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二年春,甘夫人生劉禪。甘夫人嚐夜夢仰吞北鬥,因而懷孕,故乳名阿鬥。此時曹操正統兵北征。玄德乃往荊州,說劉表曰:“今曹操悉兵北征,許都空虛,若以荊襄之眾,乘間襲之,大事可就也。”表曰:“吾坐據九郡足矣,豈可別圖?”玄德默然。

——引自《三國演義》第三十四回

曹操引兵南歸,早被暗探報於袁譚、袁尚,二人聽知曹軍自退,遂相慶賀。袁熙、高幹各自辭去。袁譚因思自為長子,反不能承襲父業,即與謀士郭圖商議,欲圖害袁尚。別駕王修力諫,不可兄弟相殘,袁譚不從,叱退王修,使人去請袁尚議事,以便席間殺之。不料反被袁尚手下謀士審配看破,袁尚即引兵與袁譚相爭。二人親自交鋒,袁譚大敗,逃至平原縣堅守不出。袁尚三麵圍城攻打,袁譚見不能敵,隻得與郭圖計議,擬假降曹操以解目前之危。遂遣平原令辛毗字佐治,乃能言之士,星夜齎書往見曹操。當時曹操屯軍西平,劉表遣玄德引兵為前部迎敵,兩軍未及交鋒。

辛毗到寨,拜見曹操禮畢,具言袁譚投降求援之意,呈上書信。曹操看書後大喜,即連夜拔營起寨,悄悄離了西平,督軍還取冀州。那劉玄德次日發現人去寨空,不知是何緣故,但知曹操極擅用謀,遂不敢追襲,自與關張等引兵回駐新野。袁尚聞知曹軍複渡河北進,他是被打怕了的,豈敢對敵?聞風便急急引軍逃歸鄴城,命呂曠、呂翔斷後。二呂見袁尚如此濃包,待袁譚引曹軍方至,便下馬投了曹操。曹操早知二人乃河北名將,僅次於張郃、高覽,不由大喜,即以女兒許配袁譚為妻,卻令呂曠、呂翔為媒,封其二人為列侯,隨軍聽用。袁尚聽說二呂降了曹操,遂使馬延、張顗二將為先鋒,親自連夜起兵攻打平原。

曹操接到袁譚告急書信,即與眾謀士商議對敵之策。適逢許攸自許都來,因熟悉冀州地形,遂獻毒計,如此如此。曹操心有不忍,但為了盡早平定河北,隻得采納。先使曹洪率兵攻破鄴郡,自己率張遼破了邯鄲,然後合兵一處,緊緊圍定冀州。卻又故意放出城中之人,去平原向袁尚告急,使徐晃於半路設伏,將袁尚殺得大敗,解了平原之圍。馬延、張凱歸降,皆封列侯。袁尚盡棄印綬、節鉞、衣甲、輜重,望中山而逃。曹操將冀州圍定,卻不盡力攻打,依許攸之計,派兵趁夜決開漳河水灌入冀州,趁其軍民大亂攻入城內。列位看官!曹操自征戰以來,共犯下三樁大罪:其一屠徐州諸郡,其二水淹下邳,此次水淹冀州,為其三罪也。此三次毒計,殺平民不下數十萬——其後司馬懿將曹氏後代幾乎殺盡,不亦報應乎?

冀州城亂了半夜,到次日平明,徐晃生擒審配獻來。曹操深為愛敬,欲勸其投降,審配昂然道:“某生為袁氏臣,死為袁氏鬼,不降,不降!可速斬我!”曹操無奈,隻得教軍士牽出帳外問斬。審配臨受刑,喝叱行刑者道:“某的主公墳墓在北,不可使我麵南而死!”乃向北跪,引頸就刃。曹操嗟歎良久,下令厚葬審配,以慰其忠義。又見刀斧手擁陳琳而至,曹操想起前事,不由恚怒道:“你前番為本初作檄,但罪狀孤的不是可也;何乃辱及某之祖父先人?”陳琳答道:“當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今日為明主所擒,惟命是聽。”曹操深憐陳琳之才,即赦其無罪,命為軍中從事。

處理完降俘等事,曹操命令打掃戰場,隨即統領眾將,入冀州城安民。曹操仰首觀看門樓上“冀州”二字,不由長聲歎息,回想與袁紹眾寡之懸殊,對壘之凶險,心中難免五味雜陳。將入城門之際,許攸忽然縱馬近前,與曹操並轡而行,以手中馬鞭指著城門而呼曹操乳名說道:“阿瞞,你若不得我之屢獻妙計,安得入此城門?”曹操猛地一怔,繼而仰天哈哈大笑,目視身後許褚,與許攸共同馳入城中。眾人在馬上聽得清楚,夏侯惇等曹氏舊將皆心懷不平,張郃等河北降將卻是咬牙切齒,愧不可當。

程昱暗自搖頭,扭頭私對荀攸道:“這廝看似聰明,其實是個草包,竟在此時此地,說出這找死的話。不說此論招致主公大忌、眾將之怒,便是火燒烏巢、水淹冀州,便葬害多少無辜,折卻幾多陽壽,也好守著這許多河北降將,在此浪言?”荀攸笑道:“有道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主公正愁此次大戰殺孽太重,無由向冀州百姓交待,他卻在此晴天白日之下自承其罪,那是正中主公下懷——是以主公大笑,正為此也。”

進得城中,曹操先使許攸及程昱等張布安民告示,後率眾將來至袁紹府門。卻見門外已羅列自家校尉,禁止閑雜人等出入。曹操問其帶兵統領:“是誰曾先入此門,令爾等把守於此?”那守將見是丞相親到,慌忙施禮答道:“是世子正在府內,令我等在外把守,休放別人騷擾。”守將所謂世子者,卻是曹操長子曹丕,字子桓,時年十八歲,此次曹操令其隨軍而征多些曆練,不想竟搶先入城,占了袁紹府宅。

曹操不解其意,令許褚將世子喚出,將欲責之。許褚應諾,還未及進府,早見從院中趨出一個半老徐娘,自稱係袁紹夫人、袁尚之母劉氏,向曹操盈盈而拜,伏地求情道:“請丞相開恩,容妾身告稟。昨夜城破之時,兩軍混雜交戰,皆知此乃袁將軍府宅,都要趁機搶劫。若非世子領兵坐鎮,妾身全家已為亂兵所辱。請丞相看在與袁將軍在洛陽西園衛,往日情麵之上,饒了妾身性命,並赦世子之罪。妾願獻次子袁熙之妻甄氏,永為世子執箕帚婦。”

曹操聽說是此等緣故,遂回嗔作喜,不知這甄氏是何等樣人,竟使世子如此迷戀?即教喚出府門,跪拜於前。曹操立而觀之,見甄氏玉肌花貌,有傾國之色。再回首忽見人叢中立著張繡,麵露鄙睨厭惡之色。曹操猛吃一驚,想起宛城之事,遂強作笑顏道:“賢媳免禮,此乃天作之合,真是我之兒婦也。”即允曹丕納了甄氏,又以金帛糧米賜給袁紹之妻劉氏。複下令道:“河北居民遭兵革之難,盡免今年租賦。”一麵寫表申報朝廷自領冀州牧。

冀州即定,曹操下令全軍放假三日,可出城圍獵散心,但不許在城中吃酒生事,攪擾百姓,三軍將校無不欣喜。這一日許褚於城外射獵回城,走馬進入東門,卻正迎著許攸。許褚不耐煩見他,驅馬而行,自己卻在馬上轉過頭去,意欲不使許攸認出。不料那許攸眼尖,早已看到許褚,便在身後高聲斥罵道:“蠢豬狗!也學著個人模人樣穿衣戴帽,卻毫無禮數!即便曹阿瞞也要讓我三分,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卻見了我老人家視而不見,扭頭越過,是何道理?爾等區區兩萬之兵,對袁本初十餘萬大軍,若不是因我連獻妙計,安能出入此城?除非是首級早已掛於此門!”是時城門口來來往往盡是曹家軍將,齊都聽得清楚,不由盡皆駐足,驚怒失色。

這一頓當眾羞辱,許褚如何再忍得過?即回馬來至許攸身前,大怒道:“我不來惹你,你倒來撩撥老子。我等為將者千生萬死,身冒血戰,奪得城池,你這個賣主弄舌小人,安敢在這裏誇口罵人?罷了,反正也是個死!”說罷手起一劍,殺了許攸,下馬提了人頭,對閑看諸將道:“你等去隨俺去見丞相,作個見證,便是與他償命,也不連累諸位。”諸將齊道:“願為將軍作證,並將我等功勞替將軍贖罪。”眾將隨許褚來見曹操,齊說“許攸如此無禮,實不可耐,這才被許褚將軍殺之,即便是我等其中一人,也必如此。”曹操深為許攸惋惜,但見眾口一辭替許褚分辨,隻得深責幾句,下令厚葬許攸,令眾將散去。

三日假期已滿,諸將銷假還營,紛紛請戰。曹操令各自整頓兵馬,一邊使人去召袁譚前來冀州聽用,一邊派人遍訪冀州賢士。冀州降官薦舉騎都尉崔琰,字季珪,向有大才,因袁紹妒能,不為重用。曹操大喜,即召為別駕從事,以助己治理本州民事,待為上賓。當時袁譚聽聞袁尚敗走中山,乃統軍攻擊,繼而大敗之,盡降其眾,得兵近十萬。袁譚見有了這許多兵馬,野心陡起,即欲複圖冀州,見了曹操使者,拒不聽命。曹操大怒,自統大軍征之,直抵平原。袁譚聞說曹操親自統軍前來,自料不能相敵,遂棄平原,走保南皮。

曹操此時一心要滅了袁譚以永絕後患,遂不顧士兵疲弊天氣寒冷,一直追至南皮。燕趙大地隆冬時節,天氣寒肅,滴水成冰。曹軍大多為中原之士,不耐此嚴寒酷冷,多有病者。袁譚采納郭圖之計,盡驅南皮百姓在前,喊聲大舉,精兵繼之其後一齊擁出,直抵曹寨。兩軍混戰,自辰至午,百姓死傷枕籍。曹操見未獲全勝,棄馬上山,親自擊鼓。曹軍將士見之,奮力向前,袁譚軍大敗。曹洪奮威突陣,正迎袁譚,舉刀將袁譚殺於陣中。郭圖也被樂進一箭射下城壕,人馬俱陷。曹操大勝,得了南皮,安撫百姓。

袁譚即死,河北袁氏舊部個個喪膽,再無戰心。袁熙部將焦觸、張南來降,曹操封為列侯;黑山賊張燕引軍十萬來降,封為平北將軍。於是下令將袁譚首級號令,隨差一眾河北降將,各引本部軍兵,分三路進攻幽州袁熙;一麵使李典、樂進會合張燕,打並州攻高幹。袁尚、袁熙知曹兵將至,料難迎敵,乃棄城引兵,星夜奔遼西投烏桓去了。幽州刺史烏桓觸於是集幽州眾官,出城投降。曹操大喜,加為鎮北將軍。忽報並州高幹守住壺關口,急不能下。曹操即親自勒兵前往,喚降將呂曠、呂翔,附耳授以密計。

呂曠等領了計策,於是引軍數十人,直抵壺關,卸甲棄馬入見高幹,聲稱先前是詐降曹操,今得隙逃歸,並獻劫寨之計,願當先鋒。高幹信而不疑,於是盡起關上人馬,夜襲曹營。不料中了曹操埋伏之計,一陣將高幹殺得大敗,呂曠又於軍中大喊誘降,盡收其眾。高幹失了軍馬,又丟了壺關,幸得奪路走脫,往投匈奴單於。路上正迎北番左賢王,於是拜請救援。左賢王因聞袁紹已死,便不願與曹操結仇,叱而不納。高幹尋思無路,隻得去投劉表。行至上洛,被都尉王琰所殺,將人頭解送曹操。曹操大喜,亦封王琰為列侯。

並州雖定,二袁既未伏誅,曹操便聚眾商議西擊烏桓。曹洪等諸將以烏桓地處沙漠,路遠難行;又患劉備、劉表乘虛襲許都而諫止,唯有郭嘉力排眾議道:“諸公之論皆非也。我正欲因其荒遠,而乘其無備,卒然擊之,方可大破其軍,永除後患。至於劉表,乃坐談之客耳,且嫉妒劉備之才,必無襲奪許都之心。”曹操思索再三,遂采取郭嘉之計,率大小三軍,車數千輛,往征烏桓。但見黃沙漠漠,狂風四起;道路崎嶇,人馬難行。兵到易州境內,郭嘉不伏水土,臥病車上,卻極力催促進軍,休使前功盡棄。曹操遂留郭嘉於易州養病,即封袁紹舊將田疇為靖北將軍,為向導官率軍前驅,倍道輕騎而進。田疇聲言碣石山一帶陰雨連綿,秦皇、漢武所開馳道早就濘滯不通,建議改道從盧龍口越白檀之險,前進柳城,方能隱藏進軍形跡,攻其不備。曹操從之,催軍倍道而行。當時正值溽夏,曹兵先上徐無山,繼出盧龍塞,穿行於毀壞斷絕將近二百年之白檀險道——這一路好不難行!

這日正在林中宿營,後軍小校來報曹操:“稟丞相,破羌將軍張繡自殺身死,特來報知。”曹操大吃一驚,剛要詢問備細,隻見世子曹丕進帳請罪道:“是孩兒於行軍途次無聊,與張將軍說笑了幾句,他不勝惱羞,一言不合,便拔劍自殺了,孩兒特來請罪。”曹操聽了,深自歎息一回,將世子厲聲斥出營帳,命將張繡就林深向陽之處埋葬,待得勝歸來時再起墳,移屍至許都厚葬,下令繼續向前行軍。

列位看官,你道這卻是為何?原來那張繡隨軍北征,因身體有恙,卻被曹操與世子曹丕編於後營,依前軍所開之路前進,好省些氣力。不想曹丕記著兄長曹昂前仇,仗恃世子身份,一直對張繡冷嘲熱諷,令張繡一路片刻也難挨,後悔當初降曹。當年張繡聽從賈詡諫勸,二次投降曹操,隻身前往許都以釋曹操之疑,即被天子獻帝封為內宮都尉,充為朝廷禁軍頭領。曹操為示拉攏,亦表不計前嫌,遂為兒子曹均求親,娶了張繡之女,又奏請天子拜張繡為揚武將軍,相待甚厚。張繡因宛城之戰時殺了曹操長子曹昂和愛將典韋,心中始終忐忑不安,見其如此推心置腹相待,即息卻他念,專一為曹操效命,賈詡也為此多次有欽讚之語。

前番在官渡之役,張繡力戰有功,被曹操遷為破羌將軍。又破袁譚於南皮,複增邑二千戶,得到重賞。當時因連年戰亂,天下戶口減耗十存其一,曹營諸將獲封幾乎未有滿千戶者,而張繡特多。曹宮舊將有不服者,常自世子曹丕麵前抱怨,自也將曹昂及典韋之死拿出來挑撥。曹丕當初與長兄至為親愛,聞之仇恨更深,欲待報仇,卻因礙著父親寵信張繡,未得其便。此時得以與張繡在一起行軍,那還有什麽好客氣的?所以時常以言語相刺。又見張繡每每不答,終於發怒道:“君殺吾兄,何忍持麵視人邪!”張繡心如刀紮,忽想起在冀州時曹操與曹丕暗奪甄氏一幕,又憶及嬸母鄒氏,不由長歎一聲,乃拔劍自殺。可惜!北地槍王英雄蓋世,氣勢如虎,不是死在曹丕之手,實是死於賈詡之手也。

話休敘煩,書接正文。且說曹操遠征烏桓,早有細作報到荊州。劉表覺得機會難逢,卻又難下決心不肯冒險,便令人持己將令到新野,命劉備與關、張、趙雲等,帶本部軍馬北上,試探曹軍底細動向。命使者傳話與劉備:“若果然曹軍無備,則回報我知,某當親自發兵襲取許都也。”劉備接了劉表將令,遂令糜芳與孫乾、簡雍等守新野,命關羽率五百校刀手居左,張飛率一千飛虎軍居右,趙雲率一千軍為前鋒,自率五千軍居中,陳到率五百白毦兵護衛中軍,共八千軍馬,前到葉縣紮營。曹軍留守汝南、南陽上將乃夏侯惇、於禁、李典,聞報劉備竟敢率兵來侵,遂將三萬兵馬前往迎敵,駐軍博望坡。

劉備見夏侯惇來的勢猛,遂升中軍大帳,召集關、張、趙三將計議道:“前麵縣城喚作博望城,其左有豫山,右有安林。那夏侯惇欺我兵少,欲求速戰建功,明日黃昏必率軍出城前來擊我。雲長可引本部軍往豫山埋伏,放過彼軍休敵,隻焚其糧草。翼德可引本部軍去安林背後山穀中埋伏,待其兵出,卻到博望城舊屯糧草處縱火。關平、周倉可引五百軍,預備引火之物,於博望坡後兩邊等候,至初更時曹兵來到,便可放火。子龍令為前部,誘敵深入,某與陳到自引一軍為後援。各須依計而行,勿使有失。”雲長聽兄長部署精到,心中佩服。張飛大笑道:“兄長此次用兵奇怪。俺隻聽到放火,放火,卻不聞怎樣廝殺!”劉備正色道:“豈不聞將勇兵精,不如盤算得精?二弟不可違令,隻管依計行事。”張飛諾諾連聲,與關羽二人去了。眾將未知主公韜略,雖然各聽將令,卻都疑惑不定。

夏侯惇與李典、於禁引兵至博望,分一半精兵作前隊,其餘盡護糧車而行。人馬趲行之間,望見前麵一支軍馬來到,均是七長八短器,東倒西歪兵,勉強列成陣勢,立住陣腳。夏侯惇大笑道:“怪不得劉備是屢敗之將,今觀其用兵,正如驅犬羊與虎豹相鬥耳!”遂縱馬向前,趙雲出馬來戰,互相通名。夏侯惇不屑道:“無名小輩,怎堪與我對敵?”兩馬相交數合,趙雲即詐敗而走。夏侯惇怎肯相舍,一直趕至博望坡。聽得一聲炮響,劉備親自引軍從山後衝將過來。夏侯惇縱馬挺槍上前,劉備複退後便走。追了半日,見天色已晚,夜風驟起。夏侯惇隻顧催軍趕殺,李典從後急至,叫道:“將軍休趕!前麵路狹,樹木叢雜,可防火攻。”一言未已,隻聽背後一派火光燒著,風助火勢愈猛。趙雲回軍趕殺,夏侯惇冒煙突火而走。李典被關雲長截殺,拚命奪路而走。於禁、韓浩投小路走脫;夏侯蘭被張飛一槍刺於馬下。夏侯惇大敗,收拾殘軍且回汝南,預備增兵再戰。劉備雖勝了一陣,但恨自己兵力太少,見襄陽劉表並無援兵來到,隻得長歎一聲,回兵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