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無憂看得眼前發亮,雲引卻嫌棄的挑起一片衣角,不滿道:“這顏色未免太豔了。”
言無憂笑了笑,故意調笑他道:“沒事兒,反正你這麽死氣沉沉的,連帶著衣服都顯暗了,穿什麽顏色都一樣的。”
雲引瞥他一眼,臉上麵無表情,心裏卻誤以為對方說的是真的,自己根本不適合這樣豔麗的顏色。
他垂了垂眸,心想著隻要一回去就立刻換下來還給對方。
“回去吧。”
言無憂聞言應了一聲,隨即慢悠悠的洗漱穿戴好。
雲引看了看他,也不知道對方這麽臭美的一個人,怎麽會自己的頭發就這麽不上心,總是這麽隨手一紮,雖不算太亂但屬實潦草。
言無憂看出了他的疑惑,勾唇一笑道:“我這叫不拘小節,太正經的男人可沒人喜歡,要壞一點,隨意一點,才能稱得上是真風流。”
雲引懶得理他這套歪理邪說,徑直繞過他走出了房門。
出了客棧,兩人繼續同乘一把劍往回趕。
劍首風大,雲引便坐到了劍柄上,披著火羽,讓言無憂站在前麵控劍擋風。
疾風拂過言無憂的臉龐,將其衣袍吹得獵獵作響,打卷的長發也隨之飄然飛逸。
雲引的角落恰好能看到他小半張側臉,不得不說對方這副迎風而立的樣子的確稱得上風流二字。
雲引看得出神,他從未有過這樣少年意氣的時候,打記事起就一直被師父勒令壓抑感情,因為隻有斷七情絕六欲才能真正修好無情道。
可幾百年的努力,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場空。
有時候他也會羨慕言無憂,活得瀟灑,受人喜歡,可他的人生終究是定格了。
前半生孤苦,到後來又死的那般荒唐……他這樣的人,天生注定是得不到善終的。
雲引不知不覺絞緊了衣角,可一想到可能將人衣服弄皺了,又如夢初醒般鬆了手。
回到素華宮,言無憂想先帶他去找寧一念開鎖,雲引卻執意要先回鶴微峰換衣服。
言無憂嗤笑道:“怎麽?我的衣服就讓你這麽嫌棄?”
雲引一言不發的往回走,聽到對方在背後小聲嘀咕道:“虧我好心借你……”
雲引眨了下眼,沒有理他。
素華宮內禁止門人弟子空中飛行,偏偏鶴微峰又地處最偏,雲引手腳戴著鎖鏈走不快,再這麽下去恐怕兩個時辰都走不到。
言無憂看的心急,幹脆將人一把扛到肩上,道:“這樣快點。”
雲引一驚,連忙拍打他的後背急切道:“你快放我下來!要是被人看到了怎麽辦?”
言無憂聞言想了想,隨即將外袍脫下來蓋到他頭上,一拍人屁股道:“這樣不就行了?看不見臉沒人認得出來。”
雲引抓著衣袍道:“不行!如何這般成何體統?”
言無憂笑了一下,正要接話,卻見迎麵而來一位師弟,他壓低了聲音道:“別出聲,有人來了。”
雲引聽罷身子一僵,頓時老實待好,不敢言語了。
“言師兄早啊!”那弟子招手衝他打了個招呼,見人肩上扛著的人,不禁愣了愣好奇道:“這位是?”
言無憂故意顛了下肩,笑吟吟道:“新入門的師弟,方才不小心在演武場傷了腳,我帶他去千紅穀看看。”
“不愧是師兄,古道熱腸,那便不耽誤你們了。”
弟子臨走前,還拍了拍雲引的後背,安撫道:“這位師弟莫要憂心,千紅穀的師姐師妹可多了,全都溫柔又漂亮,你這也算因禍得福啦!”
雲引不由得捏緊了言無憂後背的肉,怪他非要用這種方式替他代步。
言無憂疼得“嘶”了一聲,為了不讓人看出異常,還是強顏歡笑道:“那我們就先走了,改天再聊!”
“好,師兄師弟再見。”
目遠著人走遠後,言無憂才忍不住呲牙咧嘴了好一陣,道:“鬆手,鬆手,你這手鐵鉗子做的吧?掐人這麽疼!”
雲引又施了幾分力,冷漠道:“放我下來。”
“就不放!”
言無憂十分叛逆地摟著他的屁股,快步順著山路而上。
不一會兒雲引就被顛的沒力氣了,胃一直被壓著弄得他一陣陣的惡心。
他咬牙扒著人肩膀,有氣無力道:“言無憂我難受,你別這樣扛我。”
言無憂挑起半邊眉,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這麽嬌氣。”
雲引皺眉催促道:“快點……”
他是真的難受,他現在的身體根本經不起顛簸,否則肚子裏就開始一跳一跳的悶痛,胃裏還犯惡心。
言無憂隻好把他放下來,改成托著人大腿抱,雲引頭上蒙著他的衣服,裏麵的臉色已經泛白冒汗。
“這下好了吧?”
言無憂托了托胳膊,一點也沒發覺對方的異狀。
他感覺雲引真的挺輕,一隻手就能輕鬆抱起來,縮在他懷裏的樣子有點意外的可愛。
雲引沒力氣和他說話, 卻鬼使神差的嗅上了蒙頭的衣服,上麵有言無憂的味道,聞一聞腹中的靈團就不會那麽鬧他了。
其實不光是靈團,他自己也有點依賴對方的氣味,總會莫名覺得安心。
言無憂見他一路上都不說話,擔心他是不是又生氣了,於是試探著道:“快到了,這裏不會有人來了,你要是覺得悶的話,可以把衣服扯下來。”
見人半天沒有回應,言無憂不禁伸手拉開對方的“蓋頭”,偷偷往裏看去,隻見雲引臉頰泛著紅暈,竟是合眸枕在他胸前睡著了。
言無憂愣了一下,沒想到他這樣都能睡過去。
可對方這副睡容卻讓他為之一振,忍不住低頭伸進“蓋頭”裏,在人唇上輕輕貼了貼。
看他沒被自己弄醒,接下來的一段路,言無憂都走的又慢又穩,仿佛生怕將人吵醒了。
終於走到已經能依稀看見山頂的洞府了,言無憂卻在門口看到了寧一念的身影。
“無憂,你總算是舍得回來了?”
寧一念走上前去,語氣埋怨中又帶了幾分無奈。
不過是讓他下山替自己采買東西,頂多半日就該回來了,誰知一去竟去了兩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