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安室透發現自己又是在黑川凜懷裏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明明昨晚睡前離得這麽遠,到底是怎麽滾過去的啊?如果他睡姿真這麽差, 以前睡在小公寓裏那張單人**就應該天天滾下床好嗎?

黑川凜看著他一臉糾結的表情深藏功與名。

才不會告訴你是我把你抱過來的——不過, 這樣都不醒的話, 其實也不怪我對嗎?

兩人收拾完出門,又挨了老板好幾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安室透原本心裏就虛,忍不住臉上又紅起來。

“我看過你之前的任務……”黑川凜好笑道,“明明在套取情報的時候遊刃有餘, 怎麽在我麵前總是臉紅呢?”

“還不是因為某人太沒下限!”安室透咬牙切齒。

“下限又不能吃。”黑川凜不以為然。

安室透說不過他,氣呼呼地扭頭。

他們去的地方還是那家家庭餐館。雖然早上不是營業的時間, 但克洛伊是老板的朋友, 直接拿鑰匙開了門。

除了克洛伊, 康奈爾也來了,跟在姐姐身邊, 怯生生的。

熟悉的3號包廂內,三個人分兩邊坐下, 在這裏打工過的安室透熟門熟路地找到廚房, 泡了三杯咖啡,順便給小少年熱了杯牛奶。

回到包廂時,正好聽到克洛伊的聲音:“神穀先生不用急著拒絕, 離開法國之前,可以考慮考慮。”

“考慮什麽?”安室透把托盤放在桌上,隨後很自然地坐在黑川凜身邊。

“我建議神穀先生留在法國發展, 普羅沃斯特家族很歡迎這樣的人才。”克洛伊一派落落大方。

“是嗎?”安室透有些不可思議,“恕我直言,貴家族開得起能打動他的條件?”

普羅沃斯特家族是很強大, 但也無法和組織比,何況,作為外人加入一個世家本就不易,而黑川凜可以說是組織的三把手,權勢滔天。

“如果神穀先生願意,我的未婚夫的位置可以虛位以待。”克洛伊說道。

“……”安室透也一下子被噎住了,轉頭去看旁邊的人。

“很感謝克洛伊小姐這麽高看我。”黑川凜莞爾一笑,他對這個大方獨立又能幹的姑娘很有好感,隻可惜不是那種好感。而對方顯然也是一分愛慕三分欣賞六分拉攏。

黑川凜從不用感情作籌碼來交易,何況他一向是最清楚自己寫想要什麽的。

“神穀先生意下如何?”克洛伊問道。

“可惜,你我性別不同,怎麽談戀愛呢。”黑川凜一聲輕笑。

“嗯?”克洛伊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懷疑他說的是不是法語。

“喏。”黑川凜從桌下強行抓住安室透的手,十指相扣,然後舉起來給她看。

“你……”安室透掙紮不脫,又不能在克洛伊姐弟麵前太不給上司麵子大打出手,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

“原來他是你的人啊,可惜了,我也招攬不到了。”克洛伊很快回過神來,毫不忸怩地伸出右手,“恭喜。”

“謝謝。”黑川凜和她握了握手,直接蓋棺定論。

安室透:……

“這孩子,還不錯。”黑川凜又看了看康奈爾。

克洛伊歎了口氣,有些無奈道:“祖父還在,我在家族內的地位,他一句話就可以廢掉,想要徹底掌控局勢,還需要幾年。我父母死後,我一直是爺爺帶大的,或許他覺得我這個傀儡比那些成了氣候的旁支好用吧。倒是康奈爾,到底我們才是同氣連枝的姐弟。”

“姐姐對我最好,我會幫姐姐的。”康奈爾一臉認真。

“你這次就做得很好。”克洛伊揉了一把他的腦袋,又是一聲冷笑,“恐怕他們做夢都想不到,價值一億美金的鑽石,就被一個不起眼的孩子背著去學校上了一天課,直接丟在學校裏,放學又一個人背到了小餐館交易……哈哈。”

黑川凜也不禁一笑,又看看安室透。

裏卡爾和杜蘭德犯了同樣的毛病,根本沒注意他身邊一個底層成員,或許注意到了,但也隻停留在了相貌上。

“合作愉快,盟友。”克洛伊正了正臉色,鄭重說道。

“嗯,盟友。”黑川凜應下了這個稱呼。

“那麽,就當是送給盟友的禮物了,你們需要的。”克洛伊放下了一把車鑰匙,又補充道,“對了,尾款也放在後備箱了,鮮活物品,還得盡快使用。”

“謝了。”黑川凜抓起鑰匙轉了一圈。

喝完咖啡,兩人從後門走出餐廳,來到上回克洛伊停車的地方,找到了一輛很低調樸素的日產豐田車。

這車出現在富可敵國的普羅沃斯特家族裏,簡直寒磣,可對現在黑川凜他們的人設來說卻剛剛好,果然是個非常聰明的姑娘。

“對了,昨天的計劃,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沒告訴我的?”安室透本想坐駕駛座,卻被推到了旁邊,隻能無聊地尋找話題。

“比如?”黑川凜一挑眉。

“你在狙擊杜蘭德之前,沒說完的那句。”安室透提醒。

黑川凜想了想,恍然道:“你是問,如果杜蘭德沒來怎麽辦?”

“嗯。”安室透點頭。

黑川凜理了理思路,盡量簡短地說道:“昨晚真正的交易,是你和康奈爾完成的。遊艇上,我和克洛伊拿出來的東西都是假的,文件隻有第一頁是真,後麵我都改過了,誰用誰倒黴。那些鑽石,確實有一小袋是真的,用來應付卡尼爾的檢查。不過那算是克洛伊額外多出了這些鑽石,請我狙擊杜蘭德的定金。如果她沒把杜蘭德引來,定金不退。”

“那她剛才說的尾款?”安室透心念一動。

“在後備箱呢,我們找個好地方再拆。”黑川凜笑眯眯。

怪不得他要自己開車——安室透明白過來,但好奇心卻更旺盛了:“為什麽是鮮活物品?尾款還是活的嗎?”

“你猜?”黑川凜隨口道。

安室透思索了一會兒,臉上露出一絲訝色,猶豫道:“喂,你該不會是……”

知道他猜出來了,黑川凜也不賣關子:“我幫她解決杜蘭德,她幫我抓到裏卡爾……當然,裏卡爾不值杜蘭德那個價,所以那袋鑽石就是差價。”

安室透無語,算得這麽清楚,怪不得是盟友呢。

“啊對了,其實我給克洛伊的那份資料,也是錯的。”黑川凜忽然又說了一句。

“哈?”安室透震驚,“你連盟友都坑?”

“我的盟友是克洛伊,又不是她爺爺。”黑川凜一聲嗤笑,微微一頓,聲音有些低沉,“那種惡魔的產物,本就不該留在世上,更別說流傳出去了。”

“你知道那是什麽?”安室透問道。

“能猜到。”黑川凜點頭。組織裏和醫藥相關的科研是什麽,看過原著的都知道。隨後他又直接說道:“別問,這不是你該知道的,太危險。”

安室透張了張嘴,把話又咽了回去。不告訴我,我自己查還不行?

最後,黑川凜一直開出市區,來到一片偏僻的山林裏,這才停車,從後備箱裏把捆成粽子還用膠布封了嘴的裏卡爾拖出來。

“嗚嗚嗚……”裏卡爾如今可沒有了一絲貴族的氣質,頭發雜亂,形容狼狽,頭上還有好幾處青紫,不知道是克洛伊抓他的時候打的,還是剛才在後備箱裏撞的。

“凜,你把他弄到這裏來幹什麽啊。”安室透不解,“朗姆不是說查實背叛的證據的話,就直接處理掉嗎?”

“處理之前,先廢物利用一下。”黑川凜說著,刀片一劃,割斷了裏卡爾身上的繩子,卻在他轉身想逃跑的時候,一手搭上了他的手腕,一抖一震——

“嗚嗚嗚——”裏卡爾痛得捂住右肩滿地打滾,但淒厲的慘叫都被膠布堵在了口中,聽起來格外詭異。

安室透吃了一驚,又不禁冒出一股涼意。

就這麽一接觸的工夫,他幾乎沒看清楚黑川凜的動作,裏卡爾的整條右手臂從肩膀開始,幾乎所有的關節都被扯脫臼了。

這就是真正的卸骨手嗎?

“你沒有忘記,我帶你來接處理叛徒的任務,最初的目的隻是想要個練習素材吧?”黑川凜歎了口氣,有些無奈。

“啊……好像是的。”安室透這才想起來這事。

“所以,剛才的,看清楚了沒有?”黑川凜問道。

“沒……”安室透有些不好意思,“太快了,能放慢一點嘛?”

“那我這次慢一點,好好看著。”黑川凜耐心很好,“反正手卸了還有腿,而且我隻卸關節,沒斷骨頭,要是不夠,可以接回去重新來。”

裏卡爾聽得冷汗淋漓,這還不如來的是琴酒呢,起碼隻要一槍就好,這個日本威士忌是什麽變態惡魔啊!

然而,還沒等他爬起來,左腿就傳來鑽心地疼痛。

安室透看著爬在地上眼淚鼻涕糊成一團的裏卡爾,眼底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平靜無波。

別看這人現在可憐,從前手裏有多少無辜人命甚至算不清,不過是報應罷了。否則,他簡單一死,一條命夠賠給多少受害者?

“看清楚的話,你來試試。”黑川凜說道。

“好。”安室透捏了捏拳頭。

自己的實力當然是越強越好,難得黑川凜肯教,為什麽不好好學?說不定以後近身就不會被壓製得這麽慘了。

不過,若是知道他的想法,黑川凜也隻會一笑置之:就是想太多,打贏我,沒可能的。

於是,倒黴的裏卡爾被兩人教學的卸骨手反反複複卸了十幾遍全身骨頭,痛得死去活來十幾次,終於怎麽戳都沒反應了。

“差不多了。”黑川凜很滿意。

安室透是個很好的學生,這不是,才兩個小時,就像模像樣了嗎?

看看地上爛泥一樣的裏卡爾,他一撇嘴,拿相機過來拍了張照,準備回頭發給朗姆當做任務完成的證明。

“他怎麽處理?”安室透問道。

“回去的路上沉塞納河。”黑川凜不假思索。

“哦。”安室透沒意見,一臉嫌棄地把人丟進後備箱,這模樣,連綁都不用綁了。

回去的路上是安室透開車,黑川凜把他的手機要過來,依舊是當麵拆開,取出裏麵的定位儀和竊聽器。

“話說回來,竊聽器就沒用上吧?”安室透似真似假地抱怨。

“怎麽會?”黑川凜一聲輕笑,“這裏可是你任務過程的錄音——這是代號考核任務,雖然我是現場考官,但記錄還是要上交的。”

安室透思索了一下,確認昨天晚上自己的行為十成十是組織成員,絕對沒有一絲破綻,也就不管了。

走捷徑嘛,走著走著,也就不心虛了。

“什麽時候回國?”他有些雀躍地問道。

“不回。”黑川凜毫不考慮。

“啊?”安室透愣住,疑惑道,“我們還有任務嗎?”

“有。”黑川凜一本正經道,“我們現在去拜訪羅納爾先生,然後去吃飯。下午去參觀巴黎聖母院和盧浮宮,有時間還可以去看看埃菲爾鐵塔,晚上夜遊塞納河,明天……”

“等等,這算什麽任務啊!”安室透哭笑不得地的打斷。

“我布置給你的,就是任務。可以算你的任務考評分。”黑川凜說道。

“你……”安室透簡直敗給他了,好一會兒才道,“那什麽時候回去?”

“我和綠川說過,一個月之內沒事別找我們。”黑川凜果斷道,“玩夠了巴黎,我們去別的地方。意大利、瑞典、丹麥、希臘……你想去哪裏?我們有二十天時間可以玩……不是,可以好好做任務。”

安室透:見你的鬼的好好做任務!我信了你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