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警官別客氣, 進來坐?”黑川凜讓客。
“啊,謝謝。”伊達航走了兩步才發現自己竟然同手同腳了。
因為需要記錄,所以幾人直接選了餐桌旁邊坐下。
“至少喝杯咖啡吧。”綠川明用托盤端了三杯咖啡一一放在他們麵前, 又在中間放了奶球和糖罐。
杯子也是昨天新買的, 要不然原本的安全屋隻有他們四個人份的餐具。
“謝謝。”
“對了, 我還沒做早餐……”綠川明才想起,剛坐下又猛地站起來。
“我做,諸星沒回來,你和警官先生交代一下開槍的事。”安室透麵無表情地走向廚房。
暫時, 這幾個人的臉,他一個都不想看到, 讓他靜靜地在廚房裏呆會兒。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悄悄對望了一眼, 同時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悚:降穀做的食物, 是能吃的嗎?
“那麽,開始嗎?”黑川凜問道。
“白川社長, 請說。”鬆田陣平打開了警察手賬,按了下圓珠筆, 準備記錄。
“唔……其實就是綠川前幾天采購的時候拿回來一疊傳單, 又說起杯戶商場頂樓的日料店味道不錯,所以昨天我們就打算一起去吃。”黑川凜說道。
“白川社長和自己的保鏢私人關係不錯?”鬆田陣平一邊記錄一邊說道。
“是挺不錯,畢竟他倆跟著我兩年了。”黑川凜說道, “哦對了,綠川是我的司機兼任廚師,諸星才是保鏢。”
兩年……鬆田陣平微微挑眉。
“不過, 白川社長這房子……可真是新啊。”萩原研二感慨道。
“因為我從前一直在美國,兩年前才回來,而且也一直沒決定在哪裏安家。”黑川凜淡淡一笑, “這裏隻是暫住的地方,隨便布置了一下而已。”
“難怪,堂堂白川製藥的社長居然就住在這麽普通的地方。”鬆田陣平說道。
“這就不用寫上去了吧?”黑川凜無奈。
“是嗎?哈哈。”鬆田陣平抬筆劃掉了那行字,又問道,“然後呢?”
“然後……綠川和諸星去購買一些家裏要用的東西,我們原本約好12點在日料店見麵的。”黑川凜說道。
“所以,你就和……”鬆田陣平看了一眼廚房裏安室透的背影,“去坐摩天輪了?”
“是啊。”黑川凜一臉的理直氣壯,“和自己的戀人去坐摩天輪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對,是挺正常的。”鬆田陣平一聲幹笑。
戀人……降穀你這家夥到底是怎麽潛伏的?等等,這確實是個潛伏任務沒錯吧?
就算降穀想不開不做警察了跑去和人談戀愛,諸伏也不至於特地改個名字偷偷跟著去給他們當司機?
什麽古早狗血言情劇的劇本!
“再之後,就是在高處看見警車了。”黑川凜坦然道,“四年前的1月6號,那個案子我是看過新聞的,本能就有不好的預感。而且從伊麗莎白號事件之後,我就對炸彈有PTSD,一直隨身帶著信號屏蔽器,順手就按下去了。”
“這還真是順手啊。”鬆田陣平嘀咕。
不過,想想降穀和諸伏一起查的案子,白川彥一絕對不是什麽普通人,有這樣的危機意識是正常的。就結果來說,反而是警視廳承了他的情。
就算白川彥一是什麽□□,至少他和這件爆炸案沒關係。
“但是,在這種高空,無保護站立,真的不怕嗎?”萩原研二插了一句。
“為什麽要怕?”黑川凜一臉迷茫,“幾十米而已,我從前進行過無保護攀岩、徒步穿越雨林、高空跳傘等等極限項目,哪樣不比這個摩天輪危險。”
萩原研二:……好吧你贏了,不愧是恐怖分子!
“總之這次感謝白川社長的配合,我代表東京警視廳感謝您的幫助。”鬆田陣平公式化地說道。
無論如何,這件事能寫進案卷裏的也就是這些了。
“諸星先生還沒回來嗎?”伊達航問了一句。
“他……”綠川明剛想說什麽,門外傳來鐵門開啟的聲音,“回來了。”
“綠川。”就在這時,廚房裏傳來安室透的聲音,“幫我拿一下。”
“來了。”綠川明起身走過去。
安室透拿著一個托盤走出來,上麵是看起來就很漂亮的三明治,分別裝在三個白瓷盤子裏。
綠川明隨後走出來,手裏是一盤托盤上放不下了的。
不過,坐下後發現自己麵前已經擺了一盤,便順手放到了空位前,看到進門的諸星大,喊了一聲,“諸星,過來吃早餐。”
“謝謝。”諸星大坐下,向著對麵的警察點頭招呼,“幾位警官,好早。”
“早點結束,順路去上班。”鬆田陣平順口答道。
“那就快點開始。”諸星大說著,拿起一個三明治咬了一口,隨即就僵住了,整張臉一下子鐵青,吐出來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
“不要浪費食物。”安室透冷哼。
“……”諸星大好不容易把嘴裏又苦又辣又酸又鹹又澀、真正五味俱全的“食物”咽下肚,立刻把咬了一口的三明治扔回盤子裏。
他早知道安室透肯定會報複昨天的事,若非這盤三明治是綠川明端出來的,他才不可能毫無防備地吃呢。
綠川明抽了抽嘴角,看著安室透的眼神簡直難以置信:所以你才叫我幫忙拿出來?還故意讓我把這盤加料的放在萊伊前麵?因為你知道萊伊根本不會吃你做的?
安室透微微挑眉。
反正他早就沒臉可丟了,那至少不可能讓諸星大安安穩穩、舒舒服服!
“我‘親手’做的早餐,不好吃嗎?”安室透對著諸星大眼淚汪汪。
鬆田等人一臉同情地看著諸星大:真可憐,降穀做的食物,就算再好看,那也是不能吃的啊!
“誰說的,你做的當然好吃。”黑川凜說著話,一個三明治已經沒了大半。
鬆田陣平震驚地看他:你認真的?居然真的吃下去了?這會讓我以為你對那個金發混蛋是真愛啊!這都不怕被毒死!
黑川凜的眼神卻盯著諸星大,滿含威脅:你敢說不好吃試試?
諸星大沉默了一會兒,拿起那個咬過的三明治,麵無表情地吃了下去。
對麵的三人麵麵相覷,仿佛看到了暴君為博寵妃一笑賜死忠心臣子的慘劇。
“警官先生,要嚐嚐嗎?”諸星大把盤子往前推了推。
“不不不,我們有公務在身,不合適。”三人齊刷刷地搖頭。
“真遺憾。”諸星大歎氣。
三人在內心尖叫:不!完全不遺憾!你休想栽贓嫁禍!
“其實,真的味道不錯,他練了好久了。”黑川凜說道。
綠川明看著同期滿臉“你驢我”的不信任,哭笑不得,拿起一個三明治咬了一口,直接示範給他們看。
鬆田:諸伏你怎麽還是這麽寵他?
萩原:你再裝著能吃的樣子我們也不會信的!
伊達:死心吧。
安室透一聲冷笑,低頭吃自己那份早餐。
“咳咳。”鬆田陣平直接扭頭,“那個,諸星先生,我們抓緊時間做一下筆錄?”
“其實電話是綠川接的。”諸星大答道。
“是我。”綠川明點點頭,接口,“我們在日料店等到12點沒等到社長,便準備去摩天輪那邊找找,不過半途就接到了社長的電話說明情況。”
“他說動手,於是我開槍了。”諸星大說著,從口袋裏拿出持槍證和手槍放在桌上。
“抱歉,這是證物,我們需要帶走。如果沒有問題,稍後會還回來的。”伊達航嚴肅地將槍和證件放進證物袋裏。
“沒問題。”諸星大無所謂。
持槍證是組織辦的,真假他不知道。至少憑借他在fbi的技術,怎麽看都是真的。如果出問題了,那就是組織的鍋。
“那今天就到這裏吧。”鬆田陣平看了看冊子上寫滿的記錄,收起了筆,又抬頭看向黑川凜,“說起來,白川社長,我以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沒有。”黑川凜不假思索地回答,又歎了口氣,有些為難地勸告,“鬆田警官,你昨天對綠川也說他像你去世的朋友……”
“什麽?”鬆田陣平一愣。
“抱歉,我已經有戀人了,我覺得你身邊的萩原警官就挺好的,不如你看看身邊的人?”黑川凜一臉誠懇。
“哈?”鬆田陣平終於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了。
“所以,以後不要逢人就說他麵熟了,這種搭訕方式真的很多年前就已經過時了。”黑川凜直接堵住了他的話頭。
“誰在搭訕啊,你這嗚嗚……”鬆田陣平一句話沒吼完,就被伊達航捂著嘴按下了。
“抱歉抱歉,筆錄就這樣吧,我們先告辭了!”萩原研二搶著說道。
“三位警官慢走,綠川,送送客人。”黑川凜依舊在微笑。
“好。”綠川明正想找機會和同期傳個消息,欣然起身。
伊達航已經仗著人高馬大,強製把鬆田陣平拖出去了。
“請。”綠川明擺了擺手,和萩原研二一起往外走。
“排爆組的警官,還都挺可愛的。”黑川凜輕飄飄地說道。
綠川明手一抖,差點把門給砸上。
安室透心一跳,“啪”的一下放下咖啡杯,雙手按住黑川凜的臉把他往自己這邊掰過來,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不準說別人可愛。”
“好好,隻有你最可愛。”黑川凜知道他想分自己的心不去注意門口,從善如流地上鉤。
橫豎那幾個的底細他一清二楚,根本就沒什麽想查探的。今天把他們喊過來,也就是讓安室透見見同期好友,順便逗逗他,給自己找點福利而已。
就像是現在這樣。
走出大門,鬆田陣平一把甩開了伊達航,臉色發青。
“別罵了,要是罵有用,我這兩年不知道罵死他多少次了。”綠川明一邊走,一邊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一句話,把幾個人的火氣都壓了下去。
“所以,你和降穀,果然……”好一會兒,鬆田陣平才開口。
“嗯,以後不要靠近這裏,有關白川彥一的所有事,不要上報,不要私查。這是我們公安的任務,牽涉非常廣,如果打草驚蛇,後果不堪設想。”綠川明警告道。
“知道了。”
隨後,就是沉默無語。
“那……降穀……”還是萩原開口。
“別問。”綠川明搖頭,“以後他會自己說的,在那之前,別問。”
幾人互相看看,終於默默地點了點頭。
綠川明看著同期的背影漸漸遠去,心底劃過一絲悵然,但很快的,眼神又堅定起來。
總有一天,能在陽光下重聚的。
然而,現在,他轉身,與他們背道而馳,再次推開了那扇大門——
“呯!”一個杯子在腳邊摔得粉碎,咖啡的殘漬濺到了他的褲腳上。
剛剛還整潔溫馨的客廳,如今一片狼藉。
“你們兩個!”綠川明一臉黑氣地怒吼,“要打架約訓練場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