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戴陵在中,張虎在前,樂綝在後,各引三十騎,從生門打入。兩軍呐喊相助。三人殺入蜀陣,隻見陣如連城,衝突不出。三人慌引騎轉過陣腳,往西南衝去,卻被蜀兵射住,衝突不出。陣中重重疊疊,都有門戶,那裏分東西南北?

——引自《三國演義》第一百回

卻說孔明大勝一陣,隻因糧草不繼,隻得安排退軍。遂傳號令,教當夜暗暗拔寨,皆回漢中。早有魏營細作報進大營,說蜀兵起營退回漢中去了。司馬懿看看張郃,又看看眾將,張郃及眾將全都低頭,再不肯提“不怕埋伏,定要追擊”之語。司馬懿於是笑罵細作道:“前日因你枉報不實,使某損折了三萬兵馬。再胡亂報說軍情,小心你的狗頭!”細作被罵得屁滾尿流,急退出帳去,也不去再探,幹脆回自己營帳喝酒解悶去了。話說直待孔明大軍去了五日,司馬懿方才得知實情,乃仰天長歎道:“孔明真有神出鬼沒之計,吾不能及也!”於是留諸將在寨中,任憑張郃將軍分派守把各處隘口;司馬懿父子自率朝廷所賜禁軍人馬,班師回京麵見天子,自陳擊退蜀兵之大功去了。

建興八年秋七月,魏都督曹真病可,乃上表自請率軍伐蜀。魏主覽其奏道:“蜀兵數侵我國界,屢犯中原,若不剿除,必為後患。今時值秋涼,人馬安閑,正當征伐。臣願與司馬懿同領大軍,徑入漢中,殄滅奸黨,以清邊境。”魏主大喜,即召司馬懿入朝,將曹真表奏之事言之。司馬懿暗道:“曹子丹欲拉我同去伐蜀,看來是其死期將至矣。老天爺使其久病之後突然痊愈,不是令某助他一臂之力,直送入到孔明史侯兄手裏領死,又是為何?”於是故作大喜,笑嘻嘻奏道:“大將軍一心為國,真可令人讚佩,且料敵如神。臣料東吳未敢動兵,今日正可乘此去伐蜀。”曹睿未留意司馬懿臉上笑容之詭異,即拜曹真為大司馬、征西大都督,司馬懿為大將軍、征西副都督,引二十萬大兵伐蜀。

曹真與司馬懿各引十萬兵馬,浩浩****出了洛陽,穿過長安,徑奔劍閣,來取漢中。沿途招集張郃、戴陵、郭淮、孫禮等將,各引部兵取路而行。早有細作入漢中,報於丞相。孔明自回漢中之後每日操練人馬,習學八陣之法,半年有餘,將領軍士盡皆精熟。本欲兵出祁山以取中原,不料魏軍倒先來犯;孔明便升帳聚將,卻不見張苞前來應卯;剛要發怒,忽見其子張遵掛孝痛哭而來。孔明哎呀一聲,跌倒在地,未見氣斷魂銷,先見四肢不舉。眾將急忙救起,千呼萬喚,方始蘇醒。果然張遵報哀,說父親張苞自去歲征北回來,便感傷寒,時好時壞。昨夜忽大叫“父親休要急躁,兒子便來也”,便即絕氣身亡。眾將聽得背後直冒寒氣,暗自道:“原來是翼德三將軍嫌在陰司孤單,將兒子叫了前去相陪。”

孔明哭了半晌,隻得罷淚,令有司主理厚葬,命張遵襲其父之爵,在家守墳。急令使節傳檄江州,令陳到緊守永安,李嚴自引二萬兵前來漢中,嚴陣以待魏兵來寇。當日即罷公事,三日後喚過張嶷、王平二將,分付道:“著你二人先引一千兵去守陳倉古道,以當魏兵;某卻籌集軍資齊備,便提大兵便來接應。”二人一算日程,即失驚哀告道:“丞相爺爺!魏軍今有二十萬眾,再加上關西諸將手中各部之兵,不下三十萬兵。如何隻與我兩個一千兵去守隘口?丞相若欲殺某二人,就此請殺死便了,好歹不至身死客鄉,沒有運屍首回鄉。”

孔明笑道:“你等亦知,今番又是司馬懿為主將,領兵前來。上次其將張郃送我手中兩次,可惜你等都讓他跑了——對不起朋友一片情意也!今番要送曹真,如此重禮,也需待我去笑納方可,與你等何幹?即嚇成這個樣子,非是為將本色也。更有一項,我令汝二人隻帶一千人去,尚還嫌多。是去遊耍,又不作戰,人多何為?空費軍餉——某昨夜仰觀天文,見畢星躔於太陰之分,此月內必有大雨淋漓;魏兵雖有三四十萬,安敢深入山險之地?因此不用多軍,決不受害。待魏兵退時,我大軍以逸待勞從後掩殺,十萬之眾即可勝其四十萬也。”二人聽畢大喜,這才拜辭領兵而去。

卻說曹真、司馬懿引軍徑到陳倉,見城池已被孔明放火燒毀。曹真便要從陳倉道進發,司馬懿亦通曉天文,算出大雨即臨,知道這一番苦心又待付諸東流也。於是諫止曹真道:“大司馬不可輕進。我夜觀天文,見畢星躔於太陰之分,此月內必有大雨;若深入重地,徒使人馬受苦,卻無法爭戰,到時要退也難。”曹真向來信服司馬懿,即從其言,止於陳倉。未及半月,果然天雨大降,淋漓不止。平地水深三尺,軍器盡濕,人不得睡,晝夜不安。大雨連降一個月,馬無草料而死,軍士大半病倒。魏主得知此信,即問群臣。散騎常侍王肅、少府楊阜、太尉華歆均上疏諫請回兵。魏主即下詔,遣使詔曹真、司馬懿罷兵還朝。孔明聞魏兵回師,因要再屯糧備戰,訓練八門陣法,亦令罷兵,使李嚴回歸江州,休養生息。

魏太和四年,吳黃龍二年正月,魏帝令滿寵重築合肥新城以備東吳。吳主孫權亦無雄心北伐,於是詔立學官都講祭酒,以教學諸子。又遣將軍衛溫、諸葛直率領兵士一萬人,渡海尋求傳說中之夷洲、亶洲,欲獲當地民眾以增益於吳國。陸遜、全琮都來勸止,以為長沙桓王孫策創立基業時,兵士尚不過五百;而今江東人已足夠使用,不應遠渡大洋,深入不毛之地,向萬裏之外發兵襲人;海上狂風巨浪,難以預測,一旦覆船人亡,反成畫餅。且民眾離其本土,定致引發疾病,欲增民力反受折損,欲謀利反被其害;況外民未服王化猶如禽獸,得其不足以助我大業,失其亦不足使我民缺。吳帝不聽,令二將航海東去。終因亶洲所在絕遠,不可得至,遂至臨海東二千裏之夷洲。於次年二月還吳,僅得數千人。但衛溫等軍行經終歲,所帶士卒疫死者卻有十之八九。孫權惱羞成怒,以違詔無功論罪,將二將下獄誅殺。書中暗表,所謂夷洲便是今日台灣,亶洲卻終不知何處,疑為孫權道聽途說;後人又謂乃廣東徐聞,或今之海南島也。此乃曆代史籍中,大陸軍民至台灣首次明確記載。十二月,吳武陵五溪蠻起兵反吳。孫權召交州刺史呂岱還屯長沙,使太常潘濬假節,與呂岱督軍五萬人鎮壓五溪蠻。直至吳嘉禾三年,斬殺數萬,方始平定。

蜀建興八年,漢丞相諸葛亮令魏延西入羌中。魏後將軍費曜、雍州刺史郭淮與魏延戰於陽溪,魏延大破二將,回師漢中。至此,魏延一生的武功達到鼎盛。魏太和四年四月,太傅鍾繇卒,年八十一歲。自李傕劫持漢帝,鍾繇與尚書郎韓斌同謀使漢帝得出長安;關中諸將相爭,曹操表鍾繇以侍中守司隸校尉,持節督關中諸軍;魏國初建,鍾繇為大理,遷相國。曹丕稱帝,改為廷尉,辦理刑獄,決嫌明疑,民無怨者。曹睿即位,進封定陵侯,遷太傅。其書法影響深遠,在後代倍受推崇。卒後,魏帝素服臨吊,諡曰成侯。同月,吳質卒。吳質以文才為曹丕、曹植所器重,因與曹丕交厚,參與魏王奪嫡之亂,因功恃寵驕橫。魏太和四年入朝為侍中,卒後以怙威肆行,諡曰醜侯。其子吳應上書為父親論枉,乃改諡威侯。

五月,武宣卞皇後卒。卞氏者,魏武帝曹操正妻,魏文帝曹丕、任城威王曹彰、陳思王曹植、蕭懷王曹熊之母也。原本是倡伎之家,建安初年丁夫人被廢,卞夫人遂成為曹操正妻。曹丕繼位後尊其為皇太後,曹睿繼位後尊其為太皇太後,終年七十一歲。太皇太後即死,明帝欲榮其生母甄妃。十一月,以甄氏陵墓低矮簡陋為名,即令母族甄像兼太尉,持皇帝節杖至鄴城祭告土神,改葬甄氏於朝陽陵。郭太後微不悅,明帝終發其疑,怒問郭太後道:“我母甄後之死,究係何故?”郭太後亦怒道:“先帝令其自殺,何以責問我?且汝為人子,可追讎死父,為前母枉殺後母邪?”明帝因此話被徹底激怒,九年來隱忍之怨一並爆發,即令近侍,依當年生母甄宓死法,將郭太後殺死。事後曹睿為掩弑母罪名,對外宣稱郭太後是病死,對其娘家族人生者封官,死者追贈。

郭太後者,世人皆稱郭女王也。其父郭永官至南郡太守,母董氏,皆早亡。因戰禍流離飄泊,寄身在銅鞮侯家。武帝曹操為魏公時,郭女王選入東宮,被世子曹丕所愛。此時曹丕與曹植奪嫡之戰愈演愈烈,郭女王有謀士之才,時時向曹丕獻納良策。黃初二年,曹丕遣使賜死甄夫人,因郭貴嬪受寵所致也。因郭女王沒有子嗣,曹丕將曹睿過繼,令其撫養。曹睿卻因其生母被誅內心不平,曹丕不喜,故多年不立曹睿為太子。曹睿不得已,才敬謹侍奉皇後,旦夕定省問安,皇後也因自己無子,便對他留心愛顧,故得繼立。

曹睿因生母之死倍受打擊,故深恨郭皇後。雖甄宓之死乃因曹丕移情,木偶鎮魘之禍亦其發作之端也,曹睿認為除郭女王陰謀陷害,又作何解?且甄宓死後,被先帝曹丕詔命以發覆麵,口含米糠,讓其在黃泉路上無臉見人、有口難言,絕難忍生母遭此侮辱也,故此借移陵之事,殺郭太後。關於此案,又有一說,其後司馬氏受魏禪建立晉朝,大臣閻纘在上書呈廢太子司馬遹之冤時,即以明帝作例,說其侍奉郭後甚謹,聞名於天下,受世人稱讚。因此故,世人皆謂明帝善事郭後。卻因明帝曹睿所作哀冊中有“暴罹災殃”之句,其殺郭後流言方始。閑言少敘,書接上文。且說明帝曹睿一麵封賞郭太後族人,一麵在臣民麵前佯作因喪母心痛,不肯上朝。大臣勸之再三,方升朝理事。

卻說蜀丞相諸葛亮在漢中屯糧練兵,曆一年,以恩師水鏡先生所留兵書,再與嶽父精鑽細研,終成《八陣圖》。遂以其圖傳授薑維、陳到二將,令其二人分別在漢中沔陽及永安魚腹浦兩地選空闊之地,精心演練,以備伐魏征吳所用。二將令命,便將其圖依法演練,列為戰陣,命曰“諸葛八陣”是也。書中暗表,諸葛亮武侯八陣曆代正史野聞均有記載,曆史果有其事,並非說話人據人雲亦雲而妄自杜撰也。陳壽著《三國誌·蜀書卷五·諸葛亮傳》,其文曰:“諸葛亮推演兵法,作八陣圖,鹹得其要雲。”晉鎮南將軍劉弘曾在觀遊諸葛亮故宅時,亦令部下李興立碑撰文,讚揚諸葛亮八陣圖之精妙,自古以來天下陣法無出其右者。唐代詩聖杜甫也作《八陣圖》一詩以讚孔明:“功蓋三分國,名成八陣圖。”晉酈道元《水經注·江水》雲,有諸葛武侯八陣圖壘,皆壘細石為之。共有三處:一在陝西沔縣;一在巴郡永安;一在成都北五十裏新繁牟彌鎮,乃孔明死後大將軍薑維在此練兵時所遺——尤以在永安縣魚腹浦者最為著名。

話休敘煩,書接正文。且說這一日,薑維來報,八陣已成,請丞相前去觀陣。孔明即率諸將,騎馬往沔陽而來。隻見江灘之上,鼓聲如同雷震,旌旗弊日遮空,人喊馬嘶,三軍均已持戈待命。孔明便率全班文武官員登上高台,看薑維演陣。薑維得丞相令旨,亦登陣前中央將台,將五色旗號分展,催動大陣。擂鼓三通,將令旗揮動,隊列即刻展開,各就其位。但見軍分八隊,每隊軍馬迎風而立,整齊如同刀切的一般,名為八陣。說話的,你道是哪八陣?即:天覆陣、地載陣、風揚陣、雲垂陣、龍飛陣、虎翼陣、鳥翔陣、蛇蟠陣也。薑維再命催鼓,將五色令旗輪番展動,其八陣即如聲應響,進攻退守,盡展其能。演練已畢,但見江中波濤洶湧,空中風雲變色。台上眾官及諸將一齊拜倒在孔明腳前,口中高呼道:“丞相真乃神人也。”孔明即命薑維收了兵法,引眾官下了高台,回至漢中大營。

孔明對諸將道:“此陣亦非某個人專利,乃依前人之規,師門之法而創改之。據太史公所撰《史記》載,風後乃為軒轅黃帝將帥。與神農氏戰於阪泉之時,黃帝與風後研創八陣,即今日諸公所見八陣初形也。此陣用於戰場,則可以少勝多,以一敵十。即雖敗,亦可保軍陣不潰,全軍而還。專用於平地大規模作戰,以克魏軍,複奪兩京為計也。若夫山林險道之戰,則無施其威,並非萬能之陣耳。”

眾將拜服,請道八陣其詳。孔明道:“八陣圖以周朝之井田及道家之八卦排列組合,兼容天文地理,以成陣法。其八陣者,各有其名,各盡其用,各得其妙。其一名為天覆陣,讚曰:天陣十六,外方內圓;四為風揚,其形象天;為陣之主,為兵之先;善用三軍,其形不偏。其二名為地載陣,讚曰:地陣十二,其形正方;雲主四角,衝敵難當;其體莫測,動用無窮;獨立不可,配之於陽。其三名為風揚陣,讚曰:風無正形,附之於天;變而為蛇,其意漸玄;風能鼓物,萬物繞焉;蛇能為繞,三軍懼焉。其四名為雲垂陣,讚曰:雲附於地,始則無形;變為翔鳥,其狀乃成;鳥能突出,雲能晦異;千變萬化,金革之聲。其五名為龍飛陣,讚曰:天地後衝,龍變其中;有爪有足,有背有胸;潛則不測,動則無窮;陣形赫然,名象為龍。其六名為虎翼陣,讚曰:天地前衝,變為虎翼;伏虎將搏,盛其威力;淮陰用之,變為無極;垓下之會,魯公莫測。其七名鳥翔陣,讚曰:鷙鳥將搏,必先翱翔;勢臨霄漢,飛禽伏藏;審之而下,必有中傷;一夫突擊,三軍莫當。其八名蛇蟠陣,讚曰:風為蛇蟠,附天成形;勢能圍繞,性能屈伸;四奇之中,與虎為鄰;後變常山,首尾相困。

此八陣者,是以乾坤巽艮四方,為天地風雲四正陣,以為正兵。乾為天陣,坤為地陣,巽為風陣,艮為雲陣;以水火金木四物,為龍虎鳥蛇四奇陣,以為奇兵。左為青龍,右為白虎,前為朱雀,後為玄武,虛其中以大將居之。八陣又布於總陣中,總陣為八八六十四陣,加上遊兵二十四陣,總為一百單八陣組成。總陣主戰,凡行軍、結陣、合戰、設疑、補缺、後勤者,全在遊兵。有讚歌曰:陣間容陣、隊間容隊;以前為後,以後為前;進無速奔、退無遽走;四頭八尾,觸處為首;敵衝其中,兩頭皆救;奇正相生,循環無端;首尾相應、隱顯莫測;料事如神,臨機應變。八陣之法,一陣之中,兩陣相從,一戰一守;中外輕重,剛柔之節,彼此虛實,主客先後,經緯變動,正因為基,奇因突進,多因互作,後勤保證。每陣中各置一主將,兩名副將,軍士則依多寡及地勢之用,無有定規。爾等諸將宜勤習之,休作等閑。”眾將領諾,群情激奮,隻待臨陣一戰。

且說八陣之法即明,孔明派將,再伐中原。即令魏延、張嶷、杜瓊、陳式出箕穀;馬岱、王平、張翼、馬忠出斜穀:俱會於祁山。孔明自提大軍,令關興、廖化為先鋒,隨後進發。細作聞蜀軍又來,急報入洛陽。此乃魏太和四年也,大將軍曹真病起入朝,接替曹休,遷為大司馬,賜劍履上殿,入朝不趨。魏文帝接到蜀漢入寇邊報,便與群臣升朝計議。大司馬曹真上表,認為蜀漢多次犯境,若不除卻此害,沒完沒了。於是建議調集全國數路大軍,從斜穀入漢中,攻伐蜀漢。曹睿采納曹真之諫,但司空陳群反對從斜穀進軍之計,以去歲大雨經月不止不例,言徒費軍餉。曹真於是再次上書,要求從子午道進攻漢中,陳群又陳不能出兵之理,認為大規模征戰,軍事用度花費甚巨。曹睿左右為難,即下詔書,附將陳群表奏轉呈曹真,令其參考,斟酌而定。曹真恨極孔明,必要發兵攻蜀,卻據此皇帝詔書為由,不再議於朝廷,隨即辭帝出發,直到河西大營,自帶軍馬從子午道大舉攻入。另傳檄大將軍司馬懿經漢水進軍,郭淮部從斜穀以入,費曜自武威進軍。四路大軍,齊頭並進。

卻說魏延、張嶷、陳式、杜瓊四名蜀將,引二萬兵,取箕穀沿子午道而進,直迎魏大司馬曹真。一路之上,道不盡行軍艱難,跋涉辛苦。魏延想起孔明向日不聽其計,遂笑道:“丞相若聽吾言,徑出子午穀,此時休說長安,連洛陽皆得矣!今執定要出祁山,還是要走子午穀。有何益耶?”陳式道:“我自隨先帝以來,所服天下會用兵者,莫過於軍師孔明,副軍師法正。其出祁山之意,早有詳解。將軍休要牢騷,恐慢軍心也。”魏延遂不言。四將出了箕穀,當道紮下營寨,令人回報丞相。

孔明聞四將已出箕穀,即喚馬岱、王平分付道:“你二人兵出斜穀。若探得穀口有魏兵守把,即引本部軍翻越山嶺,夜行晝伏,速出祁山之左。”又喚馬忠、張翼:“你二人亦從山僻小路,晝伏夜行,徑出祁山之右,與馬岱、王平會合,共劫曹真營寨。吾自從穀中三麵攻之,魏兵可破。”四人領命分頭引兵去了。孔明又喚關興、廖化、吳班、吳懿四將,分付如此如此。四人受計,引兵而去。孔明自領精兵倍道而行。

卻說曹真引兵屯於子午穀道口,阻住蜀兵來路,不令其出兵祁山。剛於道口紮下營寨,忽報穀中有蜀兵出來。曹真令副將秦良引五千兵去,不許令蜀兵近界。秦良領命,引兵深入穀中五六十裏,不見蜀兵,心下疑惑。忽見山中塵土大起,四壁廂喊聲大震:前麵吳班、吳懿引兵殺出,背後關興、廖化引兵殺來。左右是山,皆無走路。秦良死戰,被廖化一刀斬於馬下。魏兵越嶺而逃,半數投降。

孔明引大軍至,見前軍得勝,即令把降兵拘於後軍,卻將魏兵衣甲與蜀兵穿了,令關興、廖化、吳班、吳懿四將引著,徑奔曹真寨來。曹真哨兵見是自家軍回,遂不提防,報與大都督,秦良軍回營。曹真未作防備,關興、廖化、吳班、吳懿四將已到,就營前殺將進來;馬岱、王平從後麵殺來;馬忠、張翼亦引兵殺到。魏軍措手不及,各自逃生。眾將保曹真望東而走,正奔走間,忽然前麵喊聲大震,又一軍到。曹真大吃一驚,便要掄刀親自上前迎敵,卻忽聞對麵喊道:“對麵魏軍,可是曹大司馬否?某接應來遲,望乞恕罪!”三騎從陣中突出,即是司馬懿父子三人。司馬懿引軍來到,讓過曹真之軍,與後麵追兵大戰一場,蜀國八員大將不敵,紛紛戰敗而退。說話的,你道那司馬懿父子便是關公再世,呂布重生,焉能戰得過八員蜀國上將?皆因行前丞相有令,隻戰曹真,勿惹司馬懿也——故此凡是司馬懿惹使別的魏將前來,無不大敗;但若其父子親自出馬,則戰無不勝也。此中原因,丞相即不明講,蜀將也不好問,隻得聽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