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流言
小山子拍了我一巴掌：“曉東你還是算了吧，想要達到我這個程度，可不是努力就能夠做到的。首先你得有一雙善於觀察的眼睛和一顆善於思考的大腦，而這兩樣你可都沒有。所以不要費勁了，偵探有我一個就夠了。”
你才沒有腦子呢！
我嘟囔了一句，得瑟什麽呢。小山子也不生氣，搖頭晃腦的繼續走，回頭說了句氣死人的話，我就喜歡看你這種不服氣，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你這叫嫉妒。
氣得我牙根癢癢，可沒辦法誰讓人家牛逼呢？這個逼我反正是裝不起來。隻好繼續跟著這貨漫無目的的轉悠著，沒多久就轉到了前村。
富在深山有遠親，前來吊唁的人還在源源不斷的趕過來，前村各家各戶都被分配了客人，現在前村這塊兒熱鬧的像是在過年。
有幾個老頭老太太和幾個外來的客人圍著桌子嗑著瓜子吃著點心閑聊，小山子當即不把自己當外人似的拉我過去，一屁股坐下，不客氣的抓起一把瓜子就磕了起來。
這裏麵有見過我們的一穿藏藍色媳婦的男子眼睛一亮，立刻起身伸手過來：“這不是金村長親自接待的道長們麽？真是幸會幸會，你們見過老太太和金老板了？我聽說金老板的母親走的很哪個，是不是有這回事兒？”
小山子似笑非笑的跟此人握了握手，吐掉瓜子皮：“嗯，見過了。老太太走的很安詳，隻不過金老板心痛默哀獨自給老太太燒紙，不便見客而已，之後就會讓大家夥兒吊唁的。”
我眉頭皺了皺，小山子說的對，這愛八卦還真是人的本性，這才多長時間，老太太死的的詭異的消息就傳開了，看這個樣子恐怕已經傳的人盡皆知了。
想想也是，當時發現老太太死相的是金村長，之後肯定有村裏的老人們來給老太太換壽衣，都見過老太太的死相。就算是金老板再怎麽叮囑不要聲張，但是眾口難防，傳開隻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看這個西裝男的表情，也不知道他聽到是什麽版本。不過這並不要緊，收屍隊有入殮儀容師，收拾好老太太的儀容也不是什麽難事兒，保證會在吊唁的時候客人們看到的不是一張扭曲可怖的臉。
另一邊一看上去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嘴巴一撇，神神秘秘的質疑：“這位道長你說的是真的麽？昨天晚上俺五叔母去給老太太換壽衣的，她回來後那臉都嚇白了，說金老板家的老太太死的可恐怖了，那臉啊，嘖嘖嘖就像是被耗子給啃了一樣血肉模糊啊，那眼珠子……”
小山子連忙打斷她的話，打了個哈哈轉移話題：“各位死者為大，還是不要談這些了，金老板聽後會不高興的。對了，我看你們這金坪村建設的很不錯啊，這房子蓋得可真好，我聽說是金老板出資給大家夥兒修的？”
幾人聽後訕訕的一笑，閉口不再提金老板家老太太死的怎樣怎樣的事情了。這事情一群人聚在一塊兒說說還行，大家就當是茶餘飯後的閑談而已。但小山子把金老板點出來，這話題就不能繼續下去了。
金坪村的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神色有些複雜，麵麵相覷的不說話了。
我眼皮一跳，看著幾人的表情，難不成這裏麵還有什麽文章不成？按說這些淳樸的村民們的喜惡感一向都很直接，你對他好他就對你好，你對他不好，他也跟你沒啥好臉色。
金大牙花巨資給村民們蓋房修路，按理來說這是一件恩澤百家的大好事兒，村民們會很擁戴他才對，現在為什麽這個樣子？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漢吧嗒吧嗒的抽了兩口旱煙，冷冷的哼了一聲，帶著氣怨氣的開口道：“哼，給俺們蓋房子，那是他金大牙應該做的。要不是俺們全村人擎著他，能有他的今天麽？他要是不給俺們蓋房子，自己的良心能好受的了？俺看呐，金大牙他娘死了，就是老天給他警告哩……”
旁邊令一老頭連忙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老李頭你胡說啥哩？什麽警告不警告的？給我也來點兒煙葉子。”
老李頭悻悻的瞅了一眼我和小山子，閉嘴不再說，從兜裏掏出了一隻藥瓶子遞了過去，那裏麵都是旱煙葉碎末。上了歲數的老煙民喜歡抽這個不喜歡抽帶過濾嘴的香煙，因為這個夠勁兒也便宜。
我和小山子對視了一眼，心道裏麵果然有文章。我裝作好奇的樣子追問了句：“這位老人家這又是怎麽個說法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說說當時解悶兒唄。”
之前開口的老李頭瞅了我們一眼，歎了口氣，臉上多了些怒意繼續道：“反正這也不是啥秘密，全村人都心知肚明的很，說給你們聽也無妨。這是他金大牙欠我們金坪村人的，就算是當著他的麵子我也敢這麽說。
當年他金大牙包下礦山已經沒多少錢了，要不是俺們村裏的人擎著他，很多年輕勞力被他托著半年工資沒怨言的下礦一背簍一背簍的背礦，哪裏有他的今天？可以說他金大牙的今天，就是俺們金坪村人給背出來的。
俺們那時候沒有幹過礦工的活兒，不知道幹礦工對身體的危害很大，幹的時間長了就慢慢落下了病根，現在村子裏像我們這個歲數的人哪個沒有病，醫藥費貴的嚇死人咧，這都是金大牙給害的。”
另一人抽了一口煙，接了話茬繼續道：“也不能這麽說，那會兒賺錢難，都沒地方賺錢，是金大牙給我們機會讓我們能吃飽肚子還能賺錢，這日子也很快就過得好了起來。哎，就是……那時候條件差，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防護的，不少人得了塵肺病，能活到我們這個歲數的人真的不多。裏麵礦難也不少，前前後後壓死了十多人，老李頭的大兒子也被壓死了所以有些怨氣。雖然金大牙對我們不錯，但說起來確實是他欠俺們大家的。”
聽完他們所說的，我對金老板的認知又豐富了一些。沒有理所應當的慷慨，他花錢給金坪村人蓋房修路或許也是因為心有愧疚吧。
不過這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情，不能全都怪金大牙。那個年代不合格的小礦場很多，安全措施都不達標，相比其他出事了卷了錢就跑的礦老板，金大牙已經做得很好了。
最起碼現在他發跡了，也不用金坪村人跟著他去背礦了，也還沒有忘記金坪村人。很多過去的礦工們生病的醫藥費，都是金大牙出的，這也就是老李頭的兒子死於礦難，也沒有對金大牙表現出多少恨意的原因來。
當然人心隔肚皮，金大牙所做的努力，究竟能不能平息金坪村人的怨念我們是不知道的。
小山子附在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這金大牙說想不起來村子裏有什麽仇人，真是可笑，這不是遍地都是仇人麽？”
我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問他這怎麽說。
他撇撇子小聲道：“有一個故事說，一個人天天給另一個人一百塊，隻要一天不給，另一個人就會心裏不舒服，甚至是恨給錢的那個人。還有一個人厲害，天天給另一人他看不慣的一巴掌，隻要一天不打另一個人就會產生慶幸甚至是感激的情緒。
人就是這樣很忽略忘記別人的善意和好處，而把自己的損失在心裏無限的放大。能夠記住的往往是恐懼的壓迫和自己的恨意。所以，對於金坪村人來說，金大牙無論做多少也彌補不了他的過錯，更何況還死人了，你說他是不是遍地仇人？”
我恍然大悟，又細思極恐，那樣的話豈不是誰都有可能是害老太太的人？那還怎麽找凶手？
小山子又抓了一把瓜子，一副興趣十足的樣子，半開玩笑的道：“金坪村的房子都新建過了，為什麽還有兩棟老房子沒有重新蓋過？金老板難道還差這錢，連自家的老宅都沒修？還是他這麽有覺悟，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老李頭抽完了旱煙，把煙鍋在鞋底上磕了幾下，抖掉煙葉灰，一邊裝新的煙葉，一邊道：“俺不知道你說的啥，但是金大牙家老宅子沒有修的原因是他家老太太阻住的。他家老太太是個好人，她之所以不肯住新房，就是覺得她兒子欠俺們的，要給她兒子贖罪咧。另外那個院子是老徐家的，他們家和金大牙家有仇，金大牙沒把他給弄死就已經很不錯了，怎麽可能給他們家蓋新房？”(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