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大怒曰:“吾為汝禦敵,費力勞心。汝今積財吝賞,何以使士卒效命乎?”遂扯毀回書,大罵而起。使者逃回成都。龐統曰:“主公隻以仁義為重,今日毀書發怒,前情盡棄矣。”
——引自《三國演義》第六十二回
且說魏公曹操,為荀彧治喪已畢。於是再次商議南征,先令軍謀祭酒阮瑀作檄,遣使送至建業。魏使拜見孫權,呈上魏公檄文。孫權見那檄文中寫道:“若孫將軍能內取張子布,外擊劉玄德,以效對朝廷之赤心,並複前好,則江表之任長以相付,高位重爵坦然可觀。否則,必致刀兵相見,亡國滅嗣也。”孫權見曹操竟讓自己除掉張昭後再攻劉備,豈肯上當?當即回書曹操,語含譏刺。曹操大怒,遂親率大軍二十萬,詐稱四十萬,南征孫權。建安十七年十二月,大軍至濡須江口。
孫權早已料到,曹操要渡江伐吳,必定要從巢湖經濡須水入江。若濡須水口不保,長江岸防則洞門大開,魏軍隨時可直逼都城建業。因此孫權遷都建業,修建石頭城,同時依呂蒙之諫,令派兵在東興修築下左右二城,名為濡須塢。於是呂蒙領命,先在濡須山上築城立關,又在七寶山上建西關,兩關對峙,中有石梁,鑿石通水,為險關津道,並築塢堡,因其形似偃月,故又稱偃月城。這一日,孫權升坐建業,聞探馬來報:“今曹操大軍已至濡須,攻破我江西大營,獲都督公孫陽,曹操勸降不成,下令斬之。”孫權大驚,急修書一封,令人日夜兼程,趕赴益州葭萌關,交付妹夫劉玄德親啟,請其即刻從益州退還荊州,從側麵襲擊曹軍以策應東吳;一麵親率大軍七萬出建業,至濡須口與曹操對峙,以甘寧領兵三千為前部督。甘寧遂遣周泰率軍一千前往,周泰鼓勇而去,先擊破曹軍前部。
曹操聞前部失利,遂令人到敵營下書,約戰孫權。孫權應諾,背書“來日決戰!”使者回報曹操。次日一早,雙方對陣,孫權將水軍列於江麵,曹操軍陳於北岸。曹操出陣,見江東軍馬隊伍嚴整進退自如,指揮得當無懈可擊,心中讚歎不已。又遙望江東戰船依次擺列,當中大船上青羅傘下,坐著孫權,左右文武侍立兩邊。曹操以馬鞭指著孫權,對手下諸將說道:“生子當如孫仲謀!若劉景升兒子,真豚犬耳!”話音未落,忽聽一通戰鼓齊鳴,江南戰船一齊飛奔過來;濡須塢內又一軍出,衝動曹兵。曹操軍馬退後便走,止喝不住。聽得一陣呐喊,仿佛天崩地裂,卻是孫權自引一隊馬軍,親來攻擊曹操。曹操大驚回馬,東吳大將韓當、周泰兩騎馬直衝將上來,曹操背後許褚縱馬舞刀上前敵住,曹操得脫歸寨。
江東小勝一陣,孫權令與韓當、周泰賀功。長史張昭於席間獻計道:“今曹操遠來,先殺我江東水軍都督公孫陽,使我士氣不振。今乘其小敗,須令一有膽氣上將夜間劫營,先挫其三軍銳氣。”孫權深然其說,即令人往前鋒營中密將甘寧召來,令其率百名精銳將校夜襲曹營,挫其銳氣,為此特賜米酒五十壇,羊肉五十斤。甘寧領命回營,教一百人皆列坐,將銀碗斟酒,於座中說道:“今夜奉命劫寨,請諸公各滿飲一觴,努力向前。”眾人聞言,麵麵相覷,皆有難色。甘寧先自吃兩碗酒,然後斟給手下都督,令其先飲。那都督跪伏在地,卻不肯接酒。甘寧拔刀,放置膝上,厲聲喝道:“你受主上知遇之恩,但與甘寧相比怎樣?我甘寧身為上將且不怕死,你卻為何獨獨怕死?”那都督見甘寧神色嚴厲,將心一橫,遂起立施禮,說道:“將軍即不怕死,某願隨鞍馬,以效死力!”即恭敬接酒,一飲而盡。甘寧壯之,又命都督斟酒給其他士兵,每人一銀碗,將酒肉與百人共飲食盡。
當夜約至二更,甘寧取白鵝翎一百根,分賜給百名將士,令各自插於盔上為號。於是百名勇士都披甲上馬,出濡須塢,飛奔到曹操寨邊,拔開鹿角,大喊一聲殺入曹營,頃刻間斬得曹兵數十首級。魏軍從夢中驚醒,聽得營中大亂,不由極度恐慌,以為東吳大軍來襲,於是起身備戰,紛紛舉起火把擂鼓呐喊,卻又不見敵軍在何處。及曹操出帳喝令列陣殲敵,眾軍才反應過來。待魏兵列隊成陣之時,甘寧卻已率百人撤退,回到濡須口軍營。甘寧回見孫權,天方五鼓,東方未明。孫權見百名勇士全數歸來,不折一人一騎,隻有三兩個著了皮肉輕傷,不由大笑,以手撫甘寧之背道:“將軍此一番衝殺,足使老賊驚駭欲死。非孤狠心相舍賢卿,隻是正欲一觀卿之膽魄!曹孟德雖有張遼,但孤有甘興霸,足可相敵。”於是賞賜甘寧絹一千匹,戰刀一百口,並增兵二千,令其管領。
曹操被甘寧劫了旱寨,次日令人打探,得知對方隻有一百人馬,便將大營攪得天翻地覆,不由大惱,即令水軍出濡須,作漁船模樣,企圖夜渡洲上。不料孫權營中張昭早已防到此招,使吳侯遣董襲、陳武等水軍將領,提前於洲前葦叢中埋伏,圍攻曹操水軍。曹操水軍始料未及,又不如吳軍精於水戰,經此一役,竟被俘獲三千餘人,沉沒溺亡者亦有數千之眾。孫權水軍大勝,即設宴與二將慶功,讚董襲為“我江東虎臣也”,進為**寇將軍,陳武進位為偏將軍。曹操見水軍亦失利,便令堅守營寨不出。
孫權聞報曹軍不出,這日因見江麵晨霧大起,即率百人乘樓船去探曹營。舟行至五六裏,前麵接近曹營。孫權命軍士擂鼓奏樂,曹操不知有多少吳軍前來,隨下令弓弩齊發,不敢出寨迎戰。孫權哈哈大笑,令調轉船頭返航,回營後方見樓船兩側中箭極多,便如刺蝟一般。前有水軍都督周瑜,今有吳侯孫權,江東君臣均可謂善於以船借箭者矣。
曹操見相持即久,又不能勝敵,心中已有退兵之意。卻恐被東吳恥笑,進退未決。兩邊又相拒了月餘,直至來年正月,春雨連綿,水港皆滿,軍士多在泥水之中,困苦異常。曹操心中甚憂,在寨中與眾謀士商議,程昱乘機勸丞相收兵,曹操猶豫未定。正在此時,帳外忽報東吳有使節齎送孫權書信到。曹操令來使入帳呈上書信,見書中寫道:“孤與丞相,彼此皆漢朝臣宰。丞相不思報國安民,乃妄動幹戈,殘虐生靈,豈仁人之所為哉?即日春水方生,公當速去。如其不然,複有赤壁之禍矣,公宜自思焉。”看罷翻過書皮,卻見背後又寫有兩行大字道:“足下不死,孤不得安。”曹操看畢,大笑道:“都說江南春雨連綿經月不絕,今日方始見之——孫仲謀不欺我也。”即重賞來使,令全軍拔寨起營,班師回許都。使中軍官至各營傳令:命廬江太守朱光鎮守皖城,張遼引本部兵退守合肥,臧霸退守徐州。中軍官領命出了大營,於是沿江去各營傳令。
卻說臧霸與張遼同為前鋒,遠離曹操中軍大帳,紮營於江岸。因遇上大雨,見到江水增漲,東吳敵船隨江水向岸邊稍進,於是滿營將士不安。張遼已知丞相有退兵之意,隻是未見將令傳來。又見吳兵趁江水暴漲逼近大營,恐被圍殲,便與臧霸商議,欲先自退軍。臧霸聞之,急阻止道:“曹公是何等英明之人,焉能舍棄我等獨退?將軍休要啟抗命之端,丞相若要回軍,將令即刻必然下達。”張遼見言之有理,遂令眾軍加強警戒,暫不拔營。次日,曹操使者果然到營,向張遼發出撤軍令。張遼遂大鬆一口氣,下令起寨北返合肥。路遇曹操大軍,張遼拜見,便以臧霸之言告之。曹操對臧霸大加讚揚,拜其為揚威將軍,賜假節。孫權見曹操退兵,不由喜出望外,暗道:“此番曹操以二十萬大兵前來,可見懷有決死一戰之誌,要報當年赤壁之仇。不料數次小挫,被某一紙書信便能嚇退。枉費了我又低聲下氣,去求劉備。”遂令呂蒙鎮守濡須,自收大軍回建業。
再說劉備在葭萌關樹恩立德,收買人心,其實準備隨時襲取益州,隻是未得其便。此時江東使節至,呈上吳侯孫權親筆手書,稱因受曹操攻擊,請劉備回兵相救。劉備早聞夫人孫尚香已被孫權派人接回,心中固然不滿,但見其求救之書,還是滿口應諾,厚賞來使令其回報孫權:“某先令二弟關羽,引荊州之兵襲擊青泥關,以牽製曹操軍力,次後即親回以救濡須。”江東使者大喜,暗道:“常言道是‘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還是自家親女婿上心也。”千恩萬謝地去了。
劉備見江東使者去了,即請軍師龐統商議,如何行止。龐統道:“蜀道艱難,且我軍來之不易。某料曹操雖起二十萬大軍,因其不知天時,於此江南春水大漲時節交兵,必無功而返。我無需往救,隻需發書於孔明,請其調子龍、翼德陳兵江岸,觀其動靜即可。”劉備聞之點頭,稱軍師言之有理。正商議之間,忽報孔明軍師遣使到來,有軍情急報主公。劉備令使者進帳,備問仔細,不由大吃一驚。
使者所言何事,令劉備如此吃驚?卻原來是曹仁鎮守樊城,見曹操率大軍南侵,荊襄振動,劉備又出兵益州年餘不歸,襄陽軍力空虛,便令樂進率軍乘勢進擊襄陽,連下臨沮、旌陽兩城,二縣長吏杜普、梁大被殺。孔明聞報急使關公北上,拒樂進於青泥關。關羽隻帶了部下五百名校刀手,寡不敵眾,正與樂進相持不下。孔明此報,其實是提醒劉備與龐統,襄陽有關羽阻住樂進,不足為憂,但主公入蜀經年,卻要兵貴神速,休要遷延日月,致使荊州軍心有變之意。劉備卻生了誤會,以為孔明是要催自己回兵相救,故此驚慌。
龐統見主公驚慌,看過孔明之信,笑道:“荊襄有孔明與雲長等鎮守,固若金湯,主公勿慮。但以此信,倒是一個探聽劉璋對我態度之最佳緣由也,主公可如此如此。”劉備聽了大喜,即遣使持書至成都,函告劉璋道:“今聞曹公親率四十萬大軍征吳,孫權危急,差使求救於劉備。孫氏與某本為唇齒之盟,又有樂進在青泥關與關羽相拒,亦望劉備還救。某蒙賢弟重托以拒張魯,本不當輕離益州,奈何若不回救雲長,則其兵少,必為樂進所克。如此曹操便會乘勝南下,轉侵我荊州之界,其憂又甚於張魯。某屯兵葭萌經年,已知張魯乃自守之賊,誠不足慮。望允我回兵荊州,並求助一萬兵馬及糧資十萬,立等答複。”
劉璋看罷劉備書函,令來使且退至二門相候,便問群臣以何策相對。一人出班奏道:“惡客離門,西川萬幸,但猛虎不可資之以飽,飽則傷人矣。那劉備自從入川,廣布恩德以收民心,其意甚是不善。今求軍馬錢糧,切不可與。如若相助,如同把薪助火。”劉璋觀之,見進諫者乃零陵烝陽人,姓劉名巴,字子初,現為益州從事。劉璋猶豫道:“孤與玄德有兄弟之情,今他荊州有難,某豈可不助?”
劉巴苦諫道:“劉備本是世之梟雄,久留於蜀而不遣,如縱虎入室,早晚是個禍患。荊州現放著孔明之智,及關、張、趙雲之勇守之,誰敢動他分毫?今以荊州有事求助於主公,敢莫就是個計謀。主公若更助之以軍馬錢糧,何異與虎添翼?”劉璋尚猶豫未決,黃權又複苦諫。那劉璋也是個沒有主意的,見眾人皆反對助軍資糧,張鬆及法正又恰好不在朝中,再也沒個商量之人,乃私作聰明,取了一個折中之策,撥老弱殘軍四千,米一萬斛,隨來使還報玄德。又恐劉備因不得其求反目,便命楊懷、高沛緊守涪城,休令劉備兵馬進關。
使者到葭萌關回見劉備,呈上劉璋回書,說其部下文武如此無理。劉玄德大怒,遂扯毀回書,大罵而起。龐統見劉備發怒,卻笑道:“主公自入蜀以來,與那劉璋隻以仁義為重,今日毀書發怒,豈非前情盡棄,進退兩難。”玄德道:“既然如此,卻當若何?”龐統道:“某有三條計策,請主公自擇而行。今陰選精兵,晝夜兼道徑襲成都,劉璋不善武備,我大軍卒至,一舉便定,此上計也。楊懷、高沛二人,是蜀之名將,現仗強兵據守關頭,並屢勸其主劉璋發遣主公離川。主公可遣人報與二將,說荊州有急,欲還救之。此二將既服主公英名,又喜我軍離去,則必乘輕騎來與主公餞行。主公可乘此機將二將執之,進涪關盡取其兵乃向成都,此中計也。退還白帝城,連引荊州之兵以相呼應,再等時機徐徐圖之,此下計也。此三計請主公必選其一,若沉吟下去,將致大困,連回荊州也難。”
劉備思索半晌,道上計太速下計太緩,取其中計。正在商議,法正忽然急闖入帳,大哭道:“張子喬為了主公,將一家三百餘口死於劉璋之手!主公何不趁此舉兵,與張鬆報仇?”劉備大驚,急問詳情。法正道:“主公前日遣使到成都見劉璋,稱欲回兵荊州,並借兵借糧。張子喬因抱小恙,當日並未上朝,不知其實情。後聞此事以為是真,便修書一封與我,內有‘今大事垂立,如何釋此去乎’之語。張鬆之兄乃廣漢太守張肅,因事至其弟府中,卻於書房中見到書信草稿,恐禍及己身,即持其稿見劉璋,揭發胞弟之謀。劉璋大怒,即刻令人收斬張鬆,並滅其三族,又敕令各關戍諸將,不得令主公匹馬入關。連文書皆勿複與主公相通,違令者斬。唉也,惜哉張鬆;痛哉子喬!”
劉備聞之大怒,即刻依照軍師龐統所獻中計,令人入關相告白水軍都督楊懷、高沛二將,因事欲返荊州。二人不知是計,果然歡天喜地前來與皇叔送行,卻被劉備以離間己與劉璋兄弟之情,對自己又無君臣上下之禮相責,令人推出斬了。可憐兩員蜀中名將,死得不明不白!龐統見劉備斬了二將,即請法正引本部兩千兵馬為向導,勒兵進據涪城,盡並城中兵馬。城中兵見法正已降,遂無人反抗。
劉璋聞劉備殺了二將,奪了涪關,不由大慌,即派大將劉璝、泠苞、張任、鄧賢等點五萬大軍,前往迎擊,皆被劉備殺敗。劉璝等退保綿竹,向成都告急。劉璋又派護軍李嚴為都督,女婿費觀為參軍,率兵到綿竹督軍抵抗。李嚴字正方,南陽人,費觀字賓伯,江夏人,皆被劉璋視為心腹。費觀雖小李嚴二十餘歲,但李嚴卻與其平輩論交,其情甚密。二人到了綿竹,紮寨未穩,卻被法正聞知,即寫勸降信,於夜間秘密射入李嚴營中。那李嚴與法正亦交情莫逆,見到孝直射書,即請費觀前來帳中密商,二人一說即合,次日便率眾投降劉備,願為前驅,倒戈反攻劉璝。劉備得李、費二人降附,登時軍勢大盛,於是命二人皆為裨將軍,分軍平定附近屬縣。
劉璝、張任等見反了李嚴,隻得棄了綿竹退守雒城,分調人馬,守把各處隘口。劉璝道:“雒城乃成都保障,失此則成都難保。我四人應兵兩路,著二人守城,二人去縣前依山傍險下寨,互為犄角之勢,勿使敵兵臨城。”泠苞、鄧賢願往結寨,劉璝即分兵二萬與泠、鄧二人,離城六十裏下寨,自與張任守雒城。
玄德既得綿竹,與龐統商議進取雒城,聞報川將泠苞、鄧賢離城紮下兩個大寨,擋住去路。玄德遂聚眾將,問何人敢任先鋒,前去打寨,黃忠出班領令願往,劉備壯之,便欲將先鋒印賜之。黃忠字漢升,南陽人,初隨劉表任中郎將,隨從劉表之侄劉磐駐軍長沙,曾與孫策戰於艾縣,立有戰功。後曹操下荊州,以黃忠代理裨將軍,歸長沙太守韓玄統屬。曹操敗於赤壁而北歸,劉備使孔明率趙雲南征長沙,黃忠隨韓玄向劉備投降,去歲隨主入川。自葭萌發兵,黃忠與卓膺奉令率兵南進,每戰常率先登城陷陣,勇冠三軍,一路攻到雒城。
話說黃忠即領了先鋒印,猶未下堂,便聽一人大叫道:“主公若使老將出馬,需讓蜀將以為我荊州軍無人,亦恐一旦跌挫,反失了我軍銳氣——可將先鋒印讓我,此去定斬上將之首,來見主公。”眾人看時,正是魏延。黃忠見魏延說自己年老,不由大怒,二人在帳中言語相爭。軍師龐統急忙喝阻,即分派黃忠與魏延為左右先鋒,分打泠苞及鄧賢二寨,二將領命而去。魏延欲爭全功,遂搶在黃忠之前先去打泠苞寨,不料泠苞有備,鄧賢又引本寨軍來助泠苞,魏延不敵。正在危急,黃忠趕到,一箭射死鄧賢,又舞刀直取泠苞。泠苞兩頭無路,隻得棄了戰馬,取山僻小徑逃回雒城。劉備見走了主將,便令立起免死旗,但川兵倒戈卸甲者不許殺害,不願為兵者,準放其還家。川兵歡聲動地,大都倒戈棄甲,聲稱願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