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入見操曰:“丞相主意若何?”操曰:“公所見若何?”詡曰:“兵不厭詐,可偽許之;然後用反間計,令韓、馬相疑,則一鼓可破也。”操撫掌大喜曰:“天下高見,多有相合。文和之謀,正吾心中之事也。”

——引自《三國演義》第五十九回

韓遂即對馬超說道:“孟起即有此誌,某便決心助你。但我前番說來,憑我等這十萬兵馬,守西涼有餘,圖中原卻是不足。今有一人,若是請來相救,則破曹必矣。藍田虎將劉雄鳴你可知否?現擁一萬五千壯卒落草山中,離此不足百裏。此人年輕時以采藥打獵為生,常居覆車山下,每天出入雲霧之中,從不迷路,人雲其能興雲吐霧。李傕、郭汜為亂時,關中人聞其大名,皆入山中以求歸附,至今已有一萬五千餘兵,鍾繇亦不敢剿,任其所為。若得此人來投,即得一虎將,又多萬餘壯卒,可使為前鋒,一路東進,必勢如破竹。”

馬超聽罷大喜,問明了去處,即遣龐德率二百騎兵,持自己親書,前去招降。不到大半日,龐令明肩頭帶傷領人敗回,說那劉雄鳴不肯出山,與某言語不合,便在寨前放對,被他傷了,隻得回報。馬超大怒,次日點了三千兵,令龐德帶路,直到覆車山下叫陣。劉雄鳴聽說馬孟起親來,亦帶三千兵下山,就山前排開陣勢,自己出馬單挑馬超。馬超見那人身高丈二,長須飄拂,儼然有神仙之態,不由心中喜愛,縱馬上前喝道:“劉雄鳴!關中人都號你為神仙,應知天下之勢,如何卻逆時而行?某今奉天子明詔,進兵中原,內除朝中奸賊,外平不臣之亂,聞你有治世之能,征伐之勇,這才使龐令明前來召你。你不應我召也罷,卻為何下手傷了他?今日某親來降你,你道如何?”

劉雄鳴大笑道:“那鍾繇受朝廷明令,鎮撫關中久矣,屢次來招,我尚不降,怎肯降服於你?早聞你有萬夫不當之勇,人稱為‘錦馬超’。今日若是勝得某時,便隨你處置;勝不得我,恰好拿你去許都問罪!”馬超雖惱他說話無禮,但愈愛其勇,叫道:“如此便好,某若一百回合之內勝不得你,便割此首,隨你拿去許都請賞;若勝你時,卻要隨某出征!”劉雄鳴哈哈笑道:“哪裏有這許多廢話!先大戰三百回合說罷。”話猶未畢,即掄起手中開山大斧,劈頭砍下。馬超見他來勢甚猛,急忙謹慎抵擋,一邊尋隙反擊。戰了三十回合,那劉雄鳴精神愈長,勢如奔雷,更將板斧掄得似風車兒一般。

馬超哈哈大笑,見他全是憑著一副神力,招式卻是粗陋之極,原來是他在山中自行琢磨出來的招數,並非名家所傳套路。再戰三五個回合,馬超丟一個破綻,待對方大斧放空劈過,回手隻一槍,也在他右肩上紮個洞兒,鮮血滲出,傷得與龐德一般無二。背後西涼軍馬見主將勝了,一齊擂鼓納喊。劉雄鳴見自鬥馬超不過,在部眾麵前掛之不住,卻不回山,隻順著山道逃走,瞬時不見了蹤影。馬超倒不曾留意他竟會有這麽一手,想要追時,已自不及,遂舉手中銀槍,衝那些山賊喝道:“爾等知我馬孟起否?降則免死!”那些山賊見自家主將如此威猛尚自敗逃,遂一齊跪倒,齊呼願降。馬超即令龐德押了五百山賊回寨,將那萬餘人一起招降,返回長安城中。韓遂迎進府中,問明戰事,見平空多了這一萬五千兵馬,便多了三分勝算,也就不再問劉雄鳴去向。

劉雄鳴懷羞,一直向東而逃,單馬獨騎直到潼關,竟去投曹操。恰好曹操親引大軍前來征伐馬超,在潼關與劉雄鳴遇著。曹操亦久聞其名,親攜其手說道:“早聞公之大名,關中人皆奉為神仙。曹某在前進關中路上,曾於帳中夢得一神人,容貌宛然如公。今日果與公相會與此,某思這神人莫非便是閣下乎?”說得滿帳將佐謀士,無不掩口而笑。曹操於是以禮相待劉雄鳴,任其為將軍,並讓他引五百兵回去,招攬部屬。劉雄鳴雖然害怕馬超,但被曹操左一句神仙右一句神仙恭維住了,隻得引兵前去。

卻說馬超敗了劉雄鳴,盡得其部下,西涼軍聲勢大振。於是名為關中聯軍,推舉韓遂為都督,馬超為副都督,陸續離了長安東進,屯聚於渭河、潼關,建列營寨。紮營已畢,韓遂手下大將閻行入帳,進諫韓遂道:“當年在鄴城之時,某奉曹丞相命來勸將軍,應以質入京,臣服天子。我父及將軍之子,因此皆在許都為質,今已十年,音信不通。若今隨馬超舉兵東向,一戰成功便罷,若稍有跌蹉,奈我老父及將軍之子何?趁大兵未接,依某之意,莫如上表求和,不戰也罷。”韓遂答道:“先前某也作如此想法。但如今諸將不謀而合,皆聽孟起,似有天意,不可違之。”遂不聽閻行之諫。

曹操聞鍾繇失了長安,不敢複議南征,急令河北留守諸將嚴把西進要道,防備馬騰父子叔侄逃走,另遣曹仁、曹洪、徐晃為前部,率一萬人馬前往潼關,協助鍾繇拒守關隘,自引大隊人馬隨後而來。因忌憚西涼兵精悍難敵,曹操下令讓諸將堅壁固守,不必出戰,以十日為限。如十日內失了關隘,諸將皆斬;十日外失之,則不幹眾將之責。曹仁等領了將令,讓曹洪與徐晃先引二千精騎兼程而進,先至潼關。

馬超領軍來關下,亦知兵貴神速,須要趁曹操大兵到來之前奪取關隘,於是令大嗓門軍士列隊於關前,日夜輪流把曹操三代毀罵。曹洪在城牆上聽了,索然大怒,每要提兵下關廝殺,為徐晃所止。到第九日上,西涼軍士罵得累了,皆解甲於關前,橫躺豎臥於地,口中兀自漫罵不止。曹洪見徐晃不在身側,怒道:“賊忘八,直是欺我太甚!”便教點起三千兵馬,殺下關來。那些罵戰軍士見關門忽開,急棄了盔甲,上馬便逃。曹洪怒發萬丈,哪裏肯舍?一口氣追出二十餘裏,卻撞入了西涼兵埋伏圈內,左有馬超,右有龐德,混殺一陣。曹洪抵擋不住,急奔回潼關,卻被韓遂部下諸將圍裹將來,當下折軍大半,隻得棄關而走。徐晃本在營中巡哨,見西涼兵不知從何而,直如潮湧一般,隻得引軍與曹洪斷後,向東狂奔。恰逢曹仁引大軍而至,這才止住腳步,合兵一處。龐德直追過潼關,撞見曹仁軍馬,救了徐晃等敗軍,馬超亦接應龐德上關。

曹洪失了潼關,奔見曹操。曹操大怒,喝斬曹洪。眾官告免,曹洪服罪而退。曹操即親領大軍西進,與馬超聯軍在潼關夾關對峙。曹操軍駐紮於蒲阪,想要西行渡河,馬超聞之,急與韓遂商議道:“曹操今欲渡河西來,我等則可以靜製動,隻需在渭河北岸據守,他便過不得渭水。兩軍如此相拒,不到二十天,河東糧食用盡,曹操必自行撤軍。彼此我乘機隨後擊之,曹操必為我擒矣。”韓遂仗自己兵多於馬超,不欲用其所議,便道:“不然。兵法雲‘半渡擊之’,使其於渡河之時出擊,一戰即勝,何用長久相持?”馬超見不用其計,又不想爭議,隻得聲諾,不悅而出。朝遂看出馬超不悅之意,心中亦有些著惱,自去與部下八將商議。不料馬超與韓遂爭議,卻被細作行知,飛報於曹營。

曹操聞罷大驚,對諸將道:“那韓遂妄稱兵法,老而無用。倒是這個馬孟起,不愧名將之後,頗曉軍機。若用馬超之計,我軍必敗於潼關。馬兒不死,某無葬身之地矣。”過了幾日,細作報來:“馬超因韓遂不用其計,遂添二萬生力兵來助戰,乃是羌人部落。”曹營諸將聽了,無不驚懼;曹操聞知,不憂反喜。三日過後,又報關上再添軍馬,曹操就於帳中設宴作賀。飲宴之中,徐晃進言道:“今賊眾即已全部屯兵關上,此去河西必無準備;某請率一軍暗渡蒲阪津,先截賊歸路,丞相徑發河北之兵以擊之,則賊兩不相應,勢必危矣。”曹操大喜道:“公明之言,正合我意。今被賊眾占據潼關,若我初到之時便取河東,賊眾必以各寨分守諸渡口,則河西不可渡矣。我故盛兵皆聚於潼關之前,使賊眾南守而河西不備,正為此也。又關中邊遠,若群賊各依險阻,征之非一二年不可平複;今皆來聚在一處,其眾雖多,人心不一,易於離間,一舉可滅,我故此聞其添兵而喜。此間妙處他人不知,唯公明知我心意,真上將軍也。”眾將拜道:“丞相神謀,眾所不及!”曹操便於席間傳令,教徐晃引精兵四千,和朱靈同去徑襲河西,伏於山穀之中,待我大軍渡過河北,同時擊賊。徐晃、朱靈領命,先引四千軍暗暗去了。

徐晃兵馬運動,卻為馬超偵知,急請韓遂派將阻止。韓遂不以為意,又滅不過馬超麵皮,於是隻遣梁興領五千兵,前去進攻徐晃。那梁興如何是徐晃對手?且因是馬超之請,而非出自主將韓遂本意,於是作戰時便不出全力。兩軍相遇,梁興被徐晃一擊便退,回營複命,韓遂自然也不怪罪。徐晃兵渡蒲阪,即占據河西,設立營寨。令人回報丞相,曹操便親自率軍從潼關北渡,欲與徐晃形成犄角之勢,對西涼兵實施夾擊。

當日曹操坐於渭河南岸,看自家軍士過河。許褚及虎豹騎百餘人斷後,隨侍曹操左右護衛。忽聽呐喊聲大起,號角動天。侍衛急呼道:“主公速起,錦衣馬超來也!”許褚回頭看時,見岸上塵頭大起,一支騎兵飛馳而來,為首大將正是馬超,後麵緊跟步騎萬餘殺到。曹軍此時隻過河七成,尚有三成未曾渡河,見西涼兵如風而至,不由全軍大亂,爭相上船不及。那曹操許是被驚得呆了,或者故作姿態,仍然坐在胡**,並不起身。許褚、張郃等將見事情緊急,將曹操架起,帶入船中強行渡河。馬超率騎兵自後而至,邊追邊射,箭如雨下,曹軍紛紛中箭落水。曹操無處可躲,隻可趴伏在許褚腳邊,狼狽至極。

許褚見身邊並無盾牌,隻可一手舉著馬鞍擋箭,一手撐著船槁猛力前劃。拚死到了對岸,救出曹操。看許褚身上,已中了七八支狼牙利箭,若不是有鎧甲護身,早已不幸。馬超不舍,率兵渡河,又沿岸緊追。曹操帳下校尉丁斐見事情緊急萬分,忽心生一計,遂仿效主公曹操當年延津戰文醜之策,急命在河岸上放出營中牛馬,遍布河灘。馬超所率士兵果然不顧追擊,皆去搶捉牛馬,控製不住。曹操故得渡河,與諸將複聚。馬超見對方兵將聚攏,而己無援兵,隻得恨恨而去,對韓遂不用其計痛悔不已。曹操手下諸將見到主公被馬超逼得窘迫萬分,無不心悸,終見被許褚救回,便紛紛聚攏過來,大都喜極而泣。曹操卻仰天大笑,安慰諸將道:“某身經百戰無有不勝,今竟險些為小賊所困!今既得渡,破馬兒必也。”便與徐晃軍會合,沿河南行。西涼聯軍此時已被動萬分,隻得移至渭口防守。曹操又令設置多隊疑兵,以分散西涼軍兵力,卻另派一軍乘船渡過渭水,架起浮橋,乘夜間在渭南結營。馬超恐其立起營柵,即率兵不停攻打,曹軍在河灘上遂立營不成,屢遭衝跨。

時值冬深,滴水成冰。曹操見立營不成,正在帳中愁悶,心中已萌退兵之意。忽軍士來報有故人婁圭求見,曹操急命請入,不由愁眉頓展,心道:“此人前來,必有奇謀教我也。”書中暗表,婁圭字子伯,荊州南陽郡人。少年時便有雄才大略,嚐與曹操、許攸為友。婁圭稍長,因藏匿亡命之徒被捕,當作死囚關押,後越獄出來,為官吏急追。婁圭急中生智,暗地換了衙役衣服,跟於其後一起往前追趕,後趁官吏不覺得以逃脫——其急智如此,無人可及。初平年間,婁圭在荊北招募軍隊,聚部眾依附於劉表,為劉表接納北方流亡避難之人。時有王忠不想去荊州,於是率眾逆擊婁圭並奪其眾,得千餘人投奔曹操。婁圭不敢回見劉表,於是便也投靠曹操,被曹操任命為將,參與謀劃軍國大事。後隨曹操平定冀州,立有功勞。又隨曹操南征荊州,劉琮請降,諸將皆疑有詐,唯婁圭卻力排眾議道:“如今天下紛亂,各都貪圖命令以自保,劉琮以禮歸順,其意必誠也。”曹操讚同,遂進兵接受投降,婁圭因此被加以厚祿。此次西征,婁圭又隨軍,卻不知何事,夤夜求見丞相。

話說曹操見了婁圭,不由愁眉頓展,攜其手入帳,問道:“子伯來見,必有奇計教我!”婁圭笑道:“某來教明公如何築城,以敗馬兒,可乎?”曹操急命帳中設宴,願聞高論。飲過三杯,婁圭見曹操急不可耐,遂笑道:“丞相帶兵久矣,乃不知天時乎?今天氣寒冷,滴水成冰,何不以土沙築城?然後邊築邊以水澆灌,水結成冰,則堅如鐵石,城池一夜可就!”曹操大悟,將酒杯擲於地下,急命曹洪入帳,令其趁夜在河岸立起一座冰城。曹洪領命而去,冰城一夜而就。次日西涼鐵騎又來衝擊,那冰城卻巋然不動,連攻城機械也無施其用。西涼兵皆大驚,謂有神助,遂生怯戰之心。書中暗表,此戰之後,婁圭因為功高又不知收斂,與許攸一樣屢為曹操所忌。後來婁圭與習授同乘一車,看到曹操父子外出,習授感歎曹操父子權勢,婁圭卻道:“人生在世,凡事當自為之,徒羨他人何為?”習授將婁圭言語報與曹操,曹操認為婁圭心懷異誌,遂尋個由頭將其收監後殺害,此是後話。

馬超等屯兵日久,數次挑戰,曹操隻是傳令教軍士堅守,如亂動者斬。諸將不服,紛紛求戰道:“西涼之兵雖然悍勇,且盡使長槍,使我短兵無以為用;然我當選弓弩以迎之,則其必敗也。”曹操卻道:“不是這等說法。如今戰與不戰,主動權皆在於我,非在賊也。賊雖有長槍,我等隻需穩坐城中,其安能便刺?諸公但堅壁觀之,賊將自退矣。”諸將皆私相議論道:“丞相自來征戰,向來一身當先;今一旦敗於馬超,何如此之弱?”卻不敢公開議論,曹操也就故作不知。

韓遂眼見曹操大軍分批渡過渭水結營,西涼軍糧草不繼,又見形勢與己不利,即與馬超商議,派使向曹操議和,要求割讓河西之地,就此罷戰。馬超因見西涼兵雖眾,但軍令不一,大半皆聽於韓遂,如何勝敵?無可奈何,也隻得聽從此論,隨他之便。韓遂即修求和之書,令人送至曹營。曹操欲待不允,賈詡止住,附耳悄獻離間之計。曹操喜而從之,便與來使約定,來日與你家主將相見於陣前。次日兩軍對壘,朝遂縱馬向前與曹操相見,馬超則隱於門旗之後。曹操見韓遂縱馬來會,便揚鞭大笑,高聲寒暄,以故友相稱。韓遂隻得掛起鐵槍,與曹操問候。馬超見他二人在陣前馬頭相交,說了半晌,隻論京都故友,時複歡笑。關中聯軍陣前圍觀,前後重重疊疊,指指點點。曹操於是提馬向前,向西涼軍笑道:“你等欲看曹操乎?某亦平常之人,隻是頗多智謀也。”西涼兵無不大笑,戰場上殺機頓消。

曹操亦大笑不已,又去與韓遂閑談。馬超隱在陣中門旗之後,心中疑惑不定。又見曹操離其軍陣已遠,相距自己隻有一箭之地,暗思何不趁其不備,馳馬過去將曹操擒來?暗中測度曹操體重,連鎧甲在內,不過一斛米重量。於是令人在馬前放置六斛米囊,自騎馬來回奔走,在馬背上舒腰展臂,輕輕將米囊提在手中,模擬擒捉曹操之狀。不到一刻,隻見百發百中,如捉嬰孩,毫不費力。馬超大喜,綽槍在手,輕提戰馬,自門旗下暴然突出,似一陣狂風般直撲曹操。對麵陣中忽見馬超出陣,一齊驚呼“丞相轉來,小心馬兒來也!”曹操亦抬頭看見,驚得麵無人色,待要回馬走時,卻已不及。

陡聽曹營陣中一聲大喝:“馬兒休得偷襲我主!”一員大將潑風般向前,擋住馬超——正是許褚。馬超隻得勒住坐騎,定睛看時,見正是前日力救曹操渡河猛漢,即喝道:“來將為誰?”許褚喝道:“某乃譙人許褚是也!”馬超早聞許褚勇猛過人,又見曹操已打馬回歸本陣,自忖無得勝把握,遂道:“公即曹營中人稱‘虎侯’之許褚麽?今日兩軍談和,非交戰之時,你且回陣,某不追殺,來日約期再戰可也。”許褚本欲上前放對,卻未得軍令,隻得回馬歸陣,雙方各自收兵回營。曹操聽軍士回報馬超偷襲不成,聞許褚之名不戰而退,不由心有餘悸,說道:“馬兒亦知我軍中有許仲康乎?若非仲康,今日又差些為其所迫!”自此之後,曹營上下皆呼許褚為“虎侯”。

曹操故意在兩軍陣前與韓遂隻敘舊情,料想已引起馬超猜疑,於是當夜又親寫密書一封,卻又將關鍵詞句多處塗改,令人送至韓遂營帳。信使至營打聽韓遂帥帳何處,卻又故意使馬超知道。馬超得知曹操有信送來,便至韓遂營中討看。韓遂心中無鬼,也不得不與他看。馬超看了,心中大疑,即問因何書中多有塗改之處。韓遂隻能含糊應對,不能自解。馬超更是疑雲大起,憤憤離了韓遂大營,揚言韓遂通敵,滿營皆聞。關中聯軍諸將聞之,於是相互猜疑,各懷異心。曹操見時機已到,遂令本部各軍趁機發動攻擊,在渭南發起決戰。一陣下來,西涼聯軍不能相互接應,於是被曹軍各個擊破,大敗虧輸。馬超、韓遂因武藝高強,殺透重圍逃走,成宜、李堪等將戰死於亂軍之中。潼關大戰後,曹操令人清理戰場,聞報軍民死傷十數萬計,不由大悔,當初不聽當初高柔之諫,以至逼反關中諸將。雖說終勝韓馬聯軍,但亦是兩敗俱傷,甚不劃算。

韓遂、馬超兵敗,逃回涼州。馬超因與韓遂反目,於是獨自退回上邽,郡人任養率部眾迎接進城。曹操欲求斬草除根,率軍追到安定。正待尋機與馬超決戰,忽報馬超部將馬靈偷出潼關已至冀州,鼓動河間蘇伯、田銀反叛,欲與馬騰裏應外合,奪取鄴城。曹操大驚,即命撤軍東返,並拜曹仁為驍騎將軍,都督七支大軍,前往河北討破田銀等眾。又怕許都有失,遂親率大軍回京,留夏侯淵、張郃把守關中,以防韓遂、馬超複來。曹操安排已畢,座中忽一人站起道:“丞相不可回兵。若此時回兵許都,則西涼不複為朝廷有矣!”曹操驚視之,見是涼州參軍楊阜,字義山,作為涼州之使,於曹營隨征。楊阜早年就與同郡尹奉、趙昂齊名,一起在涼州擔任從事。官渡大戰之前,楊阜為涼州牧韋端所派至許都,曹操命為安定長史。楊阜告歸,關右諸將皆來問袁紹與曹操勝負之算,楊阜道:“袁公今雖勢大,終不會成就大業。曹公雄才遠略,必能得勝。”後果如其言。韋端征其為太仆,使輔其子韋涼州刺史康,召為別駕,並留州中為參軍。當時曹操見楊阜阻己回兵,即問其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