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黃初五年秋八月,會聚大小將士,令曹真為前部,張遼、張郃、文聘、徐晃等為大將先行,許褚、呂虔為中軍護衛,曹休為合後,劉曄、蔣濟為參謀官。前後水陸軍馬三十餘萬,克日起兵。

——引自《三國演義》第八十六回

列位看官,你道那秦宓究有何才,讓孔明如此器重?且聽說話的道來。早在劉璋任益州牧時,秦宓同郡王商為益州治中從事,寫信給秦宓,將薦之於州牧,秦宓一口回絕。後王商為嚴君平、李弘建祠,秦宓寫信譏刺道:“某因病避世,知公為嚴、李立祠,可謂同道相厚。嚴君文章冠絕天下,許由、伯夷超俗操行,皆如高山不可動搖,即揚雄不讚,亦名揚世間。若李仲元不遇《法言》,必致湮沒無聞,因其文章不文,以攀龍附鳳而得名也。而揚子雲潛心著書,有益於世,出汙泥而不染,行動以聖人為師,今日天下之人仍誦其文。國有此人,足以誇耀四方,可怪者公顛倒本末,反不為其建祠也。蜀地本少學士,文翁遣司馬相如往東方學七經,回蜀地以教化官民,於是蜀地文采方比肩齊魯。漢室得才士,以彼時最為繁盛。董仲舒不明封禪,相如製封禪之禮。能製禮作樂,移風易俗,非以禮節行而補益其國乎?雖因卓王孫為累,但如孔子崇齊桓公之霸,公羊高讚叔術之讓者,某亦盛讚相如教化之德,故謂公亦應為之建祠,並速撰銘文焉。”王商讀畢大羞。

名士李權曾向秦宓借《戰國策》,秦宓說道:“戰國合縱連橫,攻戰不已,讀它何用?”李權答道:“孔子、嚴君平,匯聚眾書寫成《春秋》、《老子指歸》,故海匯百川為闊,君子以廣博聞見為宏。”秦宓道:“凡書籍者,除正史和周朝文獻外,仲尼一概不采;凡道法者,除崇尚虛無自然外,君平一律不推。海因泥沙而淤,每要**滌清除;君子固廣博見聞,但道非禮勿視。《戰國策》反複記載闡明謀略權術,殺人存己害人護身,此為聖賢經典所惡者也。故此孔子發憤而作《春秋》,以堂正闡述聖賢大道,又製《孝經》廣泛宣揚仁德。防微杜漸,抑惡於萌,故老子倡禍消於未發,果如是哉!商湯謂聖,因見郊野之魚即明溺獵之過;魯定公雖賢,因貪賞女妓而廢朝政。諸如此類者,數不勝數。道法有言:‘不見所欲,免受其惑’。故天地一而日月明,光直如矢,君子所應效之。《洪範》所記災異,皆由人言行聲貌引發,與《戰國策》奸詐權謀有何相幹?”李權即無語。

有人不屑其辯,即對秦宓說道:“你自比巢父、許由及商山四皓之賢,又為何宣辭藻文采,露奇瑰才能?”秦宓答道:“某之文章不能盡言,言不能盡意,又何可宣揚?孔子三次拜謁魯哀公,作《三朝記》七篇,是因不能保持沉默也。接輿邊走邊歌,論者以為文燦之詩;漁父詠歎漢水,賢士以為華章之辭。虎生具斑斕之紋,鳳本有五彩之羽,豈皆以色飾自身哉?因其自生也!《河圖》、《洛書》因其文采而盛傳於世,聖賢六經因其文采而傳誦曆代,君子以禮樂教化為美德,辭藻文采又有何妨?以某之愚,且以革子成非文采之失為恥,況其比我賢能者!”其人即無言以對。

皇叔劉備平定益州,廣漢太守夏侯纂請秦宓出仕,並尊稱仲父,秦宓托病不出。夏侯纂率功曹古樸、主簿王普攜酒食登門拜訪,秦宓依然高臥不起。夏侯纂即問古樸:“某聞益州酒肴食具遠勝他州,不知文人才士如何?”古樸答道:“自前漢以來,益州人士官爵或低於他州,但論著書立說為世人師法,卻為天下之冠。嚴君平讀黃、老而著《老子指歸》,揚雄讀《易》而著《太玄》、讀《論語》而述《法言》。至於司馬相如為武帝製封禪文告,則今天下皆知之事矣。”夏侯纂又問:“仲父如何?”秦宓聽說到自己,便以笏板拍打己頰,說道:“請莫謂某之不謙,可允某以本州源流始末言之。蜀有山名汶阜,長江源出此山;天帝以使其昌,神靈使得福祉,因此蜀地沃野千裏。江河淮濟四瀆者,長江居於首,此其一也。大禹生於石紐,即今之汶山郡;堯受水患,鯀治水無功,禹疏江決河,使其東流入海,為民除患,自有人始未逾其功者,此其二也。天帝以房心參伐之星以行政令,參、伐二宿即為益州分野;三皇乘祗車出穀口,即謂今之斜穀。此乃本州始末縱橫,請公平心而論,其比天下諸州如何?”夏侯纂遲疑半晌,無言以對。

閑言敘罷,書接前文。卻說張溫聞來者是益州學士,便冷笑道:“名稱學士,未知胸中曾學事否?”秦宓正色道:“蜀中三尺小童尚皆就學,何況於我?某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三教九流諸子百家,無所不通;古今興廢聖賢經傳,無所不覽。”張溫笑道:“公既出大言,請即以天為問:天有頭乎?”秦宓道:“有頭。詩雲:乃眷西顧。無頭何以顧?且以此推之,頭在西方。”張溫又問:“天有耳乎?”秦宓答道:“有耳。鬼穀子謂天處高而聽卑。詩雲:鶴鳴九皋,聲聞於天。無耳何能聽?”張溫又問:“天有足乎?”秦宓道:“有足。詩雲:天步艱難。無足何能步?”張溫又問:“天有姓乎?”秦宓道:“豈得無姓!今天子姓劉,故知天必姓劉也。”張溫又問道:“日生於東乎?”秦宓對道:“雖生於東,而沒於西。”兩人一問一答,如山中回音,應聲隨出,滿座皆驚。張溫半晌無語,乃避席而謝道:“不意蜀中多出俊傑!恰聞講論,使某頓開茅塞。”

孔明恐張溫羞愧,故以他言解之道:“席間問難,皆戲談耳。足下深知安邦定國之道,何在唇齒之戲哉!”張溫拜謝,宴罷辭歸東吳,回報吳主孫權,蜀帝劉禪雖然年幼,然蜀中文武感先主劉備之德,悉皆用命;丞相孔明學究天人,且治國有方。益州文人才士,皆胸藏錦繡,世之豪傑比比皆是;西川之民,聞其主與東吳複合,無不奔走相告,舉國歡慶。孫權大喜,自此孫劉兩家複歸舊好,重締盟約,終生再未相犯。孔明即表奏秦宓升任大司農。建興四年,秦宓去世,壽不知幾何也。秦宓讀史,見五帝世係皆出自同一部族,疑而考辨其誤。譙周年輕時亦曾拜訪求教秦宓,將其言論錄在《春秋然否論》中。

吳使張溫既返,孔明不由歎息朝中人才零落。忽想起長水校尉廖立,已離京外任將近一年,便遣丞相掾李邵、蔣琬前往巴郡,查訪廖立現狀。若是政績斐然,便取回成都,另行重用。李蔣二人奉命,即領十名仆役前往巴郡去了。說話的,那廖立是何等樣人,讓孔明如此重視?原來廖立字公淵,武陵臨沅人,亦是先主劉備時重要謀臣,曾被孔明評價為荊楚奇才。劉備任荊州牧時,征召廖立為州從事,當時不到三十歲,就被拔為長沙太守。當荊南三郡長沙、桂陽、零陵被呂蒙偷襲後,廖立不肯降吳,脫身奔歸成都,即被先主任為巴郡太守。先前在荊州時,孫權遣使與諸葛亮通好,使者曾問到蜀國人才有誰,孔明即答道:“龐統、廖立,都是楚地奇才,今幸同我一起共興治國大業。”劉備為漢中王時,征廖立為侍中,位同三公。劉備即崩,劉禪繼位為帝,廖立因無大功於新君,便被調任長水校尉。

卻說廖立自謂才氣俱佳,若封官職,理應在諸葛亮之次。先主托孤之後,因見自己作為荊州老臣,卻遊散於李嚴等降人之下,又被遷除外任,官途不順,故常怏怏不樂,時有怨恨之語。 這日聞報李邵、蔣琬來訪,不由大喜,急請進府,設宴相待,問從何來。李邵心直口快,剛要說明來意,蔣琬忙以腳尖相蹴止之,笑道:“丞相命鄧伯苗出使東吳,恐有急信傳遞,令我二人沿途接應。因途經寶地,便思故舊之情,不揣冒昧,來討杯酒吃。”廖立聞此,信以為真,但殷勤勸酒,賓主盡歡。

酒過三巡,蔣琬問道:“公淵兄自離京都,在外為官,可足以展公之才否?”廖立酒已微醺,把滿腹牢騷傾瀉而出:“似孫權這樣反複小人,便應遣軍隊遠征,何必結盟!我蜀漢文武,今除某之外,無有知軍事者。當初先主不取漢中,而去與東吳爭奪荊南,此失策之舉也。結果三郡被奪,勞累軍士無功而返。後張魯坐失漢中,使夏侯淵、張郃深入巴地,又幾乎丟失整個益州。後終收漢中,急於稱王,不圖天下,又使關羽死後屍骨不還。因錯用孟達等東州之士,上庸又遭慘敗,白白丟失三郡,使東出之路被斷。此乃關羽仗恃勇武,帶兵作戰無方,臆斷任性所致,故前後屢次喪師失眾。如向朗、文恭者皆被重用,都是平庸之輩。文恭任治中毫無章法;向朗曾信馬良兄弟,吹噓其為聖人,今任長史,隻善於迎合求全耳。中郎郭演長,盲目隨和他人,不足與共謀大事,丞相卻命其為侍中。今處衰微之世,朝廷卻任用此三人,確實不當。以王連為丞相長史,其乃流俗之人,一旦聚斂貪狠,便使百姓困苦不堪,以致鬧到今日地步。時政如此,蜀漢豈不危乎?”邊說邊飲,以至大醉。

李邵、蔣琬遂還成都,以廖立之語悉數訴予孔明。諸葛亮仔細品評,良久不語,當夜即書奏章,次日呈報後主,彈劾廖立道:“長水校尉廖立,坐井自大,貶論廣大朝士,公然指責朝廷不任賢士而用庸人,又說萬軍統率皆不中用;誹謗先帝,詆毀群臣。若有人稱朝廷軍隊簡練、建製分明時,其則傲視屋頂,勃然變色叱之:‘何可稱道者!’諸如此類不可勝舉。一羊亂群,皆成危害,況廖立官任高職,下僚孰能辨其真偽?今請罷黜,以靖朝綱。”後主覽奏,於是下詔廢廖立為平民,流放汶山郡。廖立拜接帝詔,遂大悔,便攜全家至汶山,在那裏耕養自給。書中暗表,建興十二年,廖立聞說諸葛亮死於五丈原,不禁雙淚長流,歎息道:“丞相既死,其誰知我?某終為異族之奴矣!”後薑維率偏師經過汶山,前去看望廖立,讚其意氣不減當年,言談自若。廖立於是老死流放之地,妻小遇赦返回蜀地。 此是後話,在此表過。

且說孫權既與蜀國重締盟約,即與魏國決裂。黃龍二年,東吳戲口守將晉宗殺死將軍王直,率部下投降曹魏,被任命為蘄春太守,屢次侵犯吳國邊境。六月,孫權命將軍賀齊率蜀降將糜芳襲取蘄春,活捉晉宗,終獲大勝。吳主大喜,重賞隨征將士。糜芳隨征因有戰功,且因是蜀主劉禪親舅,此時吳蜀兩國和好,孫權亦破格厚賜,拜為列侯。自此東吳眾臣始對糜芳假以辭色,刮目相看,漸無諷刺辱罵之人。糜芳得吳主賞識,頗有多年媳婦熬成翁姑之感,心中鬱悶漸舒,便不似當初閉門不出,亦常率家仆至郊外射獵散心。這日豐獲而歸,行至原南郡太守潘濬府門之首,遂登門求見。潘濬親自出府門相迎,延至堂上落座,令從人獻茶,問多日不曾相會,今從何來。糜芳掩麵大哭,陳說痛悔當初獻關投降之情,寄身他國委曲經年,今日方得稍解。潘濬聽了,也為之唏噓流涕,即置酒相待,並請來傅士仁作陪。

列位看官,這三人雖皆為荊州降將,卻待遇不同,天壤之別。凡蜀將降吳者,除卻範強、張達不論,其最讓吳人不恥者便是傅士仁。因其是主動獻城,未施一刀一矢,可謂背主之尤;其次便是糜芳,但因畢竟是被困孤城,且中了傅士仁逼降之計,吳人尚能原諒。倒是這個治中潘濬,因是被呂蒙以荊州軍士騙開城門,不得不降,並非主動獻城,則又是一樣人物,反得孫權禮遇。當聞關羽被殺之時,潘濬竟至淚流不止,望北而哭,數日不語不食。孫權敬其忠義,即拜其為輔軍中郎將,授以兵權。又遷奮威將軍,封常遷亭侯。全取荊州數郡之後,又稱尊號拜為少府,進封劉陽侯,遷太常。論起官職,比在關羽手下倒升了不少。

三人宴罷,糜芳、傅士仁辭歸己府。傅士仁見糜芳立功受賞,漸為吳將尊重,惟自己還如落水狗般,不得不夾起尾巴做人,不由長籲短歎不止,隻恨命運無常,造化弄人。愈思愈惱,隨連夜收拾細軟行李,與幾口家眷裝載一車,偷偷離了江夏,逶迤向交州進發,去投其叔父士燮而去。書中暗表,原來那傅士仁本不姓傅,卻是姓士名仁,是因曾被劉表聘為少傅以教幼子劉琮,故以傅為姓,在此表過。且說傅士仁單槍匹馬,趕著車輛家眷,一路向南奔走,好一似當年關公千裏單騎情狀,隻是少了關公一身凜然之氣,好不淒惶。這一日,來到零陵地界,忽遇到東吳巡界騎兵。傅士仁大驚,躲避不迭。那騎兵將領見來者可疑,隨喝令將傅士仁拿了,去見平戎將軍步騭。

步騭見拿了傅士仁,即問其何往,可有吳王大令或關防路引,傅士仁慌不能答。步騭平生最恨此等背主叛降之人,此時見其分明是攜全家叛逃,如何容得,即令一刀斬了,家眷發與部將為奴,將其首級令人送去武昌,呈報吳主。可歎!觀其曹魏許多降將,如張遼等終得封妻蔭子,名垂青史,不似傅士一代叛降之將,落得這樣淒慘下場。

列位看官,若是那傅士仁對步騭說出自己是士燮之侄,此去是投奔叔父,怕是還落不得身首異處,恐倒要得一個大富貴結果。隻是他心中有鬼,慌不能答,這才害了自身。說話的,如何這般講?原來此時交趾太守士燮正被孫權視為座上之賓,亦同步騭私交甚篤,若知傅士仁是士燮親侄,如何能下手斬之?反會親迎遠送,使其歸交州也。說話的,那士燮卻是何人,竟有如此名望?書中暗表,這士燮和劉表一樣,原是漢末一路諸侯,因人生際遇個別,竟成一代化外天子,真個了得。說話的便在此為其作一個小傳,以敘傳奇。

士燮字威彥,生於交州蒼梧郡廣信縣。其先祖為魯國汶陽人,為躲避新莽之亂而移居交州,經六世至其父士賜,遂為當地豪族,曾於漢桓帝時任日南太守。士燮年輕時隨潁川人劉陶學習《左氏春秋》,後被舉為孝廉,補任尚書郎,因公事而免官。其父士賜去世後,士燮被舉為茂才,任巫縣令。此時其兄士雙因惡交州窮荒之地,遂遠奔關中廣陽,與其地娶妻生子士仁,後為避董卓之亂又南下荊州,投奔劉表,任為公安郡守,這才安頓下來。

中平四年,士燮被任命為交趾太守。交州刺史朱符向各地收重稅,引起反抗被殺,州郡秩序混亂。此時朝廷混亂,交州即成化外之邦。士燮名漢朝交趾太守,實為割據嶺南各郡之王也。士氏親族多出任交州要職,士燮表奏其弟士壹任合浦太守,士䵋任九真太守,士武任南海太守。士燮性寬厚且有器量,謙虛下士,中原士人前往依附避難者數以百計,如袁徽、許靖 、劉巴 、程秉 、薛綜等皆曾為其座上客。士燮沉醉於《春秋》,而為之作注,士人皆稱頌之。袁徽曾寄書給尚書令荀彧道:“交趾士府君既學問優博,又通曉治政,處於大亂而保全一郡之地,二十餘年疆無戰禍,百姓不失其業,商旅亦皆蒙蔭。即如竇融保全河西,亦不如也。公務餘暇尚習書傳,尤對《左傳》研析精微,解釋甚為詳密。《尚書》則兼通古今之文,對大義理解詳備。”士燮受人稱讚如此。士燮掌管一州之政,威望尊貴至高無上。出入時鳴鍾響磬備具威儀,笳簫鼓吹車騎滿道,常有數十沙門之僧夾在車馬群中焚香。妻妾子弟尊貴顯赫,震服蠻族,雖南越王尉他亦不如之。交州刺史朱符死,朝廷以張津繼任。張津行為荒誕,為部將區景所殺。荊州牧劉表派賴恭接替張津之位,同時派吳巨任蒼梧太守。曹操時為丞相,以天子名義賜士燮璽印,封士燮為綏南中郎將,總督交州七郡,兼任交趾太守如舊。士燮遣使者張旻奉送貢品到許都,雖道路隔絕,不棄貢責,朝廷遂詔拜士燮為安遠將軍,封爵龍度亭侯。此後,吳巨驅逐賴恭。

建安十五年,孫權赤壁大勝,即派遣步騭為交州刺史,士燮率兄弟歸附,而吳巨卻懷有異心,被步騭斬殺。此後,士燮被孫權封為左將軍。建安末年,士燮將子士廞送至東吳為質,孫權命其為武昌太守,士燮、士壹在南方諸子皆為中郎將。士燮又誘使益州豪族雍闓叛蜀附吳,孫權拜為衛將軍、龍編侯。士燮常遣使覲見孫權,進獻各種香料和細紋葛布,動輒數以千計,其他如明珠、大貝、琉璃、翡翠、玳瑁、犀角、象牙之類珍品,以及奇物異果,及香蕉、椰子、龍眼之類,無歲不貢。士壹有時貢獻好馬數百匹,孫權皆親自致信,厚加恩賜以回報慰撫。士燮雅好儒學,南越諸國民眾高度讚賞,奉為士王、南交學祖,捐建帝王廟以祀之,至今祭祀不絕。且說士仁被步騭所斬之後三年,士燮病逝,享年九十歲。其子士徽因叛吳自立,終為吳國攻滅。此乃後話,此處表過不提。

話休敘煩,書歸正文。且說蜀建興元年六月,雲南監州郡耆帥雍闓殺太守正昂,歸附於吳。孫權即受其降,下詔以雍闓為永昌太守。永昌功曹呂凱、府丞王伉仍奉蜀國正朔,率吏士閉境拒守,使雍闓不得進入永昌之境。雍闓因誘使蠻王孟獲連結諸夷,使諸夷皆叛蜀,又聯合牂柯太守朱褒、越巂,夷王高定等人起兵。諸葛亮聞報,因國中新遭皇帝大喪,軍隊元氣未複,雖雍闓、孟獲等叛,皆撫而不討。遂專心務農植穀,閉關息民。並以都江堰為農本,設堰官,征丁一千二百人看護。未及三年,益州民安食足,兵力漸複。

細作探知吳蜀結盟,吳王孫權卻一邊與蜀結盟,一邊又使交趾太守誘降蠻族耆帥雍闓,叛殺蜀國太守正昂造反,火速報入洛陽。魏主曹丕聽知大怒,說道:“朕早說那孫權是個反複小人,今果不其然。某與孔明雖無故交,但此次卻要替其管一回閑事,出這一口不平之氣!”於是大集文武,商議起兵伐吳。侍中辛毗出班諫阻:“吳楚之地土闊民稀,用兵亦未見其利。莫若養兵屯田十年,足食足兵,然後攻之,則吳蜀可破。”曹丕怒道:“此迂儒之論也!今吳蜀連和,早晚必來侵境,何暇等待十年!”即傳旨起兵伐吳。司馬懿諫議從蔡、穎入淮,取壽春,至廣陵,渡江口,徑取南徐。曹丕從之,於是令造可容二千人大龍舟十隻,戰船三千隻,於秋八月南征。令曹真為前部,張遼、張郃、文聘、徐晃等為大將先行,許褚、呂虔為中軍護衛,曹休為合後,劉曄、蔣濟為參謀官。前後水陸軍馬三十餘萬,克日起兵。封司馬懿為尚書仆射,留在許昌,凡國政大事,並皆聽司馬懿決斷。書中暗表,自此之後,司馬懿方始進入曹魏統治核心,參與決斷國家大事。在此提醒,表過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