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劉老二

不服氣的和小山子鬥了幾句嘴,可是我發現鬥嘴也鬥不過這個神棍,隻好悻悻的作罷。

跟著他晃晃悠悠的就到了金老八家的小院裏,門口一看小院裏挺熱鬧的,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除了我們收屍隊的修棺匠之外,還有就是來幫忙的幾個金坪村人了。

說是幫忙,其實沒什麽大用,頂多就是幫忙遞一下材料罷了。

打棺材這種事兒,是精細活兒,得專門的修棺匠才能夠幹,一般的木匠都幹不了這活兒。打棺材的木匠,謂之斜木行。因為棺材是一頭大,一頭小,一頭高,一頭矮,其形體不是平行、垂直的,所以做活放線都是斜的。與之相反的是給活人蓋房上梁的木匠,謂之中線行,所以修陽宅和修陰宅的木匠的手藝是不相通的。

俗話說活著混所好房子,死後混口好棺材.也不枉為人一場。所以,棺木曆來為人們所重視。

金大牙自然也不免俗,有了錢發了家,肯定要把拉扯自己長大的親娘風風光光的葬了。這陰宅老房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環,彰顯出身份和地位的重要物件兒。

所以這材料就很講究。

棺槨木料首選陰沉木,怕水、不怕陰、不怕土侵,當然陰沉木可遇不可求,現在已經很稀少了,也沒有大件,不好打棺材。

上品有金絲楠木,抗土侵保存性好,特別的名貴,再有香杉,這在古代都是君候大官才能夠用得起的木料。一般官冕世家,富賈巨商用黃柏、紅柏的材就很不錯了。

再後有選鬆木的,大小葉楊木的。俗語雲桑、皂、杜、梨、槐,不進陰陽宅,就是說,這些木料既不能用來給活人蓋房子;又不能給亡人做棺材。但後來,大約因為木料缺乏,或者沒錢,貧苦人家有口薄棺收斂屍體就很不錯了,哪裏有那麽多講究?遂打破了成例,無論桑木、栗子木、柴木,一齊都上來了。

金大牙有錢,所以早就給老娘準備好了香杉木,年年保養,直到現在拿出來打棺材。

我們到的時候這裏倒是聚集了不少的人,在圍觀打棺材的師傅們幹活,不過並沒有在附近看到劉老二。

我想進去問問打棺材的師傅們有沒有看到,小山子卻一把拉住我不讓我進去,我惱了,問他幹嗎拉我。

小山子掏了掏耳朵,懶洋洋的說:“現在是準備階段,待會兒真幹活了就閉門造棺了。他們這麽的忙,又不知道劉老二是誰,你問他們能問出個毛來?而且劉老二就算有這個心和膽子也,不敢進去在棺材上動手。”

我就納悶了,他怎麽不敢,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修棺匠就不睡覺了?

小山子白了我一眼,牛逼哄哄的道:“說你啥都不知道你還不信,告訴你這一行需要你學的東西還很多呢。金老板沒有事先給她老娘準備好老房,這人死了才找人現做,這可是暴熔兒的活計,必須在明天早上之前完成,否則就沒有時間做精修、雕刻、上漆、畫畫這些活兒了。”

我還是有些疑惑,不就是修個棺材麽?這難道很難麽?

小山子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撇撇嘴道:“修棺匠這行對這種暴熔兒的活有緊七、慢八、六個人急劃拉的說法。也就是說,七個人做,需要緊一些手;八個人做時間則充裕一些;如果六個人做,就得相當緊張了,你說打棺材難不難?這次來的修棺匠隻有六個,打的棺材又是不常打的名貴木料,估計從現在到明早他們都得忙得團團轉,根本沒有時間睡覺。

劉老二要在棺材上下手沒機會的,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們了,修棺匠頭兒魯大刨子可是個火爆脾氣,以後你少在他幹活兒的時候接近他,小心他抽你,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這麽危險啊?”我樂了:“魯大刨子,這名字起的。”

“當然是綽號了……哎,那兒有美女,好水靈的山妹子。”話說了一半,小山子那一雙色眯眯的小眼睛就像精準的雷達一樣,瞅到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山妹子,屁顛屁顛就撲了上去,差點沒把人小姑娘給嚇哭了去。

這特麽的還敢自稱“雲山真人”,還要臉不?說好的修身養性呢?都養到哪裏去了?這跳脫勁兒,跟隻兔子似的。

為了他不讓人當做調戲黃花大閨女的色狼給打了,也為了我們收屍隊的形象。我跑過去拉住小山子的後衣領子一拉,也不管他怎麽掙紮,跟那個漂亮小姑娘道聲歉強行拉走。

這混蛋雖然嘴上功夫厲害,但他可不像表舅修的玄學五術裏的“山”,就是一文弱書生,自然不是我的對手。

小山子見掙脫不開我,眼睜睜的看著那漂亮山妹子走了,發出了淒悲的慘叫:“馬曉東你放開我,我還沒有要到電話號碼呢。”

我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要個鬼,找劉老二要緊。要麽我現在就陪你去山裏找風水穴,順便陪你看看滿山的母猴子?”

“放開,你們舅舅外甥一個德行就知道壓迫我的剩餘價值。我容易嘛我,單身二十多年了都。”小山子見我態度強硬,也隻好舉手投降:“我怕了你了行不?走,找,找好了麽?”

我放開了他,這一路上小山子就跟遊山玩水一樣的輕鬆,問人的活兒全都是我的了。不過,半個多小時後我們總算是一路問人,找到了這個劉老二。

這個劉家老二確實跟那個老頭說的,一路混吃混喝都到了作為廚房的這幾家小院這邊來了。越來越多的賓客到來,造飯就變成了一件大事兒,現在大概有七八個小院成了夥房,架起了土爐子,搭上了頭號鍋,一群人忙忙碌碌進進出出的忙得熱火朝天。

村子裏人家養的雞鴨兔豬啥的大都被金老板給預定了,一盆盆大火烹煮好的肉被端了出來,任由人們吃。

此刻他正坐在一張桌子上,和幾個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呢。我遠遠的看過去,就見他說的是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的也不知道聊的些啥。

劉老二應該不認識我們,因為我們下車的時候已經很靠裏麵了,看到我們正臉的人不多。所以我們一合計,當做普通的來吊唁的客人湊了過去。

小山子裝出了一副很餓的樣子,揉著肚子湊了過去,拉過一隻凳子往屁股下一塞,在桌子上抓了一根雞腿就啃了起來。

那樣子還真的像是餓了,我也入鄉隨俗,抓了把瓜子。

小山子一邊咀嚼這雞腿肉,一邊含混不清的讚道:“嗯,好香,這山村土雞用大號鐵鍋黃燜的雞肉就是香。這位大哥,看你穿著不俗,您也是來吊唁金老板家的老太太的?你見到過老太太沒有啊?我怎麽聽說老太太死的……”

我沉默的沒有說話,眼角的餘光卻落在了劉老二的臉上,仔細的觀察起他的表情來。

小山子這貨比我會聊天,這切入的的確很不錯。說的也是傳的沸沸揚揚的猜測,如果這個劉老二真的是凶手的話,被吸引起注意後,突兀轉折的話題一激,或許會在露出些什麽來,比如惶恐之類的。

可是我失望了,至少我沒有看出什麽異色來。難道是這個劉老二在城裏當乞丐,演戲演慣了的原因?

那肉剛出鍋的燙,劉老二吸溜吸溜的好不容易才咽下去,燙的直哈氣。

小山子立刻遞上了一杯啤酒,劉老二抓過後仰頭喝下打了個酒嗝,笑嗬嗬的豎起大拇指,滿嘴冒酒氣的說:“這位小兄弟真識貨也會吃,俺這一身衣裳,幾千塊,幾千塊呢。俺,俺劉老二吃遍了城裏的那些個大酒店的酒菜,吃來吃去還就是俺們村子裏的大鍋燉肉好吃。這,這金老板有錢,不在乎這些錢,不然一般人家過事情,非,非得等到宴席才能吃得到哩。”

說完,醉眼迷蒙的又去抓肉,似乎忽略了小山子後麵問的那些。

我眉頭一皺,這劉老二這一路混吃混喝的到這裏,該是也快吃飽喝醉了。不過這家夥還真是能吹牛,竟然敢說吃遍了縣裏所有酒店的酒菜,難不成是酒店裏丟掉的剩菜剩飯麽?中了獎就買了幾千塊的西服穿,這劉老二還真是豁達,真正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每日無酒喝涼水。

小山子隻得再次提起剛才說的:“這位老哥,我想問您,您見過金老板家的老太太麽?我,我怎麽聽說金老板家的老太太死的很是蹊蹺呢?到底有沒有這些事兒?”

同桌的另外兩個來吊唁的賓客臉色也齊齊一變,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劉老二打了個酒嗝,半醉半醒的搖搖手:“大兄弟,這,這俺就不知道了。俺家和金,金大牙家有仇。其他人都現在都進不去金大牙家的老宅子看老太太,俺,俺怎麽會知道?俺要是敢進去看,還不得讓金大牙給俺打死,給他老娘陪葬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