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天光大亮,陸點在葉孤城的懷中睜開了眼睛。
他懷疑葉孤城私下裏會自己做這種事情,不然怎麽可能會這麽熟練且有力?
幸好花澤睿的身體是遊戲做出來的,不然陸點現在可能已經散架了。
就算如此,他此時也覺得身上充滿了異樣,腿上蹭得很痛,小腹也有種墜墜的感覺。
葉孤城感受到了他的動作,伸手撫摸綢緞般絲滑的長發,“醒了?”
懷裏的人轉過身,因為身體不適,發出一聲嗚咽,抱著他撒嬌似的蹭了蹭。
葉孤城看到他的目光迷茫,似乎還未完全清醒。
葉孤城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被他叫做莊主。
可是昨夜花澤睿情動時,脫口而出的那聲“吹雪”,仍舊惹惱了他,他難得情緒失控,此時恢複理智,看到花澤睿的模樣,隻覺得愧疚。
“我出去一下,你再睡會兒吧。”葉孤城說。
陸點抓住他的手,用沙啞的嗓音說:“您去哪兒?我跟您一起。”
葉孤城看出他沒有安全感,解釋道:“你的眼睛腫了,我去找你兄長要些冰來。”
陸點睡意褪去,逐漸清醒,“我是不是很醜?”
葉孤城道:“不醜,你怎樣都是好看的。”
陸點道:“那您快些回來,我不想一個人呆在這兒。”
“好。”
陸點癱在**,翻了翻係統麵板。
葉孤城的粉色值已經達到了滿值,綠色值也到了90%,再差一點,就可以成為“靈魂伴侶”。
估計是刷不成了。
不一會兒葉孤城弄了冰塊回來,用手帕包起來,放在陸點的眼睛上冰敷。
陸點坐在**,任由葉孤城服侍自己,他閉著眼睛,嘴上問道:“那條繡著粉色小花的手帕呢?”
“弄丟了。”
“您不是一直很珍惜它嗎?怎麽會弄丟?”
“遇到沙塵暴時弄丟的。”
“我再給您繡一條好不好?”陸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的繡工應該還能入眼。”
葉孤城說:“不必了。”
陸點道:“可是我想給您繡。”
葉孤城道:“那就等回到白雲城後再繡。”
陸點喜上眉梢,笑道:“好。”
葉孤城突然發現他的眉毛也很好看。
花澤睿的眉卻像是精心修整過,正好襯托他的容貌,凸顯了他溫潤的氣質,也不會顯得女氣。
葉孤城知道他從不化妝,也不會像魏晉時期的男人那樣塗脂抹粉,現在就是他真實的容貌,心中升起幾分好奇,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似的,仔細打量他的外貌。
他的眼睛自不必多說,美好的樣子,可以輕易取得他人的好感,讓人降低戒心。
眼睛之外的其他五官也都十分精致。
他的嘴唇薄厚適中,嘴角似乎天生有些上揚。
這樣的外貌天生帶有溫潤柔和的氣質,成為他最好的偽裝。
葉孤城知道,這副皮囊下麵的靈魂脆弱又堅韌,卑微又自信,悲天憫人卻又冷漠至極,充滿了矛盾與違和,越是了解他,越會被他吸引。
“莊主,好了嗎?”陸點問道。
他覺得冰塊有些化了,冰涼的水透過手帕沾濕了他的眼皮,這種感覺並不舒服,讓他忍不住想躲。
“好了。”葉孤城放下手帕,將裏麵的冰塊丟進銅盆裏。
陸點擦了擦眼睛上的水漬,聽到葉孤城說:“我讓人準備了熱水,先帶你去沐浴。”
“好。”
陸點正要從**起來,葉孤城過來抱住了他,“我陪你。”
陸點笑道:“好。”
他抱住葉孤城的脖子,提醒他說,“莊主,劍。”
葉孤城一手繞過他的腿彎,拿起了劍,讓陸點也帶上他的劍,抱著他去了遠處的房間。
無花已經讓人將熱水備齊,直接可以使用,他們過來的時候,挑水的下人剛剛離開。
葉孤城關上門,把陸點放在旁邊的座椅上,給他脫掉外袍,抱他進了浴桶。
熱氣蒸騰得陸點臉頰微紅,他咬了咬嘴唇,輕聲問道:“您是怎麽跟大哥說的?”
“我隻同他要了冰塊,其餘東西他已經準備好了。”葉孤城俯身幫他清洗。
“他們都知道了。”陸點說。
其實最開始是場誤會,從昨天開始,就不是誤會了。
邁出這一步,葉孤城心情輕鬆很多。
-
玉羅刹帶著人,繞過石觀音的眼線,總算來到了石林洞府。
黑霧蒙麵的黑衣人站在高處的山上,眺望著下麵的花海,對手下說:“將石灰撒下去。”
“是!”
羅刹教的人把準備好的石灰從高處灑下,那些石灰順著風,飄舞到了山穀中,覆蓋在了房屋上,還有那片罌粟花叢上。
他早就看這片花不順眼了。
不止是看這些花不順眼,玉羅刹看石觀音也很不順眼。
早些年,他剛剛闖出名號的時候,就有傳言說玉羅刹和石觀音是一對兒。偏偏那個老妖婆喜歡樣貌俊美的男人,聽說了他的名號後,便不知死活地找上門調戲他。
那個老妖婆的年紀比他還要大幾歲。
玉羅刹怎能受得了這樣的屈辱!
他和石觀音打了一架,誰知竟隻能打個平手,分不出勝負。
從此羅刹教便處處與石觀音為敵,玉羅刹努力修行,也是為了壓過石觀音,徹底剿滅她的勢力,好讓吹雪後顧無憂。
誰能想到,石觀音的兒子會對吹雪下手!
不止如此,這個老妖婆竟然也看上了他的兒子,還將吹雪打傷!
柳鶴亭的夫人失蹤後,柳鶴亭悲痛欲絕,到處尋找她,這件事鬧得很大,正因如此,羅刹教的線人才會留意到石觀音,暗中查探才發現她的真正身份。
所有的一切都已真相大白,玉羅刹總算明白,自己要殺死花澤睿時,石觀音為何會為他出頭。
他就是個禍害,跟他的母親一樣。
玉羅刹這麽多年的準備終於派上了用場,這一次他勢必殺死石觀音,洗刷從前受到的恥辱!
石灰飄落在罌粟花上,像雪花一樣,覆蓋了花瓣原本的顏色。
玉羅刹冷笑著,對身邊的人說:“放水。”
說完他便從山上跳了下去。
他身後的教眾開始放水,另外一群人則是跟著玉羅刹一起上前,進入了石林洞府。
石觀音的弟子們反應迅速,發現他們後便上前挑釁,玉羅刹不費吹灰之力,將跑到自己麵前的人殺死。
頂著黑霧的黑衣人冷傲道:“告訴石觀音,就說玉羅刹來了。”
那些女孩子見他們出手狠辣,不敢再上前,急切地往回跑。
石觀音聽到稟報後,冷笑一聲:“老不死的總算是來了。”
她目光一變,收起了渾身的冷銳,轉而對弟子說:“紅兒,你去通知無花和睿兒,告訴他們,母親遇到了難處,正是需要他們幫忙的時候,讓這兩個孩子快些過來。”
“是,師父。”
石觀音對著鏡子整頓衣裳,拿出梳妝台上的胭脂,塗了一遍唇脂。
她撫了撫頭上的雲髻,向外麵走去。
她的武器就是身上的衣袖,還有一隻金色的鈴鐺,都是很文雅,很不起眼的武器。
武功到了他們這種地步,武器已經成了次要的東西,石觀音很清楚這一點,她也知道自己與玉羅刹終有一戰,因此毫不畏懼,大大方方地出門見他。
玉羅刹必定有備而來,但是他不會想到,自己還有兩個好兒子。
玉羅刹更不會知道,她的兒子給她找了一位厲害的兒婿。
石觀音臉上露出美麗的笑容。
在看到玉羅刹的那一刻,她的笑容更加明豔了。
“玉教主不是一直躲著妾身嗎?今日怎麽主動送上門來了?莫非玉教主改變了心意,願意與妾身歡好?”
麵對這樣的挑釁,玉羅刹十分沉得住氣,他道:“本座不像你,整日想著那種事情,本座前幾日算過一卦,卦象中說,今日正是見血發財的好時候,本座便想不如順應天意,接手你這石林洞府,石夫人覺得如何?”
石觀音笑著說:“玉教主若是願意帶著羅刹教嫁過來,妾身倒是可以答應。”
玉羅刹目光一冷:“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這般癡心妄想。”
石觀音道:“不如讓我瞧瞧你的臉,若你當真醜陋,我自然不會糾纏。隻是看玉教主這副好身形,再醜也不會醜到哪裏去,留在我這裏打掃沙子,還是配的。”
正說著,空氣中傳來一股奇特的味道,仿佛帶著焦糊味,也好像有石灰水的澀味。
玉羅刹笑道:“看來那邊已經得手了。”
石觀音臉色一變:“老東西,你做了什麽?”
玉羅刹說:“燒了你的花田,殺了你的男寵,把你的徒弟殺個一幹二淨,現在輪到你了。這麽多年的恩怨,也該了結了。”
石觀音知道羅刹教有哪些能用的人,也很清楚自己的徒弟幾斤幾兩。
羅刹教的四大長老不常離開教內,除非他們親自出手,否則長孫紅、曲無容、柳無眉她們不會輕易死在羅刹教的手上。
玉羅刹是故意這麽說的。
石觀音此時隻希望葉孤城能快些過來,趁著玉羅刹分心,一擊將他殺死。
另一邊
長孫紅得了石觀音的吩咐,急切地趕來通知無花。
無花皺起了眉,“連母親都為難的事情?”
長孫紅說:“是羅刹教教主親自來了,他們一路殺了過來,似乎要與我們不死不休。”
長孫紅和無花關係很好,是已經超越了友情的那種好。
石觀音的弟子都是女孩子,她似乎對男人有著深切的痛恨,但是也會嫉妒女子的美貌。
曲無容就因為樣貌太美,被她刮花了臉。
長孫紅的容貌雖比不上石觀音和曲無容,卻也有一番美態,無花溫柔待她,在她被石觀音訓斥後給予安慰,很快得到了長孫紅的好感。
無花說:“睿兒那邊怎麽說?”
長孫紅道:“我還沒有通知他。”
無花說:“我隨你一起去見睿兒,白雲城主與睿兒關係親密,想來不會坐視不理。”
長孫紅道:“好。”
他們來到了陸點的住處。
陸點剛洗完澡,換了身衣服,被葉孤城抱著回臥房,沒想到在這個時候與他們相遇了。
長孫紅先是迷茫不解,看到二人身上的痕跡後,羞紅了臉,移開視線。
葉孤城道:“有事嗎?”
無花拿著手上的佛珠,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低眉斂目,溫聲回道:“玉教主來了。”
陸點用沙啞的聲音說:“義父?”
無花微笑頷首:“正是他。”
長孫紅不知道陸點和玉羅刹的關係,此時更為迷茫,但是她看得出來,能否避免此戰的關鍵就在陸點身上。
陸點來的時間不長,她身為石觀音座下弟子,都沒有見到過這位公子,隻知道他是石觀音的兒子,無花的弟弟,其他一概不知。
誰能想到,他竟然會是玉羅刹的義子?
無花道:“母親似乎不想和玉羅刹決戰,弟弟可要在你那位義父麵前美言幾句,幫母親說說話。”
陸點趴在葉孤城身上,借著頭發的掩蓋,冷漠地挑了下眉。
要是他真的按照無花說的做,估計玉羅刹先把他給弄死。
無花明明知道,他被玉羅刹送到了西門吹雪那裏,和西門吹雪談戀愛分手後,又找了個替身,怎麽會說出這種話來?
還是說這個哥哥給自己加了個什麽濾鏡,認為他什麽男人都能輕鬆勾引到,連玉羅刹也為他癡狂?
太離譜了吧。
陸點選擇把壓力給到葉孤城這邊,“莊主……義父從前就不願你我在一起,他甚至要挖掉我的眼睛,如今看到我們,肯定會大發雷霆,勢必殺了我。”
葉孤城道:“我會保護你的。”
陸點說:“我們現在離開好不好?”
無花聽到這句話,不由眉頭一跳。
葉孤城道:“好。”
長孫紅道:“您要拋下師父自己走嗎?她畢竟是您的母親!”
陸點拽了拽葉孤城的衣袖,趴在他胸前,低聲沙啞著說:“我不想說她的壞話,但不想您誤會我,她待我其實不好。”
“我知道。”葉孤城抱著陸點,大步向前走。
真正疼愛兒子的母親,怎麽會把孩子送給仇人做奴仆?
又怎麽可能在他的房間裏放罌粟花瓣,還在半夜時潛入兒子的房間,意圖對他圖謀不軌?
如果昨夜自己不在,石觀音必定會得手。
葉孤城早已看出真相,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站在石觀音這邊。
無花看著他們兩個離開,深情款款地對長孫紅說:“紅兒,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帶你離開這裏嗎?我們也走吧。”
“可是師父她……”
“母親武功高強,這麽多年玉羅刹都拿她沒辦法,現在更不可能是母親的對手,你放心好了,她畢竟是我的母親,我怎能真的會忍心看她出事?隻是現在是離開的好時候,你覺得呢?”
長孫紅低著頭猶豫著。
“我們去中原,隱姓埋名,再生兩個孩子,好好過日子,難道不好嗎?”
“我不走。”長孫紅最終做出了決定。
石觀音對她並不好,經常毆打她,她在石觀音這裏受過很重的傷,也被言語辱罵過。
但是無論如何,石觀音是她的師父。
就是要走,也不能是現在。
無花輕輕歎了口氣:“傻姑娘。”
回到臥室裏的陸點,拒絕了葉孤城收拾東西,他示意葉孤城將自己放在窗邊,透過窗戶,看著外麵的兩個人。
陸點轉過頭來,用沙啞的聲音,笑著對葉孤城說:“大哥他要暴露出真性情了。”
葉孤城摸了摸他的腦袋。
他們兄弟兩個都是外表溫潤謙和的人,隻是內在似乎有所不同。
或許是因為與花澤睿認識的時間久了,葉孤城竟覺得他的真實性格沒有那麽惡劣,倒是有幾分孩子氣。
陸點說:“羅刹教的人恐怕已經包圍了這裏,想要繞過義父的視線離開,實在很難。”
葉孤城道:“那就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