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不懂就是定製一把鎖, 怎麽就能這麽麻煩,不都是鎖嗎?路邊五金店隨便買一把將軍鎖又有什麽區別,隻要能鎖住不被人打開不就行了?

“透, 你看這個好不好看?”黑川凜把他拖回來, 拿了一張設計圖給他看。

安室透:原諒我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

“就……挺好的?”他遲疑了一下說道。

“那就這麽辦。”黑川凜滿足地點頭。

“那個……上麵的花紋是什麽意思?”安室透疑惑地指著鎖上的圖, 一個圓圈,裏麵是一枝……紅色馬蹄蓮?

“這是我。”黑川凜指了指馬蹄蓮,然後又指了指外圍的圈,“這個零, 是你。”

“為什麽?”安室透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為什麽他居然會知道“零”這個名字?太過震驚以至於忽略了馬蹄蓮的意義。

“你看, 你叫透, 透明不就是什麽顏色都沒有嗎?什麽都沒有, 就是零。”黑川凜認真解釋。

“……”安室透無言以對,狂亂的心跳漸漸平複下來, 但總覺得還有什麽不對。

倒不是說這個解釋有問題,就是因為太沒問題了, 就好像是……他自己準備的, 針對哪天“零”這個名字暴露時的完美解釋。

然而被別人說出來之後,就哪哪都不對勁。

“好了,走了, 我們明天過來取。”黑川凜留下圖紙和定金,對著老鎖匠羅納爾道了謝,扯著人出門。

羅納爾為人打造了一輩子的愛情鎖, 早見多了這種別別扭扭的小情侶,兩個男的也不是沒有,笑眯眯地朝他們揮手。

哎, 年輕真好啊。

不過,耗費了太多時間,今天肯定是來不及去盧浮宮和巴黎聖母院了。

黑川凜看了看時間,拉著安室透上車,往戰神公園方向去。

“對了,法國區這邊,後續會怎麽辦?”安室透一手搭在敞開的車窗上,狀似隨意地問道。

“不知道,我懶得管。”黑川凜回答得更隨意,“我是boss派到日本區的,法國區的事本就不該我管,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沒好處。”

安室透隱約從他話裏聽出一絲淡淡的警告,心中一驚,頓時把話題岔了過去:“那你休假這麽長時間,日本的事也不用管?”

“這不是有琴酒嘛?”黑川凜感歎道,“年中無休、超市勤務,還勤勤懇懇毫無怨言的琴酒是多麽美好的存在啊。”

安室透:……就算他恨不得弄死琴酒也要為他掬一把同情淚。

“透~別管組織好不好,就二十天。”黑川凜偏過頭,正色看他。

安室透愣了一下,居然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才反應過來自己答應了什麽,不由得一陣懊喪。

兩個人獨處的大半個月,是多好的套取情報的時機啊!

黑川凜忍不住一陣悶笑,一隻手伸過去揉了揉他的頭發:“作為交換,回國後,我再回答你一個問題……不帶拖欠的,過期不候。”

“好好看路開車啊!”安室透拍開他的手,撲過去拉了一把方向盤。

車子走了個S線,險險避開和對麵的車相撞的命運,惹來一陣警告的喇叭聲。

黑川凜見狀,順手把人摟過來,在他臉頰上重重地親了一下,隨後在怒罵聲中笑得放肆。

“滴滴——”車外傳來按喇叭的聲音。

黑川凜往外看了一眼,隻見一個交警騎著摩托車和他並行,趕緊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規規矩矩抓好方向盤開車。

在浪漫之都的法國,交警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被頭盔遮住的臉看不見表情,但車速降了下去,約莫是放過他了。

“叫你好好開車看路了。”安室透得意地偷笑。

“是是是。”黑川凜拉長了聲音。

他知道安室透想要什麽,但情報這種東西,隻要他想給隨時可以給,而出來的玩的機會卻隻有這幾年了。

等柯南元年開始,世界就要進入二十年如一年的詭異時間線,每天有死不完的人、破不完的案,還要夾在組織和公安之間兩頭奔波。再之後,就算紅方勝利,可日本公安零組的組長想要出個國,需要幾個部門審批多久?還未必給過。哪怕最後批下來了……估計後麵還要跟一串別國的特工小尾巴:誰知道你一個日本公安頭子跑到我們國家是來幹什麽的?

來到埃菲爾鐵塔的時候,已經是黃昏。

大片的火燒雲染紅了天空,給鐵塔打上了一層柔光濾鏡。

“也就那樣吧……”安室透興趣缺缺,“還不如去博物館呢。這塔真醜。”

“醜是醜了點,不過我覺得至少比東京鐵塔好看點。”黑川凜說道。

“誰說的?東京鐵塔比這破塔好看多了!”安室透立刻反駁。

“不可能。”黑川凜斷然道,“東京鐵塔醜得遲早被人炸掉。”

“胡說八道什麽啊。”安室透幾乎被氣笑。

“我沒胡說。”黑川凜在心裏說,以後就是被炸了,而且炸了不止一次,好像琴酒還開著魚鷹掃射過,一定是醜得讓組織都看不下去了,不然為什麽總和它過不去?

“不想跟你說。”安室透扭頭就走。

“不然找人評評理唄。”黑川凜一把拽住他。

“找誰?”安室透愣住。

他們是用日語在交談,但要是拿這話去問旁邊的法國人,會不會打起來啊?

23:10,日本東京,米花病院。

“諸星君,今天感覺怎麽樣?”綠川明匆匆踏進病房。

“好多了。”諸星大拄著拐杖回到病**坐下,“明天就可以拆石膏,再修養一陣,醫生說不會有後遺症。”

“那就好,不過複健要注意適度哦。”綠川明說著,把帶來的食盒放在病床桌上,“抱歉今天我有訓練來晚了,這是明天的早餐……咦,等等。”

他說到一半就察覺到了手機在震動,拿出來看到上麵顯示的來電名字,臉上流露出一絲訝異,用手勢示意了一下諸星大,隨即一邊接通電話一邊往病房外走去:“黑川先生?您不是說這個月不要聯係您嗎?是不是任務有什麽需要……”

諸星大沒有試圖跟上去,以他現在的情況硬要跟蹤偷聽,沒把握瞞過一個組織成員。

不過,僅僅是聽到的兩句話,已經足夠浮想聯翩。

一個月不要聯係?所以黑川凜目前不在東京,去了外地執行一個長達一個月的任務,而且有極高的保密要求。現在那邊主動聯係綠川明,是不是代表任務不順利,需要支援?那要不要通知fbi監視綠川明……還是再放長線釣大魚?

他還在思考著幾種方案的優劣,綠川明卻很快回來,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怎麽了?”諸星大好奇地問道,“是黑川先生他們出了什麽事嗎?”

“呃……”綠川明猶豫。

“如果不是我該知道的,就當我沒問。”諸星大立刻改口,“我隻是覺得,你的臉色很難看,我是不是可以幫上忙。”

“其實也沒什麽。”綠川明撓了撓頭,苦惱道,“黑川先生和安室君問我,東京鐵塔和埃菲爾鐵塔……”

【……哪個更適合狙擊?】諸星大在心裏補充。

“……哪個更醜。”綠川明終於艱難地說完了。

諸星大呆怔了好半晌,才發出一個“啊”的單音。

“你也覺得很莫名其妙是吧?”剛剛被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隔著話筒互懟而怨氣滿腹,綠川明忍不住吐槽,“那兩個人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有任務啊!橫跨半個地球打電話,也不管日本這邊已經半夜了,結果就是問我——東京鐵塔和埃菲爾鐵塔,哪、個、更、醜!”

甚至不是“哪個好看”,而是“哪個更醜”,這到底是有多閑!

黑川凜就算了,組織成員幹出什麽都不奇怪,但是Zero你還記得自己身上有組織和公安的雙重任務嗎?

諸星大的表情也很開裂,那兩人聽起來是在巴黎吧,可是比起出任務,真的不是去結了個婚順便度了個蜜月嗎?

“抱歉,讓你看笑話了。”綠川明笑得很難看,自己都不信地想拉回上司和好友的形象,“其實他們平時不是這樣的……”

畢竟,朗姆那邊的審查已經接近尾聲,既然沒發現諸星大的身份有什麽問題,那他幾乎已經算是板上釘釘的組織成員了,就等黑川凜回來正式加入。總不能讓新成員覺得以後的上司和同事都有大病。

“我明白。”諸星大當然也不會信兩個組織成員都這麽不靠譜。

所以,會不會他們其實是在為什麽重要任務做掩飾?其實根本不在巴黎?

還是,組織在調查自己的背景中發現了什麽,所以安排了局試探?

想著,他又抬頭觀察綠川明。

男人一貫的溫和好脾氣,隻是眉宇間帶了點淡淡的煩躁,似乎還有一絲憂慮。

嘖,完全看不出來,演技真好!

巴黎街頭。

“還生氣呢?”黑川凜拉著安室透的手安撫。

安室透白了他一眼。他剛剛被幼馴染背刺了,還在傷心呢!

雖然知道景光為了表現和自己不熟,肯定會順著黑川凜說,但還是……不爽。好像幼馴染被搶走了。

黑川凜強忍著笑不拆穿他,要不是立場不對,他其實很想告訴他:其實不爽幼馴染被搶走的是大洋對麵的那個才對。

不過,搶都搶了,想要我還回去?沒門!

賞金獵人的規則,搶到手就是我的。

等回到小旅館,黑川凜照例讓安室透先去洗澡,慢慢欣賞著玻璃印出來的風情——也不知道小貓離開巴黎前能不能發現浴室的秘密呢。

而在安室透把今天買的新衣服和髒衣服一起拿去送洗後,卻發現黑川凜卸掉了臉上的偽裝,恢複了本來麵目。

“怎麽了?”黑川凜奇怪地看他。

“不怕惹麻煩嗎?”安室透問道。

“法國區自顧不暇,沒人有空管我,而且……原本也沒人認識我這張臉,就是這兩天避著點老板。”黑川凜一聲輕笑,“要是他把你當成腳踏兩隻船的渣男就很糟糕了。”

“說什麽啊!”安室透順手把枕頭扔到了他臉上。

“透。”黑川凜拉下枕頭,表情卻很認真,“你知道的,我們是用偽造身份出國,機票、酒店、餐館、景區,任何地方都不會留下我們自己的姓名,黑川凜和安室透在這裏是不存在的。但是起碼我希望,人是真的。”

安室透抿了抿唇,微微低頭。

“還剩十九天,嗯?”黑川凜溫柔地看著他。

安室透沉默許久,就在黑川凜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卻抬起頭,笑意從唇邊延伸到眼底,他說:“好。”

黑川凜被撲倒在**啃的時候還有點懵,自家的貓突然就不矜持了啊。還是說,安室透這個人果然就不適合被撩,他更喜歡主動撩?那以後要不要多躺平勾引他過來主動?然而,很快他就被唇上那種毫無章法的啃咬弄得哭笑不得,忍不住一掌扣住了他的後腦勺,反客為主。

許久,安室透趴在他身上,喘著氣,眼中流露出來的是能將人灼傷的火焰。

十九天,他對自己說,這裏沒有安室透,更沒有降穀零,有的隻是“星野建司”,沒有任何人認識他,也不存在任何責任和任務,他想放縱自己,認認真真、徹徹底底去談一場瘋狂的戀愛。

以十九天為期限。

“隻談不做。”他鄭重地說道。

這是一場有賞味期限的愛戀,他必須給自己留下退路。身為降穀零,他不能把自己的一切拿來做賭注,賭一個很可能沒有結果的未來。

“到此為止。”黑川凜笑著點在他唇上,輕輕蹭了蹭。

他也不想現在就跨過這層關係,僅僅身體上的聯係太過脆弱,在那之前,他要先在小貓咪的精神裏留下抹不去的烙印。

——我不會逼迫你,我放你自由,但終有一日,我要你意識到,是你離不開我。然後主動沉淪。

倒數第十九天,他們走過盧浮宮、巴黎聖母院,在藝術橋上扣上了一把愛情鎖。

倒數第十六天,他們在瑞士的庫克勒斯旋轉餐廳用餐,從窗口欣賞阿爾卑斯山的雪景。

倒數第十三天,他們在巴塞羅那的球場裏喊得聲嘶力竭,又隨著人流到酒吧一夜狂歡。

倒數第十一天,他們躺在小船上,順著水流漂過威尼斯的大街小巷。

倒數第七天,他們的奧地利的音樂廳裏欣賞了一場鋼琴獨奏。

倒數第三天,他們沐浴在玫瑰穀的濃香中,在漫天花雨下留下唯一的合影。

最後一天,他們於落日之下,站在聖托裏尼藍頂教堂前擁吻。