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等著這批紙墨製作符籙,因此剛感知到對方進了守山法陣便立即趕過來尋他了。

“唉,再貪玩也不是你這樣的,說起來雲師兄也不見蹤影了,莫不是隨你一同下山了?”

寧一念雖覺得不可能,但言無憂進山時身邊確實還感應到了雲引的靈力。

言無憂怕他聲音太大將懷中人吵醒了,於是比了個“噓”的手勢,先將雲引送進洞府安置。

寧一念見狀有些驚訝:“竟真是雲師兄,你們這是……出什麽事了嗎?”

言無憂點了點頭,將在妖族的遭遇和他一五一十的說了。

寧一念聽後神情嚴肅,認真批評道:“出了這種事怎麽不知先回來通告一聲?一個人單槍匹馬的,萬一出了什麽事宗門該如何及時去營救?”

言無憂也不爭辯,老老實實認錯道:“師叔說的是,我當時太過擔心師尊了,腦子一熱便追了過去。下次若再有此類事發生,我必不會再像這般魯莽了。”

他認錯態度良好又情真意切,寧一念訓了他兩句也就不忍心了。

“罷了,念你也是救師心切,這件事暫且不追究你了。”他頓了頓,又望向洞府:“現在當務之急,我先看看雲師兄被套上的縛仙鎖,你去千紅穀尋白師兄來。”

言無憂立刻道:“好。”

見他要腿著過去,寧一念叫住他道:“此等急事允你破例一回,禦劍速去。”

言無憂一聽頓時祭出飛劍,一溜煙兒似的就沒影了。

一牽扯到雲引,那就是整個素華宮的大事。

寧一念瞬間就將筆墨的事拋之腦後了,滿腦子想的都是盡快解開雲引手足上的縛仙鎖。

他作為三青學府的掌教,不光擅長各種道術法門,煉器製符的能力甚至還比之更高一籌。

素華宮幾乎一半的收入都是靠他賣法器符籙賺出來的,訂單都已經排到五十年後了。

凡他所出的東西哪怕不是最上品,在三界中也可謂是有價無市,一符難求。

雲引正在靈玉**睡著,寧一念便先戴上了他煉器時專用的單片鏡,輕手輕腳的卷起對方的袖子,細細察看他纖白手腕上如同金環一般的縛仙鎖。

巧的是,這縛仙鎖竟是出自他手,雖說已讓那玄明認了主,但還是沒費什麽心思便輕鬆取了下來。

解下了手腕上的一隻,剩下三個也是如法炮製,於是沒過片刻雲引就又恢複成了自由之身。

寧一念剛將四隻環鎖放到一邊,洞外言無憂就帶著白苓趕回來了。

白苓在路上就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聽了個七七八八了,他看了眼**熟睡的雲引,回頭對另外兩人道:“你們先出去吧,這裏有我在就夠了。”

言無憂遲疑了一下,他想留但見白苓看他的眼神不善,沒多言便出去了。

白苓自從知道雲引因他有孕而損了道行後,就一直對言無憂心存芥蒂。縱是性情溫和如他,但見到對方也沒有什麽好臉色。

兩人出去後,白苓將一縷分神探入雲引體內,看他具體妖化到何種程度了。

這麽一折騰,雲引睡得再沉也醒了。

他眉頭皺了皺,睜開眼時看到白苓不免怔了一下,喚道:“二師兄?”

白苓正好收回分神,拍拍他肩道:“事情我都聽說了,幸好你被妖化的還不嚴重,還算有法子可醫。”

雲引一聽連日來緊繃的心才算是鬆了下來,他坐起身來,想仔細聽對方接下來的話。

“現在那枚妖丹已經同你的元丹長在了一起,如果想要強行拔除必定會傷到根基,所以隻能讓它的妖力在你體內慢慢耗盡。”

白苓說完,頓了頓又道:“這樣,我打算先用靈力將你的元丹與其一起封住,保證妖力不外泄,再佐以催發的丹藥。大約三月以後妖丹自然就泄空了,不過你的修為也會被一同封住,你覺得這法子如何?”

雲引本來想點點頭,但想到腹中的靈團還要以他的靈力為食,又不得已猶豫道:“很好,但……”

白苓知道他的顧慮,歎了口氣道:“鶴歸,孕育孩子並非是你一人的事,需要道侶之間互相幫扶才行,你這樣瞞下去是不行的。”

雲引垂眸撫上小腹,還是不死心的問道:“還有其他方法麽?”

白苓搖了搖頭,道:“你需要他每日為你輸送靈力才行,否則不光是腹中胎兒不保,連你自己也會受到傷害。”

他還想再勸,雲引卻打斷道:“我知道了,多謝二師兄。”

白苓聽出了他這是不想再談下去的意思,於是歎息道:“罷了,你再想想,我明日送丹藥過來,到時再告訴我你的決定。”

雲引點點頭,平靜的目光中看不出什麽心思。

白苓走後,言無憂走進來問道:“怎麽樣?有辦法了嗎?”

他剛才想問白苓,但對方沒理他就直接走了,因此也隻能來問本人。

雲引抬眼看了看他,隨即又一言不發的收回視線。

言無憂見狀心裏咯噔一下。

完了,肯定是沒救了。

他在心裏快速準備好安慰的台詞,湊到人床邊滿臉沉重的長歎聲氣:“沒事,治不好就算了,我不嫌棄你。正所謂糟糠之妻不可棄,我……嘶呃!”

話沒說完,他大腿就被人狠狠一擰,疼得人嗷嗚一聲差點蹦起來。

雲引冷冷道:“閉嘴,誰是你糟糠之妻?”

言無憂疼得呲牙咧嘴,但看在人這麽慘的份上,也不想與他一般見識。

“我錯了我錯了,我胡說八道行了吧!反正不就是變成鳥人嗎?又不是當不成人了,你別難受。”

雲引鬆開手,緩過神來道:“我不難受。”

“不難受你垮著張臉?”言無憂一邊揉大腿,一邊抽著涼氣道:“我的意思是說,無所謂你變成什麽樣,我都不嫌棄你,大不了也就是陪你在這山上過一輩子罷了。”

雲引聞言直勾勾的看向他,似乎想分辨對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話。

他總覺得言無憂心裏應該是很恨他的,自己不僅封印了他全族,幾十年來對他的管教也是非打即罵。

若換作是自己,必定是滿腔怒火恨意,不可能留仇人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