻有他能獨占對方的氣息,乃至一切。

這種感覺令他著迷。

雲引輕哼一聲,皺眉推開他:“我為什麽要你原諒?我剛才還救了你,也沒有要你報答。”

啊,開始講理了,真可愛……要是放在之前,對方不給他一嘴巴都算是輕的了,哈哈。

言無憂枕在他胸口偏著頭看他,笑吟吟道:“可我要不是為了護你,也可以躲開的,結果現在還受了一身的傷。所以,你還覺得是我欠了你麽?”

雲引唇口顫了顫,欲言又止的撇開眼,目光真的染上幾分愧疚。

言無憂頓時勾起一抹陰謀得逞的笑,接著又將計就計裝出一副很虛弱的樣子,輕咳了兩聲道:“算了,你們正道都是假惺惺的貨色,我也不敢指望堂堂聖君能救我這個大魔頭的命。你走吧,放我一人在這兒自生自滅罷……”

此言一出,果然好用。

雲引良心不安地蹙起眉來,歎了聲氣像是認命似的,頓了頓道:“別這樣說,我會對你負責的。你先起來,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勢。”

言無憂眯了眯眼,聞言將裏衣整個扯開,露出皮開肉綻的上半身,當時攻擊他的不光是雪刃還有摻雜在風雪裏的劍意。

那些絲絲縷縷的劍意將他全身的皮肉都割開了,甚至還有幾處皮薄的地方傷得尤其嚴重,傷口已經深可見骨。

“唉,劍尊實力果然不是吹出來的,我本以為有了三途劍就能與他有一戰之力,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言無憂聳了聳鼻子,語氣雖是玩笑似的,但眼神卻很是深沉,不見半點笑意。

他其實很介意自己的實力不足,但好在還是把雲引帶出來了,不然這趟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雲引默默無聲地替他料理好傷口,又翻出一顆丹藥遞給他。

還不等他開口解釋藥效,言無憂就從他手上叼走了藥丸,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雲引怔了怔,沒想到對方竟這般信任自己,若他給的是顆毒藥呢?上位的魔不該這麽沒有戒心。

他忍不住出言提醒道:“下次別這樣。”

言無憂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拿鼻尖蹭蹭他,低笑道:“放心,我隻對你這樣。”

對別人他還不至於這麽沒腦子。

雲引被他撩撥得麵紅耳赤,低聲道:“不管對誰,基本的戒心也要有。更何況由立場而言,我也不是什麽值得你信任的人。”

言無憂微怔了一下,眼神逐漸變得饒有興味。

這麽老實啊,看來有的玩了。

察覺到對方似乎在盯著他看,雲引下意識回避開了視線,他還不適應被人這麽一直看著。

除了師父以外,他極少和人私下相處,何況對方又是被他親手救下的魔修,總覺得待在一起的感覺很別扭。

這時,他倏然想起剛才在比劍時,對方覆在自己脖子上那一下,竟是直接讓他動彈不得了。

雲引以為這是什麽魔族的邪術,於是忍不住問他道:“對了,你之前對我用的是什麽法術?為何可以直接封住我的行動?”

“嗯?”

一提到這個,言無憂的眼神下意識飄忽了一下,他不可能和對方實話實說這是爐鼎印,否則兩人的關係肯定會立刻降到冰點。

他腦中飛快的想了想,脫口而出道:“是道侶契。”

雲引怔忡地看著他,茫然問道:“什麽?”

言無憂笑眯眯道:“我們之前還是師徒來的,你什麽都不記得了,所以聽我說就好。”

雲引聽他說的話不禁一陣雲裏霧裏,又是師徒又是道侶的,他怎麽會收一個魔修為徒,這絕不可能的。

但言無憂的嘴向來厲害的能騙鬼,又加上他們確實是師徒,不過半個時辰就編出了一個可信度極高的故事。

雲引聽完後沉默了許久,過了半晌才消化完全,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從前是師徒,而我失憶是因為師父不允許我們在一起,才強行洗去了我的記憶?”

這……倒也確實是師父能做出來的事情。

言無憂深情款款地握住他的手,沉聲道:“嗯,我們先前不僅恩愛,你還為我懷了一個孩子,這些你難道都記不得了麽,師尊?”

雲引聽到這聲“師尊”瞳孔微縮,這股莫名的熟悉感似乎也在印證對方所言非虛。

可自願為對方懷子,真的是他會做的事麽?

雲引懷疑的看向他,言無憂倒是一點也不心虛,大大方方的回望過去。

好…吧……

“暫時相信你。”

言無憂臉上的笑容又燦然了一些,表情簡直就像隻得了食的狐狸。

“嗯,那等我養好傷後,你就和我回無妄境吧。”

雲引抿緊了唇,搖搖頭:“不行,我得回素華宮向師父請罪。”

言無憂的笑容頓時落了下去。

雲引眼睛眨了眨,有些無措道:“對不起,我…我不能離開素華宮,也不能讓師父因為我的叛走而失望,我得回去。”

言無憂抓緊了他的雙肩,神情危險地湊近過去,一字一頓道:“不行。”

雲引怔了下,嚐試歸勸道:“你聽我說,師父於我就像生身父親一般,他從小養育我,傳授我功法劍術,我不能對不起他。”

“那我呢?”言無憂眯著眼,低聲道:“你就不怕對不起我?”

雲引正要開口,對方卻突然不管不顧的吻了上來,是那種很粗暴且濕漉漉的吻,血腥氣與淡淡的甜回**在腔內。

雲引被吻得腦袋暈乎乎的,直到氣都喘不上來了,對方才戀戀不舍地放開了他的唇舌。

過了許久,雲引才反應過來,紅著眼想要生氣,言無憂卻突然把腦袋枕在他肩窩裏,語氣帶著些委屈道:“我喜歡你,離不開你……”

雲引頓時瞪大了眼,整個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