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金家舊仇
聽到這兒不用小山子說,我也知道重點來了。聽老李頭的口氣,這兩家的仇恨還不是一般的深,那為什麽金老板不提起呢?是因為老娘死了,傷心的腦子不靈光了?那也不至於忘了啊。
小山子連忙倒了一杯啤酒滴了過去,反正這些都是金大牙出的錢,就當是借花獻佛了:“老先生您來杯啤酒潤潤嗓子,給我們說說金老板家和老徐家的仇唄。您放心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好奇而已。”
老李頭仰頭喝了那杯啤酒,特沒有多想,因為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村子裏的人都知道,沒什麽必要隱瞞的。
原來,金家和徐家的仇是在文革那會兒結下的。金家在金坪村是大戶,家族大自然霸道一些,文革之前就跟這個金坪村唯一的姓徐的家有些矛盾,但其實也不大,就是誰家地頭上的苞米被鏟了幾根,誰家的羊進到誰家麥地了之類的事情。
那時候的農民,成天就是守著地裏那一畝三分地轉悠,除了這些也沒有啥經濟來源,當然一些手藝人除外。所以,今天在我們看來的那些原本是雞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事情,對當時的農民來說都不是小事兒,很多人就以為這些事兒會大打出手,站在田間地頭指名道姓,跳腳罵街都是很常見的事情。
這一來二去就結下了梁子了,徐家就這一戶雖然弟兄三個,但是也鬥不過金家整個家族啊,所以隻好忍氣吞聲了。
之後就是文革混亂時期到來,那個年代所有的秩序都亂了,徐家的機會也就來了。
金大牙的爺爺和父親都是木匠,平日裏農閑都給十裏八鄉的人家打家具賺錢,因此日子過得要比一般人家好,在劃分等級的時候被劃分成了富農。
在那個老子窮就有理的瘋狂年代,這自然成了打擊的對象。後來金大牙生了一場病,好長時間都沒有看好,無奈之下金家隻好偷偷的找了個神婆給他瞧瞧,正好被一直頂著他家不放的徐家老二這個紅衛兵小頭領給抓了個正著。
進行封建迷信活動這件事情在當時可不是什麽小事兒,在徐家老二的推波助瀾之下,金大牙的爺爺和爸爸都被拉去批鬥了。而金大牙的爺爺老了,身子骨又不少,受不了輪番的折磨,就死在了批鬥台上。
爹死了做兒子的咽不下之口氣,金大牙的爹表麵上裝作順從的樣子,等批鬥一結束當天晚上拎著菜刀就闖入了劉家。
劉家的老二還是有些頭腦的,他早就猜到金大牙的爹會來報複,就帶著紅衛兵埋伏,在拚鬥的過程裏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就招呼眾人亂拳打死了金大牙的爹,但是劉家老二的一隻腳的腳筋被金大牙的爹給砍斷了。
後來金大牙娘獨自一人拉扯金大牙長大,文革結束之後,人們的狂熱和偏執得以平息。劉家這一家人自然更受排擠了,很多人都恨他們恨得牙根癢癢,劉家老爺子不久後就在放羊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腦袋塞進小河裏淹死了,連掙紮的痕跡都沒有,大家都說是劉家遭了報應。
後來金大牙包了礦場,劉家兄弟三人也窮的叮當響,就厚著臉皮去找金大牙要當礦工。金大牙也沒有說什麽看在同村人的份兒上同意了,劉家弟兄三個認了錯,對金大牙是感恩戴德。
可不是麽,接受了仇人,還不在乎其中一個斷了腳筋接好後跛腳的,這金大牙當真是好胸襟。就這樣一直相安無事兩年,大家夥兒都相信金家和徐家以前的恩怨都過去了的時候,突然就發生了礦難塌方。
礦洞裏困了五六個礦工,等金大牙帶人挖進去的時候,死了三個人,其中兩個就是劉家的老大和老三,死的很淒慘,被砸得都快成了肉餅了。
唯一活下來的正好是跛腳的這個老二。
這事兒太巧合了,由不得不讓人多想,死的為什麽就這麽著,死了劉家倆沒有毛病的弟兄?當然也不是沒人想過是金大牙報仇使得壞,但是他當時已經很多天沒有下過礦洞了,出事兒那天人還在外地談合作項目呢,回來後也是堅決表示不惜代價的救人。
所以眾人也就隻能把事情推到報應頭上,劉家害死了金大牙家兩人,老天要了劉家三人性命給他們償命。
後來一筆豐厚的撫恤金賠給了這個劉家跛腳的老二。這劉家老二被嚇得不輕,不敢在礦上幹了,拿了錢娶了一房媳婦,用那些錢開始做點兒小生意啥的,可是諸事不順,好幾次都失敗了。後來媳婦又被查出來生不出孩子來,在一次劉老二喝醉酒後夫妻兩人打架,劉老二的媳婦兒就上吊自殺了。
說到這裏老李頭唏噓道:“這人啊在世上就不能幹壞事,不然老天爺都不放過。現在整個老劉家就這劉老二一個了,孤寡的很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現在他在縣城裏找了個地兒當乞丐,不常回來了。咦,對了你這幾天見過劉老二沒有?”
旁邊的老頭嘿嘿笑道:“老李頭你還不知道啊?劉老二已經回來好幾天了。而且好像買彩票中了好幾萬,夠他花一陣子了,暫時應該不會去要飯了。你是沒見過,他吹牛說他穿的那套西服值好幾千塊哩。”
我聽完想到之前小山子在劉家的舊宅子前說的話,說裏麵沒什麽人氣,這家人人丁不旺。有說過四十一碼的皮鞋印,看不出有明顯的跛腳痕跡。
一聯想這些村民所說的,突然很佩服小山子起來,他說的真是分毫不差。這個劉老二很可能就是害了老太太的凶手,至少他有殺人的動機,兩個家庭都死了人,這仇恨很難抵消的了,天知道劉家老二會不會把礦難死了哥哥和兄弟的過錯推在金大牙身上?
如果換得的新皮鞋的話,鞋跟沒有明顯的磨損狀況,從腳印上而已看不出來也很正常。
和小山子交換了個眼神,我追問插話的那個村民:“這位老先生,你知道現在劉老二在哪裏麽?”
那人眉頭一挑,立刻猜到了我們想的事情,反問我:“你們該不會是懷疑那劉老二……算了這不是我們管的事情,我今早還看到劉老二了,哦對了他在金老八家的院子那邊轉悠混吃混喝呢。金老八家的院子裏你們的人正給金老板他娘打棺材呢。”
打棺材的院子那兒?難不成這劉老二想在棺材上做點啥手腳麽?我想起那個木頭人身上的沒見過的印記,我不禁心頭一緊。
要是棺材上出了什麽事兒,可沒法給金大牙交差,我們收屍隊也會顏麵掃地,丟人丟到姥姥家去。
我坐不住了,告辭這夥人一拉小山子就去金老八家。小山子臨走還不忘抓一把瓜子,揣一瓶啤酒呢,真是個吃貨。
我瞪了他一眼:“你不裝你的高人了?你形象可全都毀了。”
小山子撇撇嘴,一副不用你管的樣子:“我不是裝,我本來就是高人。再說了這樣子嘛做給正主兒看看就行了,跟這群村民裝高人,你覺得他們會跟我們嘮這麽多麽?這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學著點兒。還有我們聊得好好的,你拉我要上哪裏去?”
行,就你有理可以了吧?
我翻了個白眼,不知道這家夥是真傻,還是裝傻:“當然是去看看打棺材的地方了,要是被劉老二在冠棺材上動了手腳,惹出什麽亂子來,咱們的吃飯的碗可就被踢掉了。表舅讓我們調查,可不是讓你坐那裏吃瓜子喝啤酒的。”
小山子不以為意的哼了一聲:“曉東啊,我告訴你你的這種行為就叫做閑吃蘿卜淡操心。你以為打棺材的修棺匠是傻的不成?下黑手的人道行不高,要想在那麽多人的視線下在棺材上動手腳基本上不可能。再說了你怎麽就斷定劉老二是凶手咧?你這拉著我費工夫盯著他,萬一他不是凶手,豈不是白費功夫?不但如此真正的凶手又可能乘著這個空隙去幹別的什麽壞事兒了咋辦?”
我一想小山子說的也對,但是我就是不服氣處處被這個家夥壓製,感覺我智商比如他一樣,沒好氣的攤手道:“不去找劉老二,那你說現在怎麽辦?有什麽高見說出來我洗耳恭聽?”
小山子不要臉的一撇嘴:“我也沒說不去找劉老二啊。在沒有搜集到有用的情報之前,我們隻能夠選擇先盯著劉老二。你這個人就是沉不住氣,做事毛手毛腳的,剛才看你著急的那個樣子,一下子就被人猜出我們的目的來了,要是那裏麵有凶手的眼線呢?豈不是打草驚蛇。”
我氣的牙根癢癢,很想給這混蛋一記鞭腿,我感覺他訓我就跟訓孫子一樣。最可氣的是明明這個混蛋沒有更好的辦法,還要強行裝一波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