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建計先徑進取夷陵,往即得其城,因入守之。時手下有數百兵,並所新得,僅滿千人。曹仁乃令五六千人圍寧。寧受攻累日,敵設高樓,雨射城中,士眾皆懼,惟寧談笑自若。遣使報瑜,瑜用呂蒙計,帥諸將解圍。

——引自《三國誌·甘寧傳》

徐庶聽罷曹操之言,冷笑幾聲道:“庶蒙丞相收錄,正恨無寸功報效。不是某說嘴,若是丞相信得過徐庶時,且請臧霸隻帶五千人馬相助,星夜往散關把住隘口,量那韓遂便是十萬人馬齊至,也是徒勞無功而返。”曹操見這位一言不發的伏龍先生竟自動請纓,不由大喜道:“若得元直去,我後顧無憂矣!散關之上亦有軍兵萬餘,公攜某令符,到彼處亦歸你統領。目下即撥原徐州五千馬步軍,命臧霸為先鋒,星夜前去不可稽遲。”

徐庶亦大喜,即和臧霸辭了曹操,率軍便行。那些徐州兵皆敬服劉備,本不願與之為敵,聽了此令無不歡聲雷動,急急上馬向北急馳。徐庶於路上向臧霸笑道:“賢弟,我等此番是踏破樊籠飛彩鳳,頓開鐵鎖走蛟龍。老曹啊老曹,任你奸似鬼,此次亦喝了徐某的洗腳水了也。”臧霸亦知此必是少帝與徐庶合謀,不由連挑大指,稱讚道:“先生號稱伏龍先生,這句話說的底是不差。”二人大笑。

曹操自遣徐庶去後,心中大安,遂上馬巡寨,準備與黃蓋裏應外合,大破周瑜。時建安十三年冬十一月十五日,天氣晴明,平風靜浪。曹操令置酒設樂於大船之上,大會諸將。天色向晚,東山月上,皎皎如同白日,長江一帶,如橫素練。曹操坐在大船之上,見南屏山色如畫,東視柴桑之境,西觀夏口之江,南望樊山,北覷烏林,四顧空闊,心中歡喜,命左右行酒。飲至酒酣,曹操乃取槊立於船頭,以酒奠於江中,作歌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皎皎如月,何時可輟?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宴,心念舊恩。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無枝可依。山不厭高,水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歌罷,眾謀士和之,共皆歡笑。

次日,水軍都督毛玠、於禁俱詣帳下請令道:“稟丞相,今大小船隻俱已配搭連鎖停當,旌旗戰具一一齊備,請丞相調遣進兵。”曹操即令擊鼓升帳召集諸將,各各聽令。命水軍寨中發擂三通,各隊伍戰船分門而出。是日西北風驟起,各船拽起風帆,衝波激浪,穩如平地。北軍在船上踴躍施勇刺槍使刀,前後左右各軍,旗幡不雜。曹操觀看水軍調練得法,心中大喜,將二位水軍都督誇讚一番,教且收帆回寨。曹操升帳謂眾將道:“我軍大都是青、徐、燕、代之眾,不慣乘舟。今我若非鐵索連舟,安能涉大江之險!”眾將拜服。

一句話惹怒了河北兩名降將,乃是袁紹舊部焦觸、張南,於班部中挺身而出道:“丞相休長南人誌氣,滅我北人威風。小將雖出生於幽、燕之地,經過這半年來的訓練,也能乘舟作戰,不比江東諸將差一些兒。今願借巡船二十隻,直至江口,奪旗鼓而還,以壯我軍威。如若不勝,甘當軍令。”曹操壯之,遂撥付二十隻船,每隻船上二十五人,共計五百精銳軍士,又差文聘領三十隻巡船接應,出擊江南周瑜水寨。焦觸、張南領命,即率哨船二十隻穿寨而出,望江南進發。

卻說南岸聽得鼓聲喧震,探事人報知周瑜。周瑜即令韓當、周泰出戰,各寨嚴加守禦,不可輕動。韓當、周泰各引哨船五隻,分左右而出。韓當手執長槍,立於船頭,焦觸船先到,撚長槍與韓當交鋒,卻被韓當手起一槍刺死。張南隨後大叫趕來,卻被周泰會斜刺裏攔住,飛身直躍到張南船上,手起刀落,砍張南於水中。可笑!兩員陸戰驍將,徒逞一時血氣之勇,至此一世英名,化作南柯一夢。韓當、周泰催船追趕曹軍,到半江中恰與文聘相迎。韓當、周泰奮力攻擊,文聘抵敵不住回船而走。周瑜坐於山頂觀戰,恐二人深入重地被曹軍所圍,便將白旗招颭,急召韓周二將回棹。當日周瑜於營中設宴,與二將慶功,諸將作陪,唯不請黃蓋。黃蓋佯作憤恨,當時遣心腹軍士扮作漁人潛往江北,往見曹操,約定三日後攜糧草軍資來降,但見船上遍插杏黃旗的便是。曹操大喜,重賞軍士,命其回報黃蓋。

三日之後,正是十一月二十日甲子日,東南風起。黃蓋選取蒙衝戰船十艘,裝上幹荻枯柴,在裏邊澆滿桐油,外麵裹上帷幕,上插杏黃色旌旗,預先備好快艇,係在船尾。時值辰時三刻,東南風正急,黃蓋將十艘戰船在最前麵一字排開,到江心時升起船帆,其餘各船在後依次前進。曹營中哨兵見到有船飛一般前來,急報曹操,曹操與眾將齊上大船觀看,見來船上插黃旗,即道:“此是黃公覆前來歸降,文聘可出營迎之。”文聘答應一聲,點手喚三隻小舟,隨己出營迎接。曹軍官兵都出營來看,指點來船論說黃蓋來降之事。

文聘迎出大營,見江東降船乘風破浪,快如離弦之箭,瞬間距曹營已不足二裏,陡起疑心,暗道:“來船吃水甚淺,來得又快,必有蹊蹺。某常年使船,豈有不知?那船上絕非糧草軍資,怕是柴草引火之物!”於是運足氣力,衝著對麵大叫道:“來船拋錨下碇,不可向前,待某驗過,方可放行。”黃蓋見被文聘發現破綻,更不怠慢,衝部下大喝一聲:“點火,放船!”軍士應命,十艘草船同時點火,一時烈焰漲天,布滿江麵。黃蓋遂與部下跳上船尾快艇,割斷纜繩,使快艇與火船脫離。文聘看得清楚,大吼一聲,張弓搭箭向黃蓋射去,因為風大,射得有些偏了,正中肩窩。黃蓋大叫一聲,落入水中。雖然身穿鎧甲,江水其冷如冰,但因黃蓋水性極佳,以至隨浪沉浮,一時不至於死。

那十隻草船便像利箭一般向前飛駛,紛紛撞進曹軍水寨。文聘見大事不好,急躲開火船回到水寨,將己舟停在帥船左弦下方,向船上高叫:“請丞相下到某的小舟,快快上岸——火來也!”連續叫了數聲,帥船上方有人聽到,報知曹操。那曹操還不知發生了甚麽事情,隻顧向營外望去,以待黃蓋來降,卻見一團團火山向著己寨飛來,那十隻草船已撞上自己的大船。黃蓋的草船船頭都裝有狼牙倒鉤鐵釘,一撞上敵船但紮了進去,再不分離,直至全都燒成灰燼。可歎!大船上火帆亂飛到後麵船上,又成火海,怎生避得。曹操這才著慌,又聞座船下方文聘連聲呼叫,於是命從人以腰帶相綴,捆在自己腰間,墜下小舟。文聘在下麵接住,穿越大船之間縫隙,直奔上岸。回頭看時,整個水寨已成火海。

文聘保著曹操,剛到岸上旱寨中軍大帳,尚未坐穩,張遼從外麵突然跑進,一把抱起曹操就往外跑。文聘驚道:“文遠將軍,這是為何?你是瘋了不成?”張遼大吼一聲:“你也快保主公快跑——大營已經起火!”言猶未了,身後大帳呼地一聲倒了下來,燒著文聘戰袍衣襟。虧得文聘渾身是水,這才沒有燒傷。文聘隨張遼跑出大帳,這才見江麵上一片通紅,曹軍戰船已全部燒光,火勢借著飛起的旗幟船帆,蔓延到陸地營寨。頃刻之間,濃煙烈火遮天蔽日,曹軍人馬互相雜遝擁擠,燒死和淹死者不計其數。

周瑜等率領輕裝精銳戰士緊隨在後,鼓聲震天,奮勇向前,曹軍大敗。韓當一船當先,正向前衝時,忽聽水中有人呼救,借著火光看時,見一人隨波逐流,正在若沉若浮,口發呼救之聲。吳軍用長鉤將其拉上船來,居然認不出是老將黃蓋,便隨手將其安置在廁床中,繼續催船前行,各要搶功。黃蓋氣若遊絲,堪堪待死,見無人前來救治,惟有在**不遺餘力,大聲呼叫韓當表字。韓當聽到呼喚,過來看時,這才發現被救上船者竟是老將黃蓋。韓當流淚不止,為其起下箭矢,解開鎧甲,紮束傷處,換上幹衣,黃蓋這才得以保命。

這一夜好殺!曹軍大敗,火燒及墜水死者八萬人有餘,三軍傷亡過半。曹操率軍逃至烏林,被趙雲截殺一場;再逃北彝陵,又被張飛奪了輜重。又被糜竺、糜芳、劉封三人各駕船隻,繞江剿擒敗軍,奪取器械。這卻都是孔明妙計安排,趁火打劫。曹操見劉備軍沿途埋伏截殺,忽然靈機一動,思得逃命之計。於是下令避開回歸許都大路,並令除上將及謀士之外,部眾盡棄戰馬,從華容道步行撤退。可憐!這次行軍,比之前番征烏桓時更加艱難:這華容小道久無人行,道路不通,到處泥濘不堪。偏偏天又刮起大風,冷雨撲麵,三軍苦不堪言。曹操讓老弱殘兵各背幹草鋪在路上,騎者勉強通過。老弱殘兵被人馬踐踏,大部死於泥中。周瑜、劉備軍水陸並進,一直尾隨追擊,但曹操既過華容,已是追之不及。

經赤壁一戰,曹軍士氣大傷。曹操回到江陵,曹仁置酒與其解悶,眾謀士俱在座。曹操忽將酒杯一放,仰天大慟道:“此番之敗,某有兩悔。一悔不該調陳元龍離廣陵而任東郡太守,致使廣陵為孫權所有;二悔不聽程仲德之良言相勸,致使孫劉聯手,合力抗我。程仲德,今日還你官職軍符,幸不棄曹某,再為我謀,可乎?”程昱亦大哭流涕,拜倒在地道:“某為丞相不納我計,便於大戰前納還官誥,不進諫言,致有此敗,乃某之大罪也。丞相既不見罪,反向為臣謝罪,某豈敢當。丞相既然信任,此後敢不用命,惟粉身碎骨以報丞相!”眾謀士皆自感歎,又默然自慚。宴罷,曹操恐赤壁失利而使後方政權不穩,朝中亦怕有孔融餘黨,聯絡鄴城馬騰父子叛變,荀彧應對不及,次日即自引虎豹騎還許都。因懼孫劉聯軍乘勝來奪荊州,遂留六員大將把守五關,囑咐各要相互聲援,尤其小心周瑜及關羽二人來攻。哪五關,哪六將?乃是曹仁留守南郡,文聘守江夏,樂進守襄陽,李通守漢津,滿寵守當陽,徐晃往來巡防接應——此五關六將也。又思合肥最為緊要,便令張遼守把,以當孫權。荊州皆托曹仁管領,節製諸將,又將曹仁胞弟虎豹騎統領曹純留下,保護其兄。

曹仁將曹操送出江陵城外十裏,見左右並無旁人,遂私相問道:“兄長,你所留六將,餘者皆為心腹,定然危時可以用命;唯文聘乃劉表舊部,荊州故人,命其獨自帶兵守江夏,倘與劉琦聯手叛我,豈非危險至極?”曹操笑道:“非也。那張文遠亦是呂布舊部,徐州降將,且與關雲長交情莫逆,不也是為我所用,並無二心?文聘乃忠義之士,大戰於赤壁時在江上又有救駕之功,其忠不下於文遠,可以放心用之。我觀其餘諸將倒也罷了,唯有文聘,此後當為我曹家東南長城幹將也。”曹仁道:“何以見得?”

曹操答道:“觀其言而察其行,即可得知。文仲業乃是南陽宛城人,劉表令其鎮守荊北。劉備投劉表後占據新野,後又奪了樊城,常以劉景升宗弟自恃,文聘手下部將盡為劉備所用,文聘於是深恨玄德。 尤其悍將魏延字文長,為劉備竟與文聘相鬥,兩人仇恨更深。某起兵南征荊州,劉琮與眾官商議決定舉荊州以降,喚文聘一起歸降,文聘不肯。某接收荊漢後,以丞相大令往征,文聘才不得不來朝見於我,我問其為甚來遲,文聘答:‘某前不能輔弼劉荊州以奉朝廷。今荊州雖失,某卻望能據守漢川,保全土境,以生不負孤弱劉琮,死亦無愧於劉表也。至今日地步,某實悲慚,有何麵目早來進見明公?’說罷唏噓飲泣。某當時亦為之愴然,謂仲業真乃忠臣,這才以厚禮待之,又以軍權授之。某觀其與曹純長阪坡追討劉備,以及赤壁一戰所為,不負忠臣二字,汝勿疑之。”曹仁聞之喜道:“論及識人,某不及兄長多矣。”即告辭曹操,回江陵以防周瑜。

孫劉聯軍赤壁大勝,周瑜即稟告孫權,請主公引軍攻合肥以牽製張遼,自己則與魯肅議取南郡、江陵。周瑜與魯肅議罷,即升帳聚將,令蔣欽為先鋒,徐盛、丁奉為副將,撥五千精銳軍馬,渡江以取南郡,周瑜與魯肅隨後引兵接應。曹仁在南郡,聞報吳兵已渡漢江,驍將牛金奮然求戰,曹仁即令其引五百軍出戰。吳將丁奉詐敗引牛金深入,將其裹圍於陣中。曹仁在城上望見牛金被困,遂披甲上馬,引麾下壯士數百騎出城,奮力揮刀,殺入吳陣。丁奉、徐盛迎戰,不能抵擋。曹仁救出牛金,回顧尚有數十騎在吳軍陣內,遂複翻身殺入,將全部人馬救出重圍。蔣欽大怒,迎頭攔住,丁奉、徐盛複又殺來。

曹仁與牛金左衝右突,又不得出。正在緊急時刻,隻見城門開處,從城內殺出一彪人馬,為首大將正是虎豹騎首領曹純。大喝一聲,衝進江東軍陣,接應出曹仁及牛金,乘勢混殺一陣。蔣欽及丁、徐二將不敵曹氏兄弟之猛,隻得引軍敗走,曹仁得勝而回。蔣欽回見周瑜,周瑜大怒,當即要親自起兵,渡江與曹仁決戰。甘寧忽從班中走出,向周瑜拱手道:“都督,那南郡留有重兵,一旦接戰,即非一日之功。如今南郡西鄰夷陵,益州劉璋派襲肅為縣令,並無多兵把守,乃日後進入蜀中之大門。某於都督進攻南郡之前,敢請一千精兵,三日內可下夷陵。不知都督以為如何?”

周瑜聞之大喜,笑謂甘寧道:“休看將軍乃我江東第一猛將,卻是如此多謀,興霸真知我者也。”當即點了一千精兵,隨甘寧直襲夷陵而去。說話的,你道周瑜不是來打曹仁,攻取南郡與江陵麽?卻如何聽了甘寧之言,卻又分兵去打夷陵?且夷陵屬於西川益州之地,守夷陵者明明是劉璋部將襲肅。那西川之主劉璋與曹操又未結盟,夷陵打與不打,對曹仁江陵防禦並無影響。此時多此一舉,無故得罪劉璋,卻又為何?列位看官不知,這才是一個大著眼處,也是一個大戰略處,不可不知周瑜此舉深意也。原來周瑜本意從來不是北上與強曹相抗,而是西進先得西川,然後據長江與曹操成對峙之局,繼之圖謀中原,以平天下。故甘寧如此一說,即對了周瑜心思,方喜而從之。包圍江陵之前,不妨先將夷陵拿下,則掌握整個戰局矣。其後擊敗曹仁,得了南郡,若江陵歸屬與劉備之間齟齬爭競,自己亦可隨時西進伐蜀,讓劉備據江陵以為江東北藩,便似劉表令劉備居新野,以為荊州北方屏障一般,卻又不壞孫劉聯盟,可謂一舉兩得。

閑話表過,書接正文。卻說甘寧引軍到夷陵,將五百軍馬在城前列開陣勢,卻使另外五百人在五裏之外騎馬來回驅馳,趟起漫天塵土,從城上望去便似有千軍萬馬的一般。這才遣軍中能言之士,進城勸降。夷陵縣令襲肅聞說江東第一猛將甘寧親來,門軍又報說不知城外有幾萬大軍,自己手下又無多少兵將,豈敢與之為敵?隻得令人捧了印信,府庫帳冊,大開城門迎請甘寧入城主事——正如甘寧所料,兵不血刃得了夷陵。那益州之主劉璋在成都,聽聞夷陵歸於江東孫氏,已是一年之後,悔之不及恨之不迭,卻又不敢來爭,此是後話。

周瑜派甘寧襲取夷陵,早有細作報知曹仁。曹仁亦知甘寧是江東第一員虎將,如今率千人困守孤城,有此機會圍而殲之,如何不喜?遂令曹純與牛金,引兵三千奔襲夷陵,自己亦親提精兵兩千隨後救援,令弟曹洪守城。曹純、牛金兵到夷陵,將甘寧緊緊圍困,日夜攻打。甘寧卻絲毫不懼,在城樓上高坐,一麵吃肉喝酒以示好整以暇,一麵指揮軍士守城,卻暗自著急,深恐夷陵得而複失。不知早有探馬飛報周瑜,曹仁派重兵出城奔襲夷陵,甘寧被困。周瑜知甘寧是主公孫權心愛大將,不容有失,即用呂蒙之計,留下淩統占據要道以當曹仁,以十日為期;自己與呂蒙起大兵往攻夷陵,救甘寧之圍。行至半途,見有一小路直通南郡,為防曹軍騎馬逃回,遂令軍士將山上樹木伐倒,填塞道路,然後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